第20章 第 20 章 变故
作品:《又见来路》 “郝姨,吃水果。”
危澜从厨房出来,端出方绪枝洗过的水果,又随便用水中了冲,沥干水分,端到客厅来。
“哎呦不用忙活,我自己来就好!”郝璐走上前抢过危澜手中的果盘,好像生怕她累着了。
“这外面还在下雨,哥哥今天回不回来啊?”
“会回来的,他今早……给我发过消息,说要回来一趟,”危澜坐在沙发上,一颗一颗地吃着葡萄,被酸的直皱眉,“我问他什么事,他没说。”
危澜说完见身旁的郝璐没动静,转头看到她含笑望着自己,危澜困惑。
“今天是几号啊?”郝璐笑着问。
“嗯……好像是四月,”危澜掏出手机一看,“四月十六……我生日。”
危澜侧身看向郝璐,眼中生满了笑意:“郝姨是特意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不然呢?”郝璐学危澜,歪头一笑。
“我猜啊,方绪枝那小子,肯定在哪儿窝着要给你一个惊喜呢!”
危澜低下头,心里不自觉地期待。
窗外和郝璐说的一样,在下雨。
不过雨滴很小,像是补水喷雾,潮乎乎,黏腻腻。潮湿的水□□皮膏药糊在人身上,怎么都摆脱不掉。
危澜和郝璐一搭一搭地聊着,大部分时候是郝璐再说,危澜笑着应和。不知不觉天都黑了,可方绪枝还没到,预定的饭店早就过时间了,方绪枝还是没到。
于是郝璐让蛋糕改了配送地址,送到家里来,两个人唱了生日歌,许了愿,吃了蛋糕。
危澜还在想方绪枝的事,郝璐却坚定地认为,方绪枝一定是去准备惊喜了。
门被敲响了,危澜正疑惑,郝姨又点了什么吃的?
她慢悠悠走过去开门,却见地上放了一个快递箱。
危澜恍然大悟,好像是她前几天买的一些零食,没想到给送货上门了。
危澜抱着箱子到房间去拆开,这箱子还挺重,真是良心商家。
*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起来了,危澜把手中的东西放下,疑惑着又去开了门。
门开的一瞬间,其实危澜挺害怕的。
这大晚上的,门口的感应灯昨天坏掉了,今天也没见有人来修。
危澜原以为看到的还是一片黑暗,可她从打开的门缝中看到了光亮,门开了,她看到了方绪枝。
还有一大捧粉色玫瑰。
危澜看到的光亮就是缠绕在花束上的彩灯发出的,花束中心还有一个小而精致的礼物盒。
危澜张大了嘴巴,方绪枝笑的很温柔。
可危澜没有闲心感受这份浪漫,她伸手一把拽过方绪枝,拽到自己房间,然后把门关上 ,上锁。
危澜紧张的不得了,方绪枝那小子一进门就抱着她开始亲。从下巴亲到鼻尖,又从额头亲到嘴唇。危澜快急疯了。
她推开方绪枝要说话,可那小子将危澜按到门上又贴了上来。
索性他还有理智,记得自己是来给危澜庆祝生日的,亲了一会儿就停了,抱住危澜一个劲的笑。
危澜下巴垫在方绪枝肩膀上,一脸生无可恋。
她在方绪枝耳边轻轻开口:“你妈来了。”
“啊?今天又玩儿哪一出啊?我要扮演离家出走跟你私奔的良家少男?”方绪枝声音里憋着笑。
“对了,还有一个礼物。”
危澜都懒得跟他解释了,抱起花酒要找地方藏起来。
方绪枝那小刀拆着快递,“砰”的一声,危澜抱着粉色玫瑰冷在了原地。
纸箱经过特殊设计,一旦启封,箱子里的东西一张一张弹了出来,弹到房顶哗啦啦地落下来。
危澜伸手接住了一张,发现是一张画。画法很稚嫩,画上是个努力扎马步的小女孩。
危澜认出来,这是小时候的她。
其他的画作一张张在危澜眼前飘落,每一张都是画的她,从小到大都有。
危澜惊愕地愣在原地,张大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眼泪比话语先坠落。
“你……方绪枝,方绪枝!”危澜将手里的画扔向方绪枝,转过头擦掉眼泪。
她走向前,扔掉花,张开手臂抱住了方绪枝的腰。
危澜埋在他怀里蹭了蹭,见方绪枝没动静,也不伸手抱住她。危澜正想抬头去看他,却先被身后的动静吸引了视线。
危澜在方绪枝怀里转过头,看到了面无表情站在门口的郝璐。
三人都愣在当场。
郝璐率先打破了平静,转身走出了家门。
危澜和方绪枝对视一眼,方绪枝安抚地摸了摸危澜的头发,又重重地抱紧她,随后跟着郝璐离开了。
危澜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时间被无限拉长、放慢,方绪枝离她越来越远。
危澜整个人顿顿的,好像跨越时空,又回到了郑云书离开她的那天。
她也是这样看着郑云书的背影越来越小。
就如同此刻,方绪枝身影一转,她的视线被门框住了,她有种很难再见到他的错觉。
方绪枝,如果看不到你,我会恨你的,危澜呆呆地想。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路上车流少了,世界骤然安静下来。被黑暗笼罩,闷得人喘不过气。
方绪枝的画还散落在地板上,桌上,床上,危澜沉默着将它们一一捡起来,重新封回箱子里,她用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打开的那一天。
那束粉色玫瑰被她遗忘在床下了,危澜太累了,本想看着手机登方绪枝的消息,结果却抱着手机睡着了。
一直到一周后,危澜在看着聊天框里方绪枝的头像发呆时,忽然想起了那捧花。她趴在地上将花拿出来,不知不觉间,地板上坠落一颗颗水珠,是从危澜睫毛上滑落的泪滴。
花已经枯了,她也正在哭。
花束上的彩色灯带已经暗淡下来,又好几颗彻底暗了下去。危澜伸出手翻出花束中央的盒子,她将花放到一旁,打开盒子的双手微微颤抖。
盒子打开,不出意料,那是一枚戒指。
不是婚戒那种张扬的钻石,是一个简单款,周围镶嵌了三圈小珍珠。
真是直男审美,危澜捧着戒指坐在地板上痛哭。
一周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给她发消息。
方绪枝怎么样了?郝姨和方叔是不是也不要她了?郝姨会不会告诉郑云书?
危澜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止不住的砸到地上。
*
又过了两天,郝璐忽然给她发消息,约她在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
危澜又看了看方绪枝的对话框,依然不在线。
危澜深吸一口气,准备去见她。
可到了才发现,郝璐和郑云书都在。
这是什么?讨伐吗?
危澜强扯了扯嘴角,装成从容随意的样子在她们对面落座。她张口准备找到主动权,却被郝璐出声打断了。
“先吃饭吧,澜澜这几天没吃好吧,脸都瘦了。”郝璐还是和以前一样,笑着说。
危澜没说话,沉默着开始吃饭。
心里有事,胃口也就好不到哪里去。危澜没吃几口就停了,她抬头看向对面,发现郑云书也没怎么吃,两人相看无话,一起安静坐着,等郝璐吃完。
看到郝璐从容地吃完,危澜忽然觉得自己装出来的无事轻松就像是个笑话,在真正有话语权的大人面前,她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危澜低下头,衣摆被她抓出了深深的褶皱,手不知道往哪里摆,就在她要坐不下去,准备起身逃离这里时,又是郝璐开口了。
“吃好了吗?这家味道怎么样?”郝璐笑着问。
“还行,太淡了。”
危澜刚张开口还没吐出一个字音,郑云书接了话。
“我倒觉得挺好,咸淡也刚好。”郝璐笑着和郑云书聊着。
“口味不一样罢了。”郑云书看也没看郝璐一眼,随口说。
“是啊,所以吃不到一起。”郑云书拨了一勺甜点,递到危澜面前。
“澜澜觉得呢?”
“我也觉得挺好吃的。”危澜抬头笑笑。
郝璐面色惊讶:“我还以为你不喜欢,看你没吃多少。”
“没有,喜欢的。”危澜拿起餐具,一口一口地吃着甜点。
等危澜吃完的时间,郝璐和郑云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多数时候是郝璐在说,郑云书随口应和两声。
危澜其实没怎么见过她们聊天,所以小时候的危澜总是疑惑,郝璐和郑云书哪里是好朋友?
危澜在此刻忽然意识到,也许她们关系并不那么好,并不像是当年郝璐要危澜住进自己家时说的那样。
“我是你妈妈的好姐妹。”郝璐当时是这么说的。
但危澜现在知道了,她说的姐妹并不是朋友的意思,真的只是字面意义上的姐妹。
是姥爷将失去双亲的郝璐接到家里照顾,让郝璐和郑云书以姐妹相称。她们两个未必相处的愉快,就像方绪枝一开始对危澜也有隐隐的敌意一样。
危澜觉得自己应该明白了什么。
这顿饭她们谁也没提方绪枝,大家就像以前一样,吃完其乐融融地挥手告别。
危澜以为郝璐和郑云书是一起来的,但现在看来不是。她们三个朝相反的方向各自走去。
所以郝璐是不可能让她和方绪枝在一起的,郝璐是不是在就发现了那些画,早就知道方绪枝喜欢她。
危澜想到每次两人见面时,郝璐总是称呼他们“哥哥”“妹妹”。
郑云书不喜欢郝璐住进家里,郝璐也未必愿意同她们有牵扯。
现在在往回看,郝璐之所以这么照顾她,是不是也只是想回报姥爷一家的恩情,然后将这段关系,结束在她这里。
郝璐绝对不想自己的后代再同她又牵扯。
这种感情危澜是再熟悉不过了,因为她也曾这样想,想着把所有一切都还清,就和所有人再也不联系。
然后一个人到陌生的城市,认识陌生的人,开始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