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一班教室。


    周漪缓步走入教室，眼神如鹰般扫过每一张略显稚嫩的面庞。


    厚重的木质门在她身后闭合，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仿佛给教室罩上了一层无形的压迫感。


    原本低声交谈的学员们瞬间噤声，连翻书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


    "全体起立，广场集合。"周漪的声音不算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音刚落，座椅摩擦地面的声响此起彼伏，学员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教室，动作之快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有个瘦小的男生慌乱中撞翻了墨水瓶，深蓝的墨迹在课桌上晕开成狰狞的爪痕，他却连头都不敢回。


    不到半分钟，史莱克广场上便整齐地站了九十一名学员，连衣角都被晨风刮得猎猎作响。


    周漪清了清嗓子，手指向前方，那里堆放着一叠泛着冷光的铁衣。


    "这些是铁衣，专门用来提高身体素质的。一人一件，穿好后绕着广场跑圈。从现在开始，跑到下课铃响起结束。可以使用魂力，但不能用魂技。"


    她顿了顿，语气愈发冰冷，"按照圈数排名，最后一名直接开除。现在开始。"


    话音未落，铁衣堆前瞬间挤成乱战。


    安宋穿铁衣时，眉头微微皱起，这沉甸甸的重量，少说也有三十斤，几乎是她体重的三分之一。


    冰冷的金属贴上后背的瞬间，她倒抽一口冷气，锁骨处的皮肤立刻泛起一片细小的鸡皮疙瘩。


    铁衣的边缘将校服布料勒出一道深痕，刚扣上锁扣，便觉得连呼吸都带着几分吃力。


    王冬却是一马当先，穿着铁衣如脱兔般冲了出去。


    安宋抿了抿唇，迈开步子紧随其后。


    她刻意控制着呼吸节奏，三吸两呼间将魂力均匀分布在腿部经脉。


    广场上，铁链在铁衣上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有节奏的"哗啦"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周漪面无表情地站在广场中央，双臂环抱在胸前。


    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青石板上，仿佛一道凝滞的黑色屏障。


    她眯着眼睛，目光如刀般扫过每一个奔跑的身影，嘴角始终保持着若有若无的弧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铁衣的威力逐渐显现。


    起初，学员们还能靠着旺盛的精力勉强支撑，有人甚至故意踏着重步，让铁链发出哗啦啦的示威声，但随着汗水如雨般滴落，步伐也变得越发沉重。


    有个体格健壮的男生开始同手同脚地跑动，活像只笨拙的企鹅。


    即便是身体素质拔尖的安宋和王冬，额头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打湿了鬓角的碎发。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名扎着双马尾的女学员忽地一个趔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她蝴蝶结形状的发绳崩开，长发像泼墨般散在青石板上。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铁衣的重量却让她一次次失败。


    安宋跑到她身边时，只见那女学员咬着嘴唇，眼眶通红地摇了摇头。


    安宋伸手想拉她，却被对方轻轻推开："别...耽误你的圈数..."


    仿佛被传染了一般，接二连三的学员支撑不住，纷纷瘫倒在地。


    有个男生跪着干呕，喉结剧烈滚动；另一个女生把发烫的脸贴在冰凉的石板上，像搁浅的鱼般张着嘴喘息。


    周漪依旧纹丝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学员们疼得龇牙咧嘴，有的甚至直接躺在地上喘气，广场上散落着零星的铁衣，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安宋调整呼吸，逐渐将速度控制在一个稳定的节奏。


    她发现数着心跳能分散注意力，当数到第一千二百下时，铁衣似乎轻了几分。


    当她一次次从倒下的学员身旁跑过时，有次她故意放慢脚步，对瘫坐在地的萧萧比了个"加油"的口型，那些原本灰败的眼神中竟渐渐闪过一丝挣扎。


    距离下课还有半个时辰时，广场上奔跑的学员已经寥寥可数。


    王冬的粉蓝色刘海湿漉漉贴在额前，像被雨打湿的樱花。


    安宋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铁衣与校服摩擦处的伤口火辣辣地疼，血珠渗出布料，在白色校服上绽开点点红梅，汗水顺着睫毛滴落，模糊了视线。但她依旧咬牙坚持，每一圈都仿佛在攀登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忽然，一个蜷缩在地上的身影动了。是那个最早倒下的双马尾女孩，她的视线紧盯着安宋，她颤抖的手指抠进石板缝隙，指甲缝里塞满了青苔。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有人撑着同伴的肩膀起身，有人抓着铁衣锁链当攀岩绳，倒下的学员们陆续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重新加入奔跑的队伍，虽然步伐踉跄，却再没有停下。


    周漪终于抬起眼皮，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就连眼底那份冷冽都柔和了几分。


    她背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手肘，节奏正好与学员们杂乱的脚步声重合。


    下课铃声骤然响起，仿佛戳破了最后的坚持，大片学员如多米诺骨牌般倒在地上。


    有个男生呈大字型瘫开，胸口剧烈起伏间，铁衣在石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安宋也终是支撑不住，双腿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膝盖撞击地面的闷响让她想起自己试练受伤时母亲捣药的声音。


    她大口喘着气，抬眼看到王冬和萧萧也倒在自己身旁，三人相视一笑，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就在这时，一名白衣男子从远处飘然而至，足尖一点，竟化为一棵参天古树。


    树冠投下的阴影恰好笼罩整个广场，树皮纹路间流淌着淡金色的光晕。


    碧绿的树叶纷纷扬扬，如同一场温柔的雨，落在每一个学员身上。


    有片叶子粘在安宋汗湿的颈间，清凉之感瞬间蔓延，酸痛无比的肌肉和铁衣磨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男子如风般离开后，周漪环视着众人，脸上难得露出赞许的神色："今天，没有人会被淘汰。"


    广场上一片欢呼，学员们或坐或躺，满脸疲惫却掩不住欣喜。


    周漪背着手，语调依然清冷，却多了几分温度："本已准备好惩罚，你们没一个能坚持到最后。但看到你们在安宋带动下重新站起，便算了。从今日起，安宋就是新生一班班长。解散。"


    空气凝固了一瞬。


    安宋瞪大眼睛，沾着尘土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衣角。


    她看见王冬冲自己眨了下左眼，萧萧偷偷比出大拇指。


    当周漪转身离去，学员们却并未急于离开，而是簇拥着围向安宋。


    人墙形成的太快，差点把边缘的王冬挤了个趔趄。


    "班长！班长！”众人将安宋抛到空中，欢呼着。


    他们不知道，还没走远的周漪嘴角挂着欣慰的笑，眼神中满是对这个新生一班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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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