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乔西和老头坐在路边，一人身旁摁着个小鬼，双眼对视间全是沧桑。


    他们刚刚好容易安抚住不知为何狂暴状态的平平，老头这才得知，乔西其实是个死灵法师。


    乔西没想到这个老头不仅看着挺潮，直到的也挺多，听见死灵法师还挺淡定的。“你要早这么说我就知道了啊，死灵法师嘛，我懂的，就是通阴嘛，每个地方的叫法不同，其实意思是一样的。”


    “你知道的还挺多啊？”


    “他知道的当然多，他是正统道家传人，就算现在道统没落，知道的也肯定比别人多。”已经平静下来的平平膝盖上铺开着一张阴气凝结成的试卷，咬着同样用阴气凝结成的铅笔，满脸麻木地对乔西说道。


    乔西闻言心里一动，忙问道：“既然知道这么多，那有没有可能……”


    “没可能，不要想了。”平平今天的怨气比平时似乎都大，牙口一个用力，直接把笔给咬断了。幸好全部都是阴气凝结的，手一捏，又是一支好笔。“他们道门就是因为借不到天地力量所以才没落，你问他们，他们还想知道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道门没落，但我们还是知道很多的，千年传承好吗，就至少，我们理论知识很踏实的！”老头有些不服气地小声辩解，眼睛有些好奇地打量乔西和他身边正好奇盯着平平考卷的福娃。


    “哼，理论是不是踏实我不知道，但碰到什么事情就要找人帮忙，你也不怕你祖师爷爬上来打你！所以你们怎么认识的？龟仙人又在算命了？”平平看起来是做不出了，烦躁地一把把试卷拍飞。阴气凝聚成的试卷其实没有重量，顺着平平的力气飞过了老头落在乔西身前，乔西一看，最上面一道题目。


    “六朝古都有哪几个城市？”


    乔西觉得自己也要丢卷子了，他也不知道啊！


    第二题：豆腐脑里能放糖吗？


    “这谁出的卷子？怎么题目……这么奇怪？”那老头也在看卷子内容，忍不住咋舌。“你做这个干嘛？”


    “刘敏妹妹……姐姐出的，说要拉近不同地域亡灵之间的距离，说天海市是个大城市，海纳百川，所以我们亡灵也要学会包容……”平平双眼发直怨气冲天。“更气人的是，我们好多人连简体字都不认识啊，她就丢给我们一份新华字典，让我们自己学着认字！”


    乔西把考卷塞回给平平，飞快地转换话题。“老人家怎么称呼？我有些问题，以后应该能讨教。”


    道教，乔西是知道的，属于华国国教，融合天地阴阳法则，即便如同平平所说如今道门落没，但根基还是在的，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阴阳说没有理论基础，如果有人能从旁指点，或许也能找到将这个世界规则和旧世界融会贯通的办法。


    “你叫老夫龟仙人就好。”老头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有点得意。“你不觉得我特别像龙珠里头的龟仙人吗？呵呵，我也要活成他那样精彩的人物啊！”


    乔西：？


    老头看出乔西的疑惑，感觉自己比乔西还疑惑，怎么会有这个年龄的人不知道龙珠呢？


    平平人小鬼大，一摆手终结了这个话题。“找他很容易，他一般就在烈士陵园附近。这里都是我叔叔伯伯阿姨们照看的地方，怪物出现之前，这里可是天海市最安全的地方之一，不管白天晚上。”


    “没办法，老夫以算命为生，虽然法力低微，但也是要沟通地府的，容易阴气沾身。这里浩气凛然，淫邪不敢靠近，就算是平平这样的亡灵，也不会对普通人随便靠近，我这种人在这里啊，是最安全的咯！”龟仙人笑呵呵道，随后又看向乖巧坐在乔西身旁自己玩手指头的福娃。“不过……校友，这位他……”


    “我家附近的小孩，我也刚认识不久，不过应该是个好孩子……”乔西说到这儿，有些疑惑地看向平平，有点不明白他们两人之间怎么看起来好像有些仇怨。


    平平撇撇嘴，有些不高兴，但看在乔西的份上，还是憋着嘴恨恨答道：“我那时候刚成为这一带第一，那时候团长他们都还没有呢，乱世嘛，我就想着，要保护和我一样的小朋友……但大哥只能有一个啊，鬼王只能有一个啊……然后我就在收服小弟的途中，碰到一个吃瓜的，那西瓜真甜，我想如果那人成了我手下，我就一直能有西瓜吃了，而且我还会保护他嘛，对吧……”


    “结果我就这么一说，这胖子就冒出来，抡着拳头就揍了我一顿！我给你说，要不是他害得我只能陷入沉睡去恢复，现在的鬼王还不定是谁呢！”


    乔西觉得自己小瞧了平平，没想到这小鬼居然还怀揣着一颗称霸的心啊，果然是每个小儿都不会缺少中二病吗？


    平平一边说，一边还愤愤地怒瞪福娃，福娃却咧开嘴笑得欢快，还脱下自己的瓜皮小帽，指着脑门上小黄鸭发夹给平平看，气得平平差点又扑上去。


    龟仙人一手拦着平平，一手摸着自己的胡须，诚实摇头。“平哥，说句实话，这小兄弟身上阴气之重，恐怕这个城市里也难有几个匹敌的。”


    乔西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一边帮福娃重新调整了一下发夹的位置，一边把福娃的故事给两人……一人一鬼说了一遍，这下谁都有些没话说了。


    他这怨气原本就算得上浓重，再加上无处可宣泄，完全成了一个自产自销的闭环，几百年下来，到底强大成了一个什么程度，还真不好说。


    乔西见龟仙人和平平衣服说不出话来的样子，站起身拍了拍裤子。“那如果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还要上班。”


    说起这个龟仙人还挺不好意思的，也跟着站起给乔西打了个招呼。“抱歉啊小兄弟，今天这完全是个误会，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乔西倒不是很在意，自己一个穿越的，法力体系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这谁能想到呢。而且今天也不算完全没收获，以后可以和这个龟仙人多聊聊，也能多学一些东西。


    “对了，平平你说的那个种瓜的我也认识，小何警官也知道，都是能力很不错的亡灵，到时候我来问问愿不愿意参加你们的辅导班，我们那边万一再有怪物出现，他们也能帮忙。”


    乔西走后，平平正准备回去继续和作业搏斗，就听见龟仙人问道：“平哥，我怎么看见那小伙子身上的阴气，有些驳杂？你能给我说说这死灵法师，到底是怎么战斗的？”


    “那我哪儿知道，我又没见过，你刚才也不知道问一声。”平平没好气地踢了一脚围墙，最近他正在练习如何凝聚力量接触实体，如今也是可以碰触到墙壁的亡灵了。


    “嗨，话说满了，就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懂了，老人都要面子的嘛！”龟仙人和平平认识多年，说话之间更加显得熟悉，而且老头懂怎么哄着小鬼高兴，还不忘补上一句。“我就寻思着我们平哥无所不知，就等着这会没人了问你呢。”


    平平果然被哄地高兴，轻哼了声才道：“我是没见过乔西战斗，不过听说是利用阴气凝聚成武器攻击。不过这么一来法力消耗很大，刚刚发现我们亡灵如果愿意，可以主动给他供给阴气，所以这会还在和团长寻找怎么能长久保持法力的办法呢。老头，你有什么想法嘛？”


    龟仙人捋胡须的手一顿，讶异问道：“所以，他能直接从亡灵身上汲取阴气？”


    “对啊，但每次给他充电，还挺废鬼的。哦，他提出了一个什么我们亡灵就是充电宝的说法，哎，为什么他不能直接从地府充电呢，真实奇怪。”


    龟仙人闻言，眼神闪烁，嘴上只跟着应和，平平脾气大的很，随便说了一句再见，就返回了烈士陵园内。


    “这小子，还挺有趣啊……”灯光下，龟仙人的影子中，突然从脖颈位置又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瓮声瓮气地声音仿佛来自一个非常沉闷的空间。


    “再看看吧，都等了这么久了，我们也不差这点时间。”  乔西完全不知道自己走后发生的事情，回去后便准备睡下。


    今天家里多了一个小客人，福娃。他跟着乔西一起进了家门，凑到出来迎接的萨托旁边，一狗一鬼凑在一块，用乔西都不懂的方式无声交流着，随后福娃把自己真爱的瓜皮小帽给萨托戴上，随后飘去了隔壁。


    乔西猜测他是去看小宝的，也不管他，自己去床上看了会书后睡下。


    第二天依然是个艳阳天，但天气预报显示，已经又有台风成型，不日可能将影响到天海市。乔西想起之前这次台风后人类变异速度的加快，多少有些担忧，不过他也知道目前他这种小人物去担忧这些也没用，脚踏实地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就是最好的态度。


    起床后发现福娃不知何时已经回来，霸占了萨托的整张小摊子，萨托蜷缩在另一边，还不忘用下吧帮福娃压着被角。


    讲道理，其实乔西非常不明白麻萨陀作为一条白骨狗，亡灵体，为什么每天还要一本正经躺在它的小毯子上睡觉，也不明白福娃作为真·亡灵，居然也要睡觉，到底在睡什么呢？


    他也没去管他们，自顾自整理好自己，当他在桌边吃早饭的时候，萨托蹭着他的脚撒娇，福娃乖巧地在叠小被子，自然地好像他们原本就一起生活。


    出门的时候，看着隔壁，乔西关门的手一顿。今天是梁家的葬礼，一家人，却无法整整齐齐。


    梁家三口的葬礼，乔西没有被邀请，因为他只是一个关系有点好的邻居，而梁家的葬礼，据说只有至亲好友参加。不过就算被邀请，乔西觉得自己应该也是不会去的。


    乔西内心是带有遗憾的，可是在病毒异变面前，自己的遗憾更像是一个笑话，杀死那两头怪物的时候，他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它们是怪物，不是温和有礼的梁先生，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宝，它们只是残忍嗜杀的怪物。


    可是看见那只小黄鸭发夹，看着如今空空荡荡的梁家，他心里还是会涌起难过。他也后悔过没有及时出手，因为自己的一丝犹豫让梁太太最终命丧黄泉，但，不是他给自己开脱，他很难过这个温柔又有一点小唠叨、全心全意为家庭付出的女性死亡，可是秒如果她真的活下来，面对满目疮痍的生活，面对再也回不去的过往时光，梁太太真的能够坚持下来吗？


    他叹了口气，刚想关门，福娃突然颠颠地跑了回去，从鞋架上拿起他的瓜皮帽，认真带好，又严肃地拍拍再次被乔西留下看家的萨托，仿佛在叮嘱狗狗要乖，这才重新飘回乔西身旁。


    乔西忍不住微笑，带着福娃下楼。楼下吃瓜的刘伯不在，倒是碰到几个买菜回来的邻居。因为工作早出晚归，乔西除了隔壁的梁家和其他人也不熟悉，只客气地点头。


    旁人看不见福娃，但乔西眼里，福娃也跟着他的动作一本正经和其他人点头打招呼，大脑袋一晃一晃的，要不要有冲天辫，瓜皮小帽怕早被他甩了出去。


    见到福娃这个样子，让乔西愈发坚定了送他去团长那边接受培训的想法。也不知道福娃的不会说话，是先天还是后天，如果能够开**流，按照福娃作为亡灵的年岁，应该还在天道崩坏之前，或许能从福娃这儿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隐藏规则。


    嗯……就是希望，福娃和同班同学平平可以和谐相处吧。


    快十一点的时候，乔西主动关闭了接单系统。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准备观看政府关于X病毒的说明会。


    他不知道其他人的选择，但现在，赚钱虽然重要，但病毒变异导致的惨剧让他耿耿于怀，他没法不去关心。


    福娃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他身边，将怀里抱着的粉蓝色水杯递给乔西。乔西突然又发现带着福娃的一个好处，可能因为作为亡灵他能量过于强大的原因，从躲在后备箱里开始就一直抱着的粉蓝色水杯里的凉水，已经完全冰透了，谁能拒绝大夏天里的那一口冰水呢？


    乔西摸了摸福娃的脑袋，看看附近也没什么人，就帮他把瓜皮摘了下来。“回去后找刘伯换个，就算用，额，你们说的阴气保存，大夏天的，我们男孩子也还是要保持干净清爽。”


    福娃盯着乔西烈日下仍然白皙到几乎透明的肤色，再看看自己过于惨白的肤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继续示意乔西喝水。


    乔西顺着他的心意又喝了一口，拿出手机打开，为了方便福娃观看，还示意福娃坐在自己的腿上，但福娃好像怕自己身上过于浓重的怨气会伤害到乔西，摇摇头拒绝了，只凑在乔西身边探头看向那小小的屏幕。


    十一点整，X病毒说明会正式开始。


    说明会比起之前那次新闻发布会，流程更加简洁，一开始由一位领导简单回顾了一下X病毒的发现历史，随后直接切换到世卫组织的发布会现场。


    首先交代的就是关于X病毒的起源，和当时尹朗博士说的基本一致，来源于古冰川中一种古老的真菌，目前为止研究证明，这种真菌只会针对人体基因组织产生影响。


    迄今为止，X病毒导致的人体变异病例已经基本在全世界各大洲除南极洲外出现，各个国家均有病理报告，出现的时间以夏季和炎热地区较多，所以可以基本判定X病毒畏寒特质。同时，统计全球异变病例，确认体弱者如老人、重病患者等，更容易遭受病毒侵害导致异变，这个论点能通过发病案例较高地区大多为贫困和发展中国家地区确认。同时，世卫组织首次正式确认病毒传染渠道为水，所以世卫组织呼吁各国和地区加快推进水净化系统，尽量保障人民能饮用到更为干净、清洁的水，这也能有效控制人体变异的速度。


    世卫组织的说明会基本信息和泰伦、尹朗说的差不多，在直播的最后，世卫组织承认目前为止还没有特效药，但世界各大科研组织、医药公司都已投入最大的人力物力针对病毒研究中，相信不久的将来，针对X病毒的特效药便会面世。


    “这是一场全球人类的战争，我们的敌人是看不见且非常危险的未知病毒，这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严峻的考验之一。但我相信，当全人类团结起来，不管是X病毒，还是因为病毒导致的异变生物，我们都有能力、有信心战胜它们！”


    都看到这儿了，不点歌收藏嘛？不想说点什么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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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