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蹊和言宁这对兄妹在一次秘境历练中双双失踪，他们最后现身的秘境入口处，留着一串凌乱的脚印——兄长的脚印深深陷入地面，像是拼命拽着什么；妹妹的脚印则拖出长长的痕迹，仿佛被什么拖向深渊。


    叶念微在炼丹时炸炉，丹火失控，将她活活烧成焦炭，连灵魂之力也都未能帮她逃出。


    谭纵画御剑飞行时，剑光突然黯淡，他从万丈高空坠落，无法运用灵力，最后摔得粉身碎骨。


    ……


    造化流光镜已经从识海出来，放在桌面，正播放着徒弟死亡的场景。


    陆笑言的眼睛黑得吓人，手指捏得咯咯响，周身空气都凝固了。


    混沌天极在软榻上看着书，悠闲的喝着茶，听着陆笑言和那镜子的动静，无动于衷。


    又过了一段时间，混沌天极又出去了。显然是得到了陆笑言徒弟的最新动向。


    很快，造化流光镜就收到了徒弟死亡的消息。


    芷昕和简颜之这对道侣在一次双修时，灵力逆行，双双爆体而亡，洞府内只剩下一片血雾。


    殿内温度骤降，陆笑言嘴角挂着冷笑，眼底却烧着滔天怒火。


    孟晋飞在重重禁制守护的静室里安详离世。枕边放着一朵新鲜的往生花——这种只开在黄泉边的妖花，花蕊里还裹着一缕未散的香气。


    伊万雪和伊笠扬这对姐弟外出执行任务，再未归来。他们最后传回的影像里，弟弟突然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露出惊恐的表情，而姐姐的佩剑则自己出鞘三分。


    夏苏孤和夏苏舟这对姐弟在一次论道时，突然拔剑相向，最终同归于尽。


    陆笑言彻底沉默下来，不再追问任何关于徒弟的消息。他像是将自己钉死在修炼的石碑上，日夜不歇地运转灵霄神念诀，只要停下哪怕一瞬，那些死去的名字就会从黑暗中爬出来，撕咬他的神魂。


    混沌天极仍旧时常回来，每一次踏入寝殿，都做好了迎接陆笑言暴起杀人的准备。


    这一世依旧乱七八糟。


    他如愿让陆笑言痛苦了，可他自己却并未因此快意。


    他成功让陆笑言绝望了，可他却发现自己比从前更恨陆笑言。


    ——恨他明明就在眼前，却比星河还遥远。


    ——恨他宁可修炼到经脉崩裂，也不愿再与自己多说半句话。


    ——恨他让自己终于看清，原来自己从来都不是那个例外。


    ——恨他陆笑言连恨都懒得给他了。


    这一世。


    没意思，很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陆笑言。


    不喜欢他，不爱他。


    混沌天极。


    很累。


    混沌天极残杀徒弟们的时候已经不再有快感，只是在麻木的完成自己定下的目标，陆笑言也没了任何反应。


    白瑾瓷在炼制本命法宝时，材料无故自燃，他被活活烧死在炼器室里。


    沈书砚在书写符箓时，符纸突然爆裂，将他炸得尸骨无存。


    秦娑在沐浴时，灵泉突然沸腾，她整个人被煮熟在池中。


    秦承安在一次外出时遭遇妖兽袭击，尸体被啃噬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截断剑证明他的身份。


    致此，陆笑言所有的徒弟全部死光。


    星系战场也终于开始。


    混沌天极在离开混沌宫殿的时候，将整个混沌星系里里外外加强禁制，混沌之气化作亿万道锁链，将整个星系缠绕成密不透风的牢笼。每一处空间节点都布下杀阵，每一颗星辰都烙下追踪印记。


    上一世，陆笑言就是在他去战场的时候离开的。


    做完这些，他突然觉得好笑。


    上一世，陆笑言离开是因为杀他徒弟的是别人，这一世杀光他徒弟的是自己，陆笑言怎么会跑了？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禁制，确保连一缕神识都无法逃脱。转身踏入战场通道时，混沌天极忽然想起第六世时，陆笑言曾给他说过的话：


    “有些囚笼，关住的从来都是设笼之人。”


    当时他只当是句玩笑，如今才明白，原来自己才是那个被困住的囚徒。


    ……


    星系战场第三阶段，问道本心。


    混沌天极又看到了第六世的陆笑言，泪流满面的从幻境中出来。


    他好想他。


    为何这宇宙中没有一种功法能穿越时空维度，他想回到第六世。


    想安静的接受陆笑言骗他的事实。


    想安静的接受陆笑言利用他的事实。


    只要陆笑言能爱他就行。


    就算是假的也可以。


    ……


    拿着时间重置的混沌天极刚回到寝殿内，九道泛着金光的灵锁瞬间缠上他的四肢。他竟没有一丝挣扎，任由锁链穿透肩胛骨，将自己钉在殿柱上。


    “恭喜你，成功了。”


    陆笑言手中长刀寒光凛冽，刀尖抵住他的咽喉，“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有。”混沌天极喉结滚动，血珠顺着刀锋滑落。


    “我想知道前九世发生了什么。”陆笑言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猜。”


    “你就没想过坦白，没想过把所有的事拿出来跟我好好的说一说？”


    “你不是前世的他，说了有什么用？”


    “……我们是同一个人，有同样的思维。”


    混沌天极冷笑一声，“别啰嗦了，要杀就快点。”


    “你真是油盐不进！”刀光闪过，两条手臂应声而落。鲜血喷溅在陆笑言苍白的脸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混沌天极疼得浑身发抖，却仍扯着嘴角，“虐杀？”


    “三十六个徒弟的命！”陆笑言拔出长刀，带出一串血花，“三十六个徒弟的痛苦——”又一刀斩断他的右腿，“我要你百倍偿还！”


    混沌天极瘫在血泊中，竟然笑了，“好…来吧…”


    陆笑言的长刀在殿内划出一道凄艳的弧光，刀锋上流转的造化之力与混沌天极的血交融，发出诡异的嘶鸣。


    刀光穿透胸腔，剜出一块仍在跳动的心脏碎片。


    混沌天极闷哼一声，却仰头大笑，“挺好…帮我放弃你…”


    “你最好真的放弃！”刀光斩落，左腿齐根而断。


    血雨中，混沌天极残缺的身躯开始扭曲重组。混沌不灭体不就是这样？


    刀锋旋出十八道残影，将正在再生的□□绞成肉沫。


    混沌天极的笑声终于变成痛呼。他破碎的嘴唇蠕动着，突然唱起一首古老的童谣——那是第六世陆笑言哄他入睡时哼的调子。


    陆笑言持刀的手颤抖了。


    “禧悦……”混沌天极提着最后一口气看向陆笑言，通过他又好像看到了第六世的陆笑言。


    “什么？”


    时间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