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问不出来，就杀了吧。”乔西冷淡出主意，他倒是没有丁凯那么重的仇恨，说的还挺认真的。“龟仙人说过，百鬼夜行是有世间限制的，我们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终点，在他身上浪费世间没必要。”


    丁凯自然第一个拍手叫好，受过18军屠虐的几个城市领导默默点头，张团长他们自然也没什么阻止了理由，这事情差不多就这么定了。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那鬼子突然整张脸开始扭曲狰狞，跪趴在地上的身子猛地往上挣，居然差点挣脱开月神的钉刺，同时身体开始膨胀，肉眼可见的肿胀开，好像一个被疯狂打气的气球。


    萨托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趴伏下身子对着那鬼子开始低吼。


    “你们亡灵……这是……”乔西不确定地问道：“自曝？”


    听说这群又傻又坏的玩意在当年战败时搞“玉碎”，没想到死了也能这么刚搞自爆？


    在旧世界，亡灵最后的大招就是自爆，就是将自身所有的暗元素凝聚成能量团后再快速炸开，产生的伤害视这亡灵自己本身的能力而定。而且这一招就如同它的名字，基本自爆完亡灵也就没了，所以不到最后那一刻，没有亡灵会选择这一招。


    还是那句话，旧世界的亡灵虽然疯狂，但也不是傻子。


    这个世界的亡灵也有这一招吗？


    百年来，虽然天道崩坏亡灵游荡人间，但好像也是有一些好处的，比如很多会对人类、对亡灵造成伤害的传说中的精灵神怪也都一起消失了，所以甚至可以说，这百年来对于亡灵们来说，最大的威胁，应该就是如今会对人类的未来、会对六道轮回基础造成根本伤害的X病毒。


    所以自爆是什么？


    大部分亡灵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却是福娃和刘伯挤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也不知道这两个是真来提想法还是过来看热闹的，毕竟刘伯是出了名的吃瓜群众。


    不对，刘伯是什么时候偷偷跑进来的？之前还一本正经说，自己还想再种几年西瓜，帮着如老张那种脱离时代的老鬼感受新时代，怎么转眼也跟来了？


    “不是自爆，”刘伯一看脸色就变了，大叫道：“那是煞！团长小心，散开！快散开！”


    虽然不知道其他城市如何，但刘伯在天海市已经是非常老资格的存在了，他一听立刻拉着几位往后跑，乔西却不躲避，而是挡在众鬼身前，抬手张开一道结界。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砰”一声，那已经膨胀到变形的鬼子突然整个炸开，却没有血肉模糊，只是变成了灰褐色的烟雾消散在半空中，就好像刚才的那鬼差一般。


    但乔西眼疾手快，一手仍撑着防护罩防止意外，一手猛然抬起一抓，空气中居然有几缕黑色的雾气被抓到手中。


    “这是……”乔西脸色立刻就变了，这是魔气，旧世界中所有从魔渊中出现的魔物，身上都会携带着这种气息，混乱、邪恶、贪婪，一切负面词汇都能去描绘它带给人的感觉。


    传说魔渊是一个非常深的地洞，通往了地底最深处，那里是魔气汇聚的地方，是所有恶念的集合，所以那里源于出的怪物外貌千奇百怪，象征人类**的扭曲，那里的魔物凶残嗜血，象征人类的恶念。


    但是，乔西一直以为那是自己老家的特产，怎么如今在这里也遇见了？


    正思考间，刘伯却跑到了不远处，探头一看便道：“对，这就是煞！坏东西，还会传染，沾着的人和亡灵，都会变坏！小乔，快丢了，丢了！”


    乔西倒也不怕魔气，他这手上也有一层薄薄的屏障，避免不明物体和自己直接接触，毕竟他是实战派，这种基本的自我保护措施非常了解。


    他就是，非常疑惑。“你们叫这个是，煞？”


    “对啊，凶神恶煞的煞。”


    “你以前还碰见过？”


    刘伯摇摇头。“很少，但是，一般坏极了的身上，肯定有！”


    在刘伯的解释下，乔西大概明白了他嘴里的煞究竟是什么。


    那是比不属于亡灵也不属于人间的东西，它甚至没有实体，平时基本是看不到的。


    刘伯是亲眼见过这种煞的，辫子国末年那会，天下大乱，官匪勾结残害乡里，其中更有一匪首，集结数十散勇，在天海市偏远郊区连续多次杀烧抢掠，甚至当时有地方，十村仅余数十人的惨剧。


    哪些死去的村民不愿瞑目，躲避官差苦苦熬着，就想看那匪首下场。后来匪首落网，判处斩首，行刑当日众亡灵聚集，待那恶人头颅落地化为亡魂，立刻蜂拥而上，发誓要将其当场四分五裂魂飞魄散，便是还能入轮回也是残破魂魄，只能生生世世轮回畜生道，方能一解他们的怨恨。


    谁知那恶人灵体被撕裂开后，就从里头冒出了一缕这种黑雾，距离最近的一个老妇被沾染上，当时混乱中也没人发现，直到那老妇人突然浑身抽搐着瘫倒在地。


    大家的第一反应是这老人心愿已了，这就要自己去地府了，谁知道，就一转眼，那老妇自己又站了起来，但眼神疯狂，整张脸都扭曲了，就好像老庙里供着的恶鬼，原本弥漫浑身的黑色怨气更是张牙舞爪地就铺展开，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有两个同伴被她用怨气拉扯到身边，居然对着脖子就咬了下去，生生把体内阴气吸得一干二净。


    幸好鬼差赶来，普通的还压制不住，直到来了一个队长，才将那妇人压制，随后就用一个容器将妇人整个收了进去。吃瓜群众刘伯不仅围观了事发全过程，当时是还差点被鬼差捕走，幸好当时因为那匪首聚集的亡灵太多，鬼差都没法一波带走，这才让刘伯还有今天能在这儿说话的机会。


    一起逃窜的亡灵里头有老鬼，教了当时其实还算小鬼的刘伯不少东西，煞就是这老鬼告诉他的，据说古来有之，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就是是一种恶疾，包括人在内的活物和亡灵都会被传染上，一旦被感染就会性情大变，凶残嗜血，仿佛恶鬼。


    活物如果被感染，就连死亡都无法消弭，因为这种煞影响的是灵魂本身。


    那匪首应该也是被煞污染导致如此残虐，老鬼说如果不是现场亡魂聚集，这匪首成了亡灵，没准也会变成肆虐一方的恶鬼。


    老鬼还说，其实很多传说的凶兽，就是煞感染了动物，佛教中的罗刹恶鬼，也是煞。


    “这、这要是真这么凶险，我们怎么都没见过，没听说过？”甬城的老夫人疑惑道，在场另外几位也纷纷点头，他们也是见过世面的亡灵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


    刘伯解释，这东西非常罕见，不管是活物还是亡灵都感受不到，只有亡灵灵体被消灭的瞬间，才会出现，而且逃跑很快，立刻就会消散在空气中。除了那匪首外，他后来也只见过一次，就是一个恶灵被鬼差缉捕时候突然炸开，为首的鬼差眼疾手快用一个奇怪的经幡将那几缕黑气给收了进去。


    他也是因为爱看热闹，那么多年当亡灵也只见过这么两次事件，而且从天道崩坏、尤其是华国成立后，他甚至都再也没有听说过相关的事情，要知道他可是最喜欢凑热闹的亡灵了。


    众鬼听完，纷纷猜测，或许那什么小五郎的鬼子也是被感染了煞的恶鬼，虽然不知道那鬼差为何会越界缉捕一个外国亡灵，但应该就是在回地府的过程中滞留在了阴阳路。从这小五郎第18军的年代推算，很可能这倒霉的鬼差在回程路上遭到了天道崩坏，可能是找不到回地府的路了，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他被滞留在阴阳路上。


    更没想到的是，这百年来天海市的阴阳路就再没被打开过，可能他就是活生生被困死在了这里。


    在张团长他们已经开始讨论鬼差是不是饿死的他又是吃什么的时候，乔西还在思考煞和魔气的问题。


    如果煞真的就是魔气，这可完全不是小问题。旧世界的魔渊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已经不可考，似乎人类历史和对抗魔物史就没被分开过，从古至今的记录上关于魔物肆虐导致巨大的人类伤亡事件也比比皆是，甚至曾经发生过无数次浩大的对抗战争，乔西的导师也是为了对抗魔渊中爬出的魔龙而再也没有归来，乔西环游大陆的途中和魔物的战斗也是数不胜数，因为遭受魔物肆虐而几乎被屠戮殆尽的村庄甚至城池他都见过不少。


    他对魔物会对一个世界造成的灾难后果，简直太了解了，即便刘伯说如今见不到煞了，但是只要这个世界上存在过，就可能还有残留。


    老教宗曾说，魔物是消灭不干净的，哪怕将魔渊封闭，也还会有新的魔渊出现。


    而且为什么，这个世界，也会有和旧世界同样的魔气？难道他和泰伦会出现在这里，都不是偶然吗？


    他本来还想问问龟仙人，但可惜，手机掏出来，这里依然信号稳定的没有，只能想着等出去后，可以和龟仙人问问是否了解，也一定要把这事和泰伦也说一下。


    他有那么点预感，这件事情，或许很重要。


    在他招呼了众亡灵继续前进的时候，他不知道，龟仙人人就在附近，而且因为代表乔西的那点信号就反复在周围绕圈，以为科技也救不了玄学可能就这样失去了乔西他们的方向已经焦急地把那保养得当的山羊须都拉断了好几根。


    此时已经接近0点，按照以前说法，这已经是最凶的时辰，百鬼夜行路程中，鬼门出来的群鬼已经在城中游荡，更有城内滞留的亡灵会加入他们，最终顺着阴阳路一起重新回到地府。


    但如今，龟仙人环顾四周，阴气虽然依然浓郁，但是亡灵的感觉却是真的少了许多，要知道天海市这种大城市，其实根本没法去想象这百年下来究竟这里能滞留多少亡灵，哪怕100个人过世后只会剩下一个，那也是个可怕的数字了。


    但现在，龟仙人知道，大部分亡灵都已经接受张团长的号召，已经踏上了阴阳路。


    真的令人动容，虽然自己可能也算不上纯粹的人，但是，一群亡灵为了一个拯救人类未来的可能前仆后继，让他也忍不住有点热血沸腾啊。


    突然，信号开始移动了，顺着……龟仙人想骂街，怎么又穿楼了！还又是个大商场！整整一条街的那种！


    但龟仙人不敢迟疑，上了滑板车，大概查看了下地图后，风风火火追了上去。


    就这时候，那小脑袋突然又冒了出来。


    “我说，我们还要追多久？”


    “我怎么知道，我们都没经历过这事啊……”


    “可是，你这电动滑板车啊，要是没电了，我们怎么办？”


    龟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