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队长的葬礼定在早上十点半，当天的早会蒋副队因为要帮忙葬礼请了假，早会都没开，大家直接投入了工作。


    乔西忙完了早高峰，找个一个经常送外卖认识的健身房，借了人家的洗浴室，洗了个澡，再把新买的那套衣服换上。


    乔西平日里就算一身外卖夫还经常戴着头盔，都老有人想要他联系方式，今天收拾完一出来，把那本来就不怎么直的老板都看直了眼，打趣乔西是不是要去相亲，这样貌，随便找个高奢店站一会，就有富婆主动上门吧。


    乔西没有笑，只道：“朋友要远行，这辈子怕是都见不到了，总希望留下一个好印象。”


    乔西十点不到就到了殡仪馆，他以为自己已经算来的早的，没想到门口已经有队员坐在角落里抽烟了。大家都换上了深色的衣服，见到乔西也只是苦笑。


    刘队长走的太过突然，他是个好人，不仅对乔西，队伍里每个人多少都承过他的情谊，好几个都是他介绍进来的，现在大家伙日子都越过越好了，他人怎么会突然就这么没了呢。


    大礼是SD公司下面的部门承办的，卯兔都亲自跑来了，这是乔西也没想到的。卯兔之说怕手下办事不周全，所以亲自跑一趟。


    刘家人和蒋副队是不知道这些内情的，只以为是殡葬公司服务特别好，尤其刘家人，平时都住在农村里，对城市的情况都不知道卯兔说什么，他们也就跟着以为什么。


    蒋副队多少看出了一点不对劲，但想着老友也没什么可以被人利用的地方，又不管怎样能走的风风光光，他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待卯兔的态度特别客气。


    刘家人一共也没来几个，一个是火车票太贵，又事发突然，一个是刘队长其实也是父母早亡，都靠乡里乡亲帮忙，所以他特别能理解乔西当时的困境。而乔西这个人，刘家人也听刘金根也就是刘队长说起过几次，虽然也算是第一次见面，但有刘队长这桥梁在，既然说不上生疏，当然也可能大部分时间刘家嫂子和孩子都在哭泣了。


    大礼正式开始的时候，“遗体”也被防止在了礼堂中间，刘嫂子一声惨嚎几乎哭到晕厥，大女儿一手扶着快软倒在地的母亲，一手拉着年幼的弟弟，似乎忘了自己也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一个也想要爸爸来擦去泪水的孩子。


    乔西和几个队员上前帮忙搀扶，乔西趁机仔细查看了一下棺木中的“遗体”，就见刘队静静躺在里头，因为常年日晒雨淋而粗糙黝黑的肤色，老是带着爽朗和平和的双眼紧闭着，眼角的细纹透露着男人的沧桑。


    他个子不高，也不魁梧，不管放在哪里，都只是个平凡不起眼的中年底层务工人员，但就是这么一个瘦小的男人，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也扛起了很多人对于未来的希望。


    乔西觉得这样就很好，至少刘队可以作为一个“人”和自己的亲朋好友，和这个世界告别，至少大家最后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这份安详的遗容上，而不是解刨台上那具扭曲怪异的半人半怪物。


    致辞人是蒋副队，这个大老爷们从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张折叠的整整齐齐的信纸，他的双手一直在微微颤抖，语声哽咽，全程一直在努力和自己的情绪做抗争，才勉强读完了全部，这个时候乔西才知道，刘队还每个月固定往公益平台里捐钱，数量不高，但他已经坚持捐款了好几年。


    这个人上辈子可能是一只萤火虫，所以才会坚持用哪怕微弱的萤火，也要持续照亮别人的人生。


    向遗体告别时，众人再也忍不住各自内心的悲伤，刘家人更是哭号成了一片，连看起来最坚强的大女儿，也跪在地上连连叫着爸爸。


    乔西心里的难过也有些压抑不住，他走去了外头，没一会蒋副队也擦着眼泪走了出来。


    “我向和你上两个事情，小乔。”


    “你说。”


    “你刘哥家里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打算……怎么说呢，就是你刘哥走了，按照正常公司流程，应该时我成为队长，大家只要不想走的，都还在一个队伍里。所以我想号召大家每个月吧，都能凑点钱，给嫂子和孩子们补贴家用。”


    “我知道大家也都是赚的辛苦钱，我打算，至少能不能供到老大大学毕业？你不知道，那小姑娘读书真的很好，只要发挥稳定，别说……”


    “蒋哥，我同意的。”乔西没等蒋副队——不，这会或许应该可以叫蒋队长说完，就斩钉截铁道：“刘哥给我了现在的这一切，而且我打算，至少也要供弟弟正式工作。他们一家都不容易，我，能帮一天是一天。”


    乔西相信，如果是原身还在，他也一定会这么坚定。在他们心里，刘队都是最重要的存在之一。


    或者说，原身对刘队的感情，可能比自己更深，因为乔西才来一年多，融入感多少还淡薄一些，而且现在的乔西还有萨托，而原身就不同了，这个苍茫的人间，刘队真的是他唯一的牵绊。


    蒋队长没再说话，只是重重拍了拍乔西的肩膀。


    大礼结束后，外卖小队的成员除了请假一天的蒋队长，大家都婉拒了去吃席，纷纷选择回去开工。


    乔西换衣服的健身房距离殡仪馆不算远，他当时还借了柜子存放外卖服，这会还要回去换衣服。


    天海市对殡仪馆不算特别敬畏，距离不远就是一条商业街，不过这会太热了，偶尔几个也是直接钻进饭店用餐，其他什么服饰店金店的，门可罗雀，显得整条商业街也有些冷清。


    这种时候，路边一个摆地摊的算命先生，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树荫下放着一块大蓝布，上面压着个竹制签筒，布上写着“每日三卦，算完就走”，然后放了两个收款码，一个支付宝一个微信，非常接地气。


    摊位边的小马扎上坐着个白胡子老头，之所以说白胡子，是因为他脑门是光的，非常光滑，和他浓密的被仔细打理成山羊胡的胡须成了鲜明对比。


    而且他还穿了一件非常花哨的花衬衫，红底棕榈树花纹，下身一条蓝色沙滩裤，配上一双夹脚拖鞋，乔西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也就这一眼，竟然和那老头对上了，那老头猛地就站了起来。“小伙子，你这阴气缠身近日必有大祸啊！”


    就，怎么说呢，身为一个死灵法师，你指望他浑身充满阳气，你这是在为难乔西。


    不过乔西也知道，江湖骗子一般都用这种类型的话术做开场，不是气质不凡就是大难临头，乔西也没理会，继续往前走，那老头却几步跑到乔西身前将他拦住。“小兄弟你身上阴气极重，不是被非常厉害的冤魂缠上，就是最近会有大劫难……”


    他手指捏诀，颇有架势地一番计算后道：“你身边刚有人过世吧？哎哟，这是还有怨念没有消除，找上你了啊！”


    乔西好笑，将自己臂上白花黑纱给老头示意。“不瞎，您这都不用算。您还是快走吧，这边城管一点半会有一次巡逻，可别冲撞了。”


    老头一愣，又紧跟着笑道：“小伙子心眼好，骨像也好，老头子今天三卦还没到，免费给你起一卦如何？”


    乔西都想笑了，骨像好？原身孤儿出身，如果不是有刘队，这会人在哪儿搬砖睡桥洞都说不准。自己穿越过来后天崩开局，堂堂传奇法师常年在为没有法力痛苦，还骨像好？


    “我没钱。”乔西十动然拒。“就算卦免费，您后面的什么解决之法也是要钱的，我没钱。”


    乔西绕开老头就要走，就看老头皱着眉绕着乔西打量。


    “不可能啊，你怎么可能没钱？你明明生有大气运……哎，不对，有大气运又怎么会阴气缠身？哎，也不对……这面向来看也不是短命的人……”


    乔西见他真的一脸困惑的样子，也有些犹豫了，难道真的有什么隐士高人，大隐于此？


    还有一点，让乔西觉得奇怪。他多少还是知道一些自己长相怎样的，从旧世界到这个世界，大多人第一眼见到他都会更关注于他的外貌，旧世界只有老教皇更看重他的能力。


    哦，勉强把第一次见面就叫他小猫的圣殿骑士也算上吧，一直忘了问这个人，这外号到底什么鬼。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也几乎没有什么例外，但今天这个老头却不是，他说了骨像，说了面相，要么是审美异于常人，要么就是真有些本事。


    “小伙子，我能摸摸你的手吗？”老头看向乔西白皙修长的手掌，试探性地探出爪子。“你这手真好看，老头子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手，你是手模吗？”


    看着老头痴迷的眼神，乔西又不确定了，会不会这老头就真的只是审美奇怪，是有些奇怪癖好的变态？


    老头好像也看出了乔西的犹豫，笑出了满脸的褶子，看起来更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熟悉感和猥琐。“小伙子看起来比人家姑娘还俊俏，怕我老头子骚扰你吗？我可不是那种人啊……”


    他低头沉吟一会，嘴里还不闲着。“也是，他阴气太重，我要是摸了，自己也可能受损……但他这情况我还真从来没见到过，啧啧……”


    “对了！”他一拍大腿，兴奋道：“汽运，我只要碰触一下你的手就行！小伙子，你知道第一次接触吗？，就是那个碰一下，然后，大爆发的那个？”


    乔西觉得老头在耍流氓。


    “不是，就是那个很有名的科幻片，ET的，那两根手指头碰一下，第一次接触！”老头呗乔西狐疑的眼神震惊到了。“这么景点的电影你都不知道？”


    乔西诚实摇头，原身的记忆里没有这块的知识。


    太阳底下说话还是太热了，乔西鬓角都有些出汗，他用袖口抹了一把，突然发现，这老头居然一点汗都没有。“……你就说要怎么碰吧。”


    乔西心里隐隐有些知道老头的意思了，旧世界元素的力量是可以隐藏的，法力非常高深的人，有时候反而可以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所有能量都隐藏在体内深处。凭借肉眼或者感受，是察觉不到的，但如果能碰触到对方，多少可以察觉出一些端倪。


    老头也是个精明人，不过这年头还敢当街算命的大多都是精明人，立刻答道：“不会很麻烦的，你就伸出一根指头，最好是食指……对，就这样，然后我也一根手指头，就这么和你一碰……”


    两根食指在空中接触的瞬间，两人脸色都微微一变。乔西不知道这老头察觉出了什么，但他这边，居然感觉不到这老头体内的任何元素能量。


    一个普通人，因为各种原因，多少会带一些元素能量。之前因为刘参谋所说的阴气阳气，乔西还突击学习了一点关于五行的知识，这套知识体系的确能比较完美的对应上旧世界的元素体系，比如火系好战对应以前的火元素和一言不合就烧烧烧的火系法师，恬静温柔的水系对应以前的水元素，和女性法师占了绝大比例的水系法师，等等。


    不管是五行还是世界规则，活人体内吧，多少会带有一些火元素、水元素，或者至少也该有光元素吧，哪怕是个鬼也应该是暗元素啊，但这个老头不是，他体内什么也感受不到，仿佛是个空壳子。


    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这个老头是个已经能将自身气息完美隐藏的强大存在，不过乔西很怀疑这一点，因为在旧世界，哪怕是传奇法师，比如自己，也没法做到这样完美。


    传奇法师是一个等级的名词，但传奇法师之间也是有排名的，他乔西战斗力能放进前三，但的确在发力的运用上应该只能排最后，毕竟他还太年轻了。但就算是上一任教皇，那位大陆巅峰，也没办法做到如此程度。


    所以乔西觉得只有另外一种可能，眼前这个老头只是一个壳子，才能做到让人完全探查不出。


    谁家好人会套个壳子出门啊，这人必定有古怪！


    乔西正心里怀疑眼前这个到底是什么，就见那老头突然从兜里掏出手机，人凑到乔西身旁，啪啪啪就是几张亲密合影。


    “小兄弟你这形象，将来必定是偶像派啊，我先拍两张，万一以后升值了呢？”老头先把手机收好，才搓着手笑道：“小兄弟，你这情况有些特殊，要不你晚上再来，我仔细替你算算？放心，我不收钱，能帮人解决难事也是积累我功德的好事。你看，晚上十一点，你直接去东郊一号那行不？”


    东郊一号？乔西倒是心定了点。


    东郊一号是别墅区，不过最关键的是那边附近就是烈士陵园，有了仓库张团长他们这批军队亡灵做参照，烈士应该也都不会有什么害人的心思，便爽快答应了。


    老头还想说什么，突然就见几个城管走了过来，远远看见老头就开始叫：“怎么又是你！又在骗人了？小同志你不要听他胡说……”


    老头再顾不得说什么，一边叮嘱晚上见，一边扭头回去把蓝布和里头的东西一裹，扭头就跑了，别看老头一把年纪，速度还挺快，没一会就见不到人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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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评论真的不多，所以三戒是隔了几天才来看一次，不好意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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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第 2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