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的惊讶让泰伦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惊讶什么？难道你小时候没有调皮过？”


    齐奥希摇摇头，语气平淡。“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听说过没有？”


    泰伦夹菜的侉子一顿，随后自然地转了话题。“米洛斯也挺喜欢你，你每次来，米洛斯都会另外给你准备最安静的房间和餐饮。”


    “米洛斯大人的确非常周到，可惜现在不能当面道谢……”


    说话当口，热菜也陆续上了桌。


    泰伦没有搞铺张浪费，两个人就上了四个冷菜四个热菜，也没有大鱼大肉，都是乔西和同事聚餐时候也会点的菜色，但味道非常鲜美，随后上的米饭也颗颗经营饱满，让没什么口腹之欲的乔西都多添了一点。


    “米洛斯大人和你感情应该不错，他当年还特地找过我，说你我年龄相当，希望能成为朋友。”


    闻言泰伦停下筷子，看向乔西，眼睛里充满了揶揄。“有些人，见我第一面，扭头就跑了，亏得米洛斯还给你说了好话。”


    乔西也有些尴尬，假装夹菜，低头专注看着筷子。“谁让你莫名其妙给人取外号的，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i为什么要叫我小猫。”


    泰伦笑而不语，只接着回忆道：“后来几次合作，也是米洛斯听说有你参与，特地让我去的。”


    乔西和泰伦有过几次一起剿灭魔物的合作，他当时还以为教会特地让圣殿骑士参与，是为了多一些历练机会，现在才知道，原来还存了给骑士大人找朋友的心。


    但是，怎么说呢，当时几次，都是浩浩荡荡一大批人一起前往魔物巢穴，但是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光明教会圣殿骑士麾下，这根本不是来协助的，这分明是圣殿骑士大人带领他的骑士们，和一些随同人员，参与了同一场战斗而已。


    泰伦听见乔西小声吐槽，也忍不住无奈地笑了起来。“米洛斯其实很像一个大哥，他希望我能看见更广的世界，包括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参加演习，都是希望我能看见教会之外的东西。但是，米洛斯不是传奇法师级别，所以会更需要去平衡教会内的一些势力。因为我身份过于特殊，他们不敢让我有闪失，所以米洛斯只能同意，在严密保护之下才能让我出行。”


    “而且你太高傲了，不止一个人和我说过，你很冷漠，高高在上，我们都不会亲近你。而且你的侍卫们也不允许。”乔西将自己不爱吃的胡萝卜丝不着痕迹得跳开，殊不知自己的小动作都被泰伦看在了眼里。


    泰伦知道乔西说的应该是什么事情。魔兽肆虐的地区，农民和行人都受到影响，曾经不止一次出现过先救助附近居民还是直接围剿魔兽的争论，他的选择永远是后者，所以不止一次被人质疑过冷漠。


    “我的想法至今未变，我不会为救助一个人，而导致更多的人可能受伤害，只有先解决问题，才不会造成更多的伤害。”泰伦声音很平和，但很坚定。


    乔西没有发表意见。泰伦的这种想法和老教皇、继任教皇米洛斯的一脉相传，在最开始的时候，乔西是反对这种想法，觉得既然有人需要帮助就该停下来救助的类型，但经历的事情多了，眼界开阔之后，他承认，泰伦的判断具有一定的效率性，但是，乔西本人是做不到当有人求救自己视而不见的。


    当年他们商议的结果是分开行事，泰伦和他的拥护者继续前往魔物巢穴，包括乔西在内的一些人则前往救助民众。


    乔西觉得这种决断上没有完全的谁对谁错，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考虑的重点也不同。


    泰伦对乔西的沉默也不以为意，笑着把乔西连着夹了几筷子的油焖茄子往乔西这边推了推。“你我以前有些误会，但我很高兴还能再次遇见你。”


    这倒是真的，在旧世界各地流浪，和独自被穿越到异世界，内心的孤独感是完全不一样的。乔西很高兴，他在这里不是一个人，而这个人是泰伦，这就更好了。


    虽然乔西不太明白这种隐隐的欣喜究竟是为什么，但没关系，肯定就是因为他乡遇故知。


    泰伦和乔西虽然曾经算不上交情深厚，但如今光是聊着以前的事情，那些曾经以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共同认识的那些人，一顿饭吃下来居然还有些意犹未尽。


    饭吃的差不多以后，侍应生将饭菜收拾走，上了水果重新沏了新茶。泰伦给乔西斟了一杯，推到乔西面前。“饭后适合喝红茶，解油腻。”


    乔西接过，浅浅抿了一口，回味有些甘甜，喝之前喝的绿茶又有所不同，忍不住多喝了两口，被泰伦拦住。“红茶虽好，多喝也容易伤胃，晚上还会睡不着。”


    乔西不懂这些，不过觉得泰伦肯定懂，说的一定有道理，乖乖放下茶杯，叉了一块西瓜。泰伦看乔西鼓着腮帮子嚼西瓜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可爱，举起茶盅掩盖了忍不住的笑意。


    “所以你这次找我，是为了什么？”


    乔西这顿饭吃的过于满意，而且和泰伦聊天居然出乎意料地尽兴，再加上话题一直被引着走，这会泰伦问起，他才想起正事，虽放下水果叉坐直了身体。


    “这个世界也有亡灵，而且和我们旧世界的完全不同，你知道吗？”


    泰伦有些好笑。“不，我不知道。我知道这个世界也有亡灵，虽然不曾听说过亡灵残害人类的事情，但是，乔西，我想不会有亡灵愿意靠近我，所以我根本无从去了解他们。”


    “不过，你应该和他们熟悉吧，最初两次见你，都有亡灵在附近的气息。只是，你以前是最讨厌亡灵的，看来这世界的亡灵一定和曾经的截然不同，才会让你愿意结交。”


    乔西点点头，将来到这个世界后，与亡灵这个特殊的群体渐渐熟悉起来的事情简单说给泰伦听，泰伦斜倚在椅背上，姿态悠闲，但视线没有离开过乔西片刻，显然听得十分认真。


    等乔西全部说完，泰伦才开口道：“这个世界的法则，基础构成和我们旧世界很相似，不过发展方向不同，衍生出了另一套体系。西方有天堂地狱，也有教会，华国这里少，你可能也没怎么见过，不过说给你听你可能不信，我见过不少油画和记载，和光明教会居然有不少相似处。而东方则自有一套体系，虽然也有天庭地府，但最有意思就是他们的天道一说，是这个世界我所知的唯一系统整理过天道规则的。”


    这就是出生在这个世界的好处之一吗，看看对这个世界的熟悉程度……


    “我听说，曾经亡灵也是会害人的，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都有不少传说。华国还有不少自古流传下来的书籍，很有意思，你以后要是有兴趣，可以看看。”


    “但是很奇怪，天道突然崩坏后，那些会无辜伤人的恶鬼都消失了，之后也再没听说过无辜者被残害的事情，这很有意思。但你知道的，我和你一样，我也不喜欢亡灵这个群体，所以没想过要去了解群体。”


    “现在看来，我好像错过了很多？”


    乔西没办法去评论什么，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他应该还是坚决反感亡灵群体的乔西。


    “他们也想对抗怪物，并且非常努力地在探索更多方法，我相信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我也很想答应你。但是乔西，这是有风险的，你知道，我对亡灵天生有克制，在尝试的途中，我不确定是否会对他们造成伤害，这种天生的克制很多时候也不是我能完全控制的。”泰伦很严肃地说道。


    乔西知道，这不是泰伦的推脱，而是真切地把可能遇到的问题说出来，所以他也很认真地思考了片刻后才答道：“你说的对，之前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做一些尝试。”


    “关于你们的研究，我不懂，但应该没有那么快就能做出特效药，但怪物的出现频率是在增加的，即便政府没有报告……我想你应该也有渠道得知真正的数据。”


    泰伦没有否认这点，点头示意乔西继续。


    乔西虽然长得非常秀美，但平时脸上很少有表情，偶尔有个笑也很浅，加上肤白如玉乌发如墨，多少有点冰山美人的味道，这会神情肃穆，眼神清澈冷静，别有一种韵味。


    泰伦第一次见到乔西，实在教会的图书馆，他站在楼上，听见楼下轻巧的脚步声。


    那天因为他在，图书馆内特地做了情场，但可能哪个不知事的小学徒误闯了进来，听见上楼的声音闻声看去，就见个清瘦的身影，穿着一身把全身都包裹着的法师袍，正巧也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雪白赛雪，几缕黑发落在颊侧，一双无辜又清澈的大眼睛直直撞进他眼中，就好像一只迷路的小猫，乖巧可爱，还带了几分娇傲不驯。


    就这样撞进了他的心里。


    但小猫的脾气很大，爪子还利，不亲人，几乎每次见到都板着个小脸，一副“我很难哄”的模样。旧世界因为种种原因，泰伦只能说自己对小猫有了一个简单的了解，他不善言辞，沉默，行动力很强，但是他很善良，还带着一些纯真，追求力量的同时还一直在用心看这个世界。这点和老教皇很像，泰伦很早就相信，乔西以后一定会是个不逊于老教皇威望的人。


    但还来不及了解更多，来不及进一步去加深两人间的关系，乔西在战场上失踪了，随后自己还穿越到了这个异世界。


    泰伦是个有担当的人，感情不会是他生命的全部。曾经他是圣殿骑士，是光明神在世间的象征，他就要履行自己的职责，守护世间的光明。


    如今这个世界受到X病毒的威胁，他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是孤军奋战，没想到乔西也来了，并且成了盟友，甚至看起来他们还有机会能成为朋友，或者更进一步，这可真是，光明神的眷顾吧。


    乔西没有察觉泰伦的走神，继续认真分析道：“人类，每个人都存在变异风险，如果因为受伤等原因造成虚弱，还会加速变异过程。而且，普通人是很脆弱的。我没有看不起，但是就算是经过训练的部队，也需要多人协作才能对抗一头怪物……可是，亡灵就不同了。”


    “亡灵只要执念不灭就能长久存在，即便受到伤害或者精疲力竭，只要陷入沉睡，或者周围能被吸附的怨气足够，也很快就能恢复。”乔西白皙的指尖摸索着紫砂小茶盅的杯沿，完全没有发现泰伦几乎挪不开视线，自顾自慢慢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不管从长久考虑，还是从这个世界的基本情况考虑，亡灵群体都能成为我们对抗怪物最有力的帮手，有些尝试，哪怕有风险，我们也应该去试试。而且，如果你代表的是阴阳的阳，我这死灵法师也是他们亡灵这边的，我不会让他们独自承担风险。”


    “你都这么说了，我都找不到反对的理由。”泰伦替乔西把茶水添满，摇摇头笑道。“最近找个时间，和你去见见你那些新朋友。”


    乔西原本来就是为了这事，既然有了结果，自然高兴，举起杯盏轻轻碰了碰泰伦的。“合作愉快？”


    这难得小孩子气的模样给逗乐了，也一本正经地举起茶盏，和乔西碰了碰。“合作愉快。”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不想说点什么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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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章 第 2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