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一天，邱潇穿着一身新的校服，站在市一中的校门口，心里有些烦躁。他以前就读的学校是一所私立中学，规模很小，学生也不多，老师管得松，他想上课就上，不想上就翘课去网吧。而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学生人数很多，校园也很大，门口甚至还有保安在检查校牌，规矩多得让他头疼。


    林晚送他到学校门口，叮嘱道："潇潇，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景墨也在这所学校，你们可以互相照应一下...还有，别跟同学打架，好好听课，啊？"


    邱潇点点头，敷衍地说："知道了，妈，你回去吧。"


    林晚走后，邱潇站在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心里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自己的教室在哪里，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邱潇。"


    他回头，看见夜景墨站在不远处，穿着和他一样的校服，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书包上没有任何挂件，干净得像刚买的。他的头发比上次见面时短了一些，显得更加精神，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动了动。


    "你怎么在这里？"邱潇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夜景墨——虽然林晚说过他们在同一所学校，但他以为像夜景墨这样的学霸，应该会早早地去教室看书，而不是在门口晃悠。


    "我也是这所学校的，"夜景墨走过来，"高二（1）班，你呢？"


    "高一（3）班，"邱潇说，"我找不到教室，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夜景墨点点头，说："我带你去，正好我也要去教学楼。"


    邱潇跟在夜景墨身后，走进校园。校园很大，有很多高大的树木，道路两旁种着整齐的灌木丛，还有一个很大的人工湖，湖边坐着几个看书的学生。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走着，说说笑笑，很热闹，但没有人像他以前的兄弟那样，勾肩搭背地骂骂咧咧，也没有人穿着奇装异服，每个人都穿着整齐的校服，看起来很规矩。


    "你在这里读了多久了？"邱潇忍不住问。


    "从高一开始，"夜景墨说，"已经一年了。"


    "那你对这里应该很熟悉吧？"


    "还行。"夜景墨的话很少，总是惜字如金，跟他以前那些话痨兄弟完全不同。


    邱潇没再说话，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很快，他们来到了教学楼。夜景墨把邱潇送到高一（3）班的教室门口，说："到了，进去吧。"


    邱潇点点头，说："谢谢。"


    夜景墨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邱潇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才走进教室。


    教室里已经坐了很多学生，大家都在互相认识，说说笑笑。邱潇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课本，随便翻了几页——上面的内容他大多都看不懂，毕竟他以前上课要么睡觉，要么逃课，初中的知识都没学好，更别说高中的了。他的同桌是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叫陈悦，很热情，主动和邱潇打招呼，问他是哪个学校转来的，以前喜欢什么。


    邱潇敷衍地回答了几句，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他习惯了上课睡觉，不管在哪里，只要一上课，他就犯困。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熟悉的声音吵醒了。是他以前的兄弟，王浩，正趴在教室门口，对着他挤眉弄眼。邱潇心里一喜，赶紧起身走出教室。


    "潇哥，你可算来了！"王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还以为你转学了就忘了兄弟们呢！"


    "怎么会，"邱潇笑了笑，"这不是刚开学吗，还没来得及找你们。"


    "走，去抽烟！"王浩拉着他的胳膊，往学校后面的小巷子走去。


    学校后面的小巷子很偏僻，很少有人来，是他们以前经常抽烟、打架的地方。邱潇跟着王浩走到巷子里，靠在墙上，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烟雾袅袅升起，呛得他咳嗽了几声——他昨天晚上在新家没敢抽烟，憋了一晚上，现在终于能抽上一口，感觉浑身都舒服了。


    "潇哥，你现在住在哪里啊？我们以后找你玩。"王浩问。


    "锦官新城，"邱潇说，"跟我妈...还有一个阿姨和她儿子一起住。"


    "重组家庭啊？"王浩惊讶地说，"那你那个''哥哥''怎么样？好相处吗？"


    邱潇想起夜景墨的样子，说："还行，挺安静的，是个学霸。"


    "学霸？"王浩笑了，"那跟你可真是天差地别。对了，最近三中那帮人又在找事，说上次我们抢了他们的地盘，要跟我们约架，你去不去？"


    邱潇犹豫了一下，他想起林晚的叮嘱，让他别再打架。但他又觉得，要是不去，就不是兄弟们眼中的"潇哥"了。


    "再说吧，"他说，"等我想想。"


    就在这时，他听见有人在巷口咳嗽了一声。他和王浩回头，看见夜景墨站在巷口，手里拿着一本书，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你怎么在这里？"邱潇有些尴尬，赶紧把烟掐灭，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来拿东西，"夜景墨说，视线落在他和王浩身上，"这里是学校，抽烟不好。"


    王浩不屑地笑了笑，说："关你什么事？我们抽烟碍着你了？"


    邱潇赶紧拦住王浩，说："别这样，他是我...哥哥。"


    王浩惊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夜景墨，没再说什么。


    夜景墨没理会王浩，看着邱潇说："上课了，你该回去了。"


    邱潇点点头，对王浩说："我先回去了，下次再聊。"然后跟着夜景墨走出小巷子。


    一路上，他们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尴尬。邱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觉得夜景墨肯定看不起他，觉得他是个坏学生。


    "你以前经常抽烟？"夜景墨忽然问。


    邱潇点点头，说："嗯，习惯了。"


    "对身体不好，"夜景墨说，"以后少抽点。"


    邱潇有些惊讶，他以为夜景墨会批评他，没想到只是让他少抽点。他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说："知道了，谢谢。"


    回到教室，邱潇没再睡觉，而是拿出课本，试着看了起来。虽然还是看不懂，但他觉得，也许他可以试着改变一下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上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邱潇和陈悦一起去食堂吃饭。食堂很大，人很多，排着长长的队伍。邱潇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知所措。陈悦笑着说："别担心，这里的饭菜还挺好吃的，就是人有点多。我们慢慢排队。"


    就在这时，邱潇看见夜景墨和几个男生一起走进食堂。他穿着校服，背着书包，走在人群中，很显眼。他的视线扫过食堂，很快就落在了邱潇身上。他对他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就和那几个男生一起去排队了。


    邱潇的心跳莫名地快了起来，他赶紧低下头，假装在看菜单。陈悦注意到了他的异样，笑着说："那个男生是谁啊？长得好帅啊！他好像在看你。"


    邱潇的脸有些红，说："他是我...哥哥，重组家庭的。"


    陈悦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啊！他是高二的吧？我好像见过他，他叫夜景墨，是年级第一，很厉害的！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老师经常表扬他。"


    邱潇有些惊讶，他没想到夜景墨这么优秀。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夜景墨时，他坐在沙发旁的落地灯下看书的样子，原来他不仅安静，还很聪明。


    下午的课结束后，邱潇打算去图书馆看书。他以前从来没去过图书馆，觉得那里很无聊，但今天他想试试，看看能不能看懂那些课本。他问陈悦要不要一起去，陈悦说她要去操场跑步，就不陪他了。


    邱潇一个人来到图书馆。图书馆很大，藏书很多，里面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翻书声。他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课本，开始学习。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在他身边坐下。他抬起头，看见夜景墨坐在他的旁边，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书名是《高等数学》。


    "你也来图书馆看书？"邱潇有些惊讶。


    "嗯，"夜景墨点点头，"这里很安静。"


    邱潇没再说话，继续看书。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书桌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影。夜景墨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很柔和，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道浅浅的阴影，鼻梁高挺，嘴唇的线条很清晰。邱潇看着他的侧脸，心里忽然觉得很平静，像被阳光晒暖的湖水。


    他想起白天在小巷子里的事，想起夜景墨让他少抽烟的话，想起陈悦说的，夜景墨是年级第一。他不知道夜景墨平时是怎么学习的，是不是也像现在这样，安静地坐在图书馆里，认真地看书。


    过了一会儿，夜景墨抬起头，看见邱潇在看他，眼神动了一下，说："有什么问题吗？"


    邱潇赶紧低下头，说："没...没有，我就是在想，这道数学题怎么做。"他指着课本上的一道题，那道题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懂。


    夜景墨笑了笑，这是邱潇第一次看见他笑，他的笑容很淡，却很好看，像是初春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我教你。"他说，然后拿起笔，开始给邱潇讲解。


    夜景墨讲得很仔细，每一步都讲得很清楚，邱潇竟然听懂了。他看着夜景墨认真讲解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像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他们就这样安静地坐在图书馆里，各自看着自己的书，偶尔邱潇会问夜景墨一些问题，夜景墨都会很耐心地给他讲解。阳光慢慢移动，光影也随之变化。邱潇偶尔会抬起头，看看夜景墨，他总是很专注地看着书，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


    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图书馆里的灯亮了起来，白色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图书馆。邱潇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收拾好东西，对夜景墨说："我该回去了。"


    夜景墨抬起头，说："我送你回去。"


    邱潇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出图书馆。夜晚的校园很安静，只有路灯亮着，投下长长的光影。他们并肩走着，没有说话，却并不觉得尴尬。邱潇闻到夜景墨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皂角味，很好闻，跟他身上的烟味完全不同。


    走到校门口，邱潇对夜景墨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夜景墨点点头，说："再见，路上小心。"


    邱潇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回头看了一眼，夜景墨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的心里忽然觉得很温暖，像是有一股暖流在涌动。


    从那以后，邱潇经常会在图书馆里遇到夜景墨。他们有时候会坐在一起看书，有时候会互相讨论问题。邱潇发现，夜景墨不仅聪明，还很有耐心，不管他问什么问题，他都会很认真地给她讲解。他也渐渐发现，自己对夜景墨的感觉变了。以前，他只是把他当成重组家庭的哥哥，而现在，他觉得他更像是一个朋友，一个可以信任的人。他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喜欢看他认真学习的样子，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喜欢闻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味。


    他开始留意夜景墨的一举一动，他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喜欢看文学类和数学类的书籍，喜欢喝不加糖的咖啡，喜欢在傍晚的时候去操场跑步。他把这些都记在心里，像是在收集一件珍贵的宝贝。


    他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依赖夜景墨，遇到什么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有一次，他的数学题不会做，晚上打电话问夜景墨，夜景墨耐心地给他讲解，直到他听懂为止。挂了电话，他的心里暖暖的，觉得有夜景墨在身边，真好。


    然而，他也渐渐发现，自己对夜景墨的感情，不仅仅是朋友之情，还有一种更深的感情，是喜欢，是爱慕。他害怕这种感情被别人发现，尤其是被林晚和苏曼发现，所以他一直把这份感情藏在心里，不敢表现出来。


    他不知道夜景墨对他是什么感觉，他总是很平静，对他很好，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有时候会觉得，夜景墨对他的好，只是因为他们是重组家庭的兄弟，是出于责任和义务，而不是因为喜欢。


    这种想法让他很失落，也很迷茫。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这份感情该不该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