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窈还未开口，李摇摇侧头看了一眼李程三，转身便走。


    明窈不确定李摇摇到底听到了多少东西，此时脑子里又装上了什么想法，当即也是一慌，抬脚去追。


    走的实在是太仓促，已经顾不上受了重伤的李程三，她索性从怀里找出来了贴身带着的二两黄金，分了一半给李程三。


    “我有事先走，你自己拿钱找人给你看看病。”


    李程三愣愣看着手心里的黄金，顿觉腰腹也不痛了，恨不得再被常德给踹几脚。


    天大的馅饼忽然掉了地，砸的他眼冒金星。


    “这，这不大好吧......"


    明窈没工夫再和李程三争辩这些小心思，飞快地上坡去找李摇摇。


    李摇摇像是瓜田里的猹一样灵活的很，死活不乐意停下来，一双腿在这个时候蹬的倒是有力。


    对着两人迎面走来三三两两聚成一堆的男人，说不好彪哥有没有在后面，明窈心里发紧，慢慢顿住了脚步。


    “快点跟上呀！上个厕所还要跟我一起，真受不了你了！”李摇摇又重新转身，佯装无奈，快步走过来揽住了明窈的手腕。


    阳光照的人晃眼，冬天还没彻底过去，身上又燥又冷，李摇摇说话像是机关枪一样，高声念叨。


    “都怪你！上个厕所也这么麻烦，早知道我就不要陪着你过来！”


    “你说说你，没有一点独立自主意识，居然连屁大点的小事都要我和你一起。”


    摸不清楚李摇摇这个时候是什么意思，但是这是送上门来的不在场证明，明窈也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腕，淡声应和。


    “身上不太舒服，昨天睡的晚，怕不小心晕了。”


    两人即将同恰巧撞过来的人群擦肩而过，李摇摇眼神微沉，身形紧绷，身形贴住了明窈的手腕。


    或许李摇摇压根就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找过来也只是恰巧呢？


    明窈心里提上来的一口气没松干净，只听李摇摇覆在她耳边，低声道：“你的手腕上有血。”


    明窈双耳嗡鸣，蜷起来臂肘去看，视线盲区里居然真的蹭上了颜色浓重的血迹，只要路过她身边的人稍微留心，立马就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明窈立刻开始盘算，编出来一个理由哄骗李摇摇相信的概率到底有多大？


    李摇摇就是个小姑娘，但是也并不算蠢，结合刚才看见的东西和她胳膊肘上的血迹，很容易就能联想出来别的东西。


    今天不小心被她撞见，还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但处理掉她，明窈下不了手。


    况且这矿区里都知道她和李摇摇形影不离，忽然没了一个人，很显眼，也很容易遭到猜忌。


    “他奶奶的，常德呢？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敢跟老子玩失踪？是不是要死了！”


    刚刚到矿区就听见了彪哥暴跳如雷的声响，周围众人立刻叮叮哐哐的开凿，生怕稍微慢下来一点就会被彪哥的长鞭盯上，一时间人人自危。


    “彪哥，不知道啊？这小子也不是会偷懒的人，他还想着让您赏他一点酒喝喝呢！”


    彪哥气的扒拉了两把头发，愤怒的在原地踱步：“那人能去哪里？等我再看见他，老子要他好看！”


    两人避开彪哥，换了条路将彪哥绕了过去。


    明窈心中有事，手拿着地质锤开凿的时候总是判断失误，效率也低了不少。


    兴许也是男人有意想要和她们拉开距离，她们在这个位置开矿，周围没有什么人影，只隐隐约约能听见彪哥扯着嗓子骂人的举动。


    “明窈，我要讨厌你了。”李摇摇吸吸鼻子，眼眶里噙着泪花。


    明窈手上的动作一偏，垂下眼睑：“怎么了？”


    “我不会害你，我知道你是能做大事的人，我只是气有人能比我更亲近你。”


    李摇摇的泪珠子断断续续往下坠落，她原本以为明窈只有她一个好朋友，最多再带上能和她多说两句话的桂琴。


    但是明窈怎么会还认识别的人呢？两个人亲密无间，明窈甚至能带着他一起做坏事，甚至还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分给那个男人。


    哭泣的抽噎声萦绕在耳边，泪珠子渗透了脚下的土壤，明窈不太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


    “李程三只是恰好和我待在一起而已，血的事真的只是意外。”明窈干巴巴解释，活脱脱像是出轨的渣男。


    李摇摇撇起嘴，就连头顶上扎上去的红丝带都显得有些打蔫：“那我呢？我能和你一起有这种意外吗？还是你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呢？”


    “意外是什么很好的事情吗？需要你上赶着去贴着要？”明窈颇为头痛，但是再看李摇摇，大有不交代清楚就绝对不擦眼泪的架势。


    明窈耳边隐隐约约听见彪哥的怒斥，心里也慢慢开始有了成算。


    她安抚性地拍了拍李摇摇的肩：“可能还真的有事要拜托你。”


    李摇摇的眼泪止住了，泪眼朦胧地看向明窈。


    私藏玉石不是什么光彩事情，知道的人一定越少越好。


    明窈倾向于认为彪哥只会从这么多奴隶中挑选出来一个人来给自己打下手。


    彪哥昨天刚刚处理掉了墩子，说明这个打下手的人物到目前为止还是空缺的。


    “你帮我盯着，彪哥最近会跟什么人频繁接触，只用知晓这个就好。“


    最好再顺着这个人，一路找到彪哥的藏宝洞，这样下来就算是张秋春也保不住他。


    李摇摇当即就拎起手中的地质锤，换了个方便盯梢的位置：”我能陪你上厕所，你居然都不陪着我！我算是看清楚你了！我要自己去采玉，不带着你了！“


    明窈也开始在山体上认真开凿，现在她和李摇摇已经由楚邀单独管辖，干多干少全都是给自己干的，不如使把劲多干一些。


    到时候给楚邀汇报的时候面子上也好看一点。


    到了下工时间，明窈采出来的玉石量已经姑且能再整个矿区里占到中等稍微偏上一点的位置，加上李摇摇的采玉数量已经相当可观。


    临走时，因为常德始终没有出现，倒是又引起了彪哥的一阵骂骂咧咧。


    几个人象征性的问了问常德的动向，可常德和李程三走的时候本来就隐藏了自己的踪迹，自己偷偷摸摸离开，到最后也没人知道常德去了哪里，只推测出了一个大概的失踪时间。


    是有人联想到有人将常德哄骗出去杀了，开始盘问有嫌疑的人的时间动向。


    李摇摇声称明窈和她一起上厕所，再加上两个女人被直接排除在范围之外，查来查去也只能是无疾而终。


    一条人命，也就这么消弭在了这座矿山里，不会有人再去追寻，也不会有人查到明窈的头上。


    一路下山，因为查常德的动向耽误了一些时间，周围的人全都是怒气冲冲，心里又将常德骂了千八百遍。


    李摇摇一脸的激动，看来是有大发现迫不及待想要和明窈分享，但是又实在是碍于现在的人实在是太多，怕被人听到，只是用一双大眼睛很隐蔽地瞧着明窈。


    好不容易到了山下，还来不及等两个人将饭吃完，李摇摇就拉着明窈找了一个非常荒僻的小野地，谨慎地看了看四周侦查一番。


    她悄悄摸摸地将嘴巴贴在明窈耳边，很小声地说道：”惊、天、大、发、现！彪哥居然偷偷藏玉石！“


    明窈很配合的”哇“了一声，淡定询问道：”那有看见他想刻意接触哪个人吗？“


    “什么嘛。”李摇摇切了一声，将两个手撑在身后，两条腿伸开，“你根本就不惊讶，你早就知道了。”


    明窈开口：“只是知道彪哥手脚不干净，但是没直接撞见过。”


    李摇摇开始细讲：“我过去之后，就一直偷偷盯着彪哥，结果发现每过一个时辰，他都会特别紧张，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还假模假样地在每个人采玉的筐子面前转悠。”


    “他每次都是假装蹲下来检查重量，然后偷偷藏一块质量好的原石进自己的衣袋，动作特别隐蔽，还只挑选小块的。”


    眼前的落日马上下山，将两人的头发上，身上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黄。


    明窈皱眉，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彪哥在矿场上干了这么多年，绝不会轻易动手脚，也不会轻易让人发觉，你怎么知道的？”


    李摇摇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细细扣着地上凸起的石块往外扔，扭扭捏捏道：“我没看见彪哥动手，是我猜出来的。”


    “我习惯把个头小的原石放在大石头的缝隙里，把筐子的每一层都给装的平平的，结果彪哥在我面前转了一圈，筐子上的石头忽然就不平了。”


    “我仔细在里面找了一圈，发现缺了一个小块原石，还是质量不错的。”


    明窈听完此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做反应。


    昨天刚刚动手杀了人，今天就还敢若无其事的继续私藏玉石。


    如此胆大妄为。


    这么想靠着这个赚钱，那就少不了要露出来狐狸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