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地下七层，异能者新人选拔赛预备区。


    人声鼎沸，各种或强或弱的信息素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无形却躁动不安的网。年轻的异能者们脸上混杂着期待、紧张与傲气，他们是各大势力网罗的新血，也是未来格局的变数。


    厉战如同一尊煞神，立在观察区的阴影里。他不需要释放任何信息素，仅仅是他“首席制裁官”的身份和那道冰冷的视线，就足以让附近的新人们感到脊背发凉，不敢大声喧哗。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评估着每一个潜在的危险因素。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始终停留在观察区正前方，那块巨大的单向玻璃后——那里是统帅陆止渊的专属席位。


    玻璃后的房间隔音绝佳，寂静得能听到空气净化系统微弱的运行声。


    陆止渊独自坐在那里，面前是数十个分屏，实时显示着预备区的各个角落，以及「深渊回廊」入口的能量读数。他指尖夹着一支电子笔，快速浏览着参赛者的资料，偶尔在某个名字上做下标记。


    突然，他翻页的动作微微一顿。


    屏幕上是一个红发少年的资料，照片上的眼神桀骜不驯，异能评估一栏写着：【能量系·火焰操控（疑似变异）】，所属势力：无。


    引起陆止渊注意的，不是少年的异能，而是资料背景栏里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原“普罗米修斯”计划实验体。


    “普罗米修斯”计划……那个早在五年前就被他亲手勒令封存、相关数据彻底销毁的禁忌项目。竟然还有活着的实验体流落在外，并且如此高调地参加“塔”的选拔？


    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送到他面前来的？


    陆止渊金色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极寒的冷意。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份资料加密标注，传给了厉战。


    几乎是同时，他感到一阵细微的眩晕袭来，胸口被暗杀震伤的部位传来隐隐钝痛。他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按了按额角。


    这个微小的动作，没能逃过厉战的眼睛。


    厉战的指关节瞬间捏得发白，一股暴戾的冲动几乎要冲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想立刻冲进那个房间，确认他的统帅是否安好，想把那个胆敢伤他的人揪出来再碾碎一万次。


    但他不能。


    他是厉战，是“塔”的首席制裁官，是陆止渊手中最锋利的刃。刃，不需要有自己的意志，只需要在主人需要时出鞘。


    他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信息素死死压回体内，只是通过内部通讯器，发送了一条仅有陆止渊能收到的信息：


    **【厉战】：统帅，是否需要暂停休息？】


    陆止渊瞥了一眼通讯器，没有任何回复。他不需要休息，他需要的是绝对的掌控。任何脱离掌控的变数，都必须被及时清除。


    与此同时，特别行动队总部。


    顾凛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面前放着那张颜镜留下的、用他信息素绘成的素描。画像逼真得惊人，连他眉宇间那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都勾勒了出来。


    这不仅仅是挑衅，更像是一种……洞悉。


    “队长，分析结果出来了。”技术员推门进来，脸色有些古怪，“画上的颜料……是一种混合了Omega信息素的特殊有机材料，结构极其稳定，而且……具有生物活性。”


    “说人话。”顾凛皱眉。


    “就是说，这颜料可能是……‘画家’自身分泌物构成的。”技术员艰难地说道，“我们尝试追踪信息素源头，但它就像个信号发射器，只在特定频率下被我们队的信息素探测器捕捉到，无法反向定位。”


    顾凛的心沉了下去。颜镜比他想象的更危险，也更诡异。他不仅能玩弄人心，连自身的生理特性都能化为艺术（或者说，犯罪）的工具。


    “继续分析，尝试匹配已知的Omega信息素库。”顾凛下令，“还有，查一下最近所有与色彩、绘画相关的异常事件，尤其是……涉及大规模人群情绪失控的案子。”


    他有一种预感，颜镜的这场“演出”，才刚刚拉开序幕。


    城市的另一端，某高档摄影棚。


    沈言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直播已经开始，镜头对准了云眠。云眠按照造型师的要求，穿着一身飘逸的白色古风长袍，坐在布置成云雾仙境的背景前。


    然后……他就保持着那个完美的、如同沉睡神祇般的姿势，一动不动，呼吸平稳，眼睛闭着，睡着了。


    直播间里的观众却沸腾了。


    【啊啊啊眠宝这是什么新的冥想人设吗？好仙！】


    【这定力，这气质，绝了！】


    【三分钟了，他睫毛都没动一下，这是真人吗？不会是CG吧？】


    沈言在镜头外急得跳脚，用口型无声地呐喊：“云！眠！醒！醒！说！话！”


    云眠似乎有所感应，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微微睁开一条缝，迷茫地看了一眼镜头，然后又缓缓闭上，用只有近距离才能听到的、梦呓般的声音嘟囔了一句：“……好吵……”


    沈言：“……”


    就在沈言准备不顾一切冲上去摇醒他时，云眠似乎被某个念头触动，他依旧闭着眼，却轻轻抬起了右手，食指在空中极其缓慢地划了一个圈。


    刹那间，摄影棚内，以他为中心，仿佛有看不见的涟漪荡漾开来。


    正在焦躁的沈言，突然觉得心头的火气莫名平复了；旁边不停看表、紧张不已的助理，表情松弛了下来；连直播间屏幕上的弹幕，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然后飘过的全是【突然感觉好平静】、【心灵被洗涤了】、【莫名想哭】之类的评论。


    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种祥和、宁静，甚至带着几分神圣的慵懒氛围。


    云眠微不可查地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意识沉入更深的梦境。嗯……这样……应该就算工作了吧……可以安心睡了……


    沈言看着直播间疯狂上涨的人气和打赏，又看了看那个仿佛置身事外的“罪魁祸首”，推了推眼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好像……更确定自己捡到宝了。只是，下次得在合同里加上“禁止在工作时间睡着”的条款……呃，算了，加上“禁止在关键直播环节睡着”可能更现实一点。


    “塔”的顶端，统帅办公室。


    陆止渊处理完选拔赛的初步筛选文件，正准备连接「深渊回廊」的主控系统进行日常巡检。


    一阵尖锐的警报声突然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不是外敌入侵警报，而是……最高级别的内部权限冲突警报！


    光屏上红光闪烁，显示警报来源——S级机密档案库：“普罗米修斯”计划分区！


    他刚刚加密标注的那份红发少年的资料，其访问日志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属于已注销状态的最高权限账号！


    那个账号的名字是——“导师”。


    陆止渊猛地站起身，黑色的统帅制服在灯光下泛出冷硬的光泽。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金色的瞳孔深处，仿佛有风暴在汇聚。


    他知道了。


    这不是意外。


    这是一场针对他，针对“塔”，精心策划的……猎杀序幕。


    而那个名叫“炎刹”的红发少年，就是被抛出来的，第一块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