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伦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即便乔西看来和旧世界的圣殿骑士相比，泰伦先生已经平易近人许多，但也不代表大少爷愿意在烈日下傻站着，所以乔西被泰伦请到了车内，一个可以不受围观人指指点点和大太阳荼毒的私密空间。


    所有保镖都在车外围城一圈，避免了任何闲杂人等前来打扰的可能，乔西应该还没注意到，虽然大多聚集的都是老弱妇孺，但也有些年轻人嗅着热闹聚集过来，手机高高举在半空。


    乔西没坐过几次轿车，他对车的好坏根本不懂，所以他也不明白自己应该是全世界仅有的几个能让泰伦亲自请上车的人，更没兴趣观察豪车内部，上了车后在冷气中终于有些放松地直接瘫在椅背上。


    这种放松的姿态让泰伦看的也有些稀罕，毕竟这只小黑猫每次面对自己不是在炸毛就是全身警戒的样子。他单手遮在嘴边轻咳了下，顺势看了眼腕表，才回答了乔西的问题。


    “是的，我很早就知道关于核心就是弱点这个问题。其实去年曼德拉纪念会那场事件中，我也在现场，当时我就发现这种怪物体内，某一块区域光元素过于密集的问题。之后我也有几次直面怪物，确认攻击弱点，是最快捷的战斗方式，所以在我的推动下，目前全世界针对怪物的特种作战部队，都配备了天热书热成像仪，怪物还属于生物，只要找到弱点，现代化武器对付起来还是比较占有优势。”


    泰伦说到这里，看了一眼乔西开始发直的双眼，忍不住又掩唇轻咳了一下。“需要我换一种说法吗？”


    乔西：……


    乔西：“请开始你的表演，谢谢。”


    “这个世界没有我们的法术系统，这点你肯定明白，但是这个世界的科学技术十分强大，我们世界的元素力量，在这个世界通过其他方式，也被他们灵活运用，而且他们居然还通过一些科学技术，能认为地看见。比如光元素，在这个世界可以理解为，生物热能，并且这种热能，生物体内越是活跃的部分，热能量就越高，热成像仪的作用就是能用热能对应的颜色查看。怪物也是生物，所以热成像仪对他们本来就有效，同时，结合尹朗后来的研究发现，关于真菌感染变异……根据我们实验观察得知，真菌在人体内并非完全均匀地分布，而是会集中在某些部位，比如人体心脏或者大脑这种主要器官，那边的真菌会好像珊瑚礁一样呈现累积，真菌会先针对这些主要器官造成变异状态，然后跟着血管径流全身，最终导致人体完全变异，但是最初寄生的这个主要器官，基本就类似于大本营，也是它们的核心所在。”


    “其实如果还保留人形的怪物，哪怕没有热成像仪，基本上弱点不是在脑子就是心脏位置，最怕的就是那种……嗯……不太好辨认形态的，不通过设备，没法找到它们的心脏或者脑子，被它们挪移去了哪里。”


    乔西勉强算是听明白了，他叹了口气，摊开手看着掌心中那枚小黄鸭发夹，轻声道：“如果这种方法能用在变异前的检查中就好了……至少，可以……”


    “不能，很可惜，不能。”泰伦又看了一眼腕表，随后从车子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翻出一盒巧克力递给乔西。“吃这个，补充一些热量，上次因为时间关系，有些细节没有详细给你说，这种病毒，或者说真菌，非常聪明。”


    “它们进入人体后，会选择寄生的位置，一般是心脏或者大脑，恰巧也是人类体内最为活跃的器官位置，所以热成像仪没法做出删选；其次，它们的复原能力很强，这点你应该也知道，但它们的死亡具有同时性，当核心被摧毁的同时，体内所有病毒会在及短的时间内同步死亡，这就是尹朗说的我们至今没有办法找到**样本的原因；最重要的一点，你忘了吗，小猫，病毒无处不在，包括你我，如今体内或许也有病毒的存在，你能通过感知，来区分是病毒还是正常活跃的光元素吗？当它们没有产生质变之前，至少就目前科研结果来说，我们无法中断这个过程进行到了哪一步，是否已经需要控制感染对象。”


    泰伦神色严肃，乔西听得十分压抑，忍不住追问道：“难道我们现在就什么都没法去做吗？”


    “有两个方向，第一，控制人体对病毒的摄入。根据检测，水中含有的病毒数量比空气中更为密集，但这种病毒害怕寒冷，也承受不住高温……”


    乔西突然恍然大悟，为什么梁先生又是送净水壶，又是反复叮嘱要喝开水。“梁先生之前还特地提醒过我开水这个事情，但没想到最终他却先变异了……”


    “刚才路上我看了一下资料，那位梁先生是水务局的科研人员，可能在研究过程中被密集感染了。”泰伦也没法去安慰什么，在变异这件事情上，科学和玄学共存。


    “其次，根据数据显示，容易变异的群体大部分属于非健康状态下的人群，比如老人、小孩、癌症等种疾病患者……比如上次车库的那头怪物，事后调查得知，他是胃癌中期。同样的，如果因为怪物攻击受伤的人，虽然不会导致直接变异，但后续变异的几率会大于同条件下其他人。怪物具有嗜血性和强大的杀伤性，我们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在怪物造成伤害前，消灭怪物。”


    “……你是不是，就算在这个世界，也没有法力枯竭的烦恼？”


    泰伦疑惑地一偏头，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当然，只要我还活着，光明元素自然就会亲近我。但是我之前没有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这个课题我没有思考过……怎么，你没办法自己恢复法力？但我上次感受到你的时候，虽然暗元素的能量感知是有点……奇怪，但也不像是法力枯竭的样子。”


    乔西叹了口气，看，世界的宠儿和他这种世界的孤儿，就是这么天差地别。他简单将自己穿越到现在对于暗元素无法自由吸纳的问题说了一下，正想问泰伦是否有什么办法，突然车窗被人敲响。


    泰伦没有立刻理会，先从不知道哪儿找出来两副墨镜，把其中一副递给乔西。“戴上，外面现在应该有人在拍摄。”


    乔西是个听劝的，接过后戴上。他的皮肤天生就属于晒不黑的类型，肤色白皙没有瑕疵，带着一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精致秀丽，戴上墨镜后，衬托地皮肤更为白嫩，又在原本的秀丽上增添了几分帅气，让泰伦忍不住目光多停驻了几秒。


    在乔西察觉之前，泰伦借着打开车窗的动作，挪开了视线。


    窗户打开的刹那，人声和热浪涌入原本静谧的空间，让乔西忍不住往内侧挪了下身子，随后看见尹朗垂着目光打量车内。


    泰伦打开车门，示意尹朗先上车，尹朗一坐下，就把口袋里的平板拿出来，点开后递给泰伦。“做了一些初步观察记录，两具样本已经先运回实验室。最近的变异体大多呈现人形状态，这可能是病毒在进化，和人类基因开始更融合的关系，详细数据还需要等研究结果。”


    泰伦一边查看平板上的记录，一边随意地“嗯”了一声。尹朗向后靠在椅背上，又很熟练地找到车内冰箱，拿了一瓶水出来，浅浅喝了一口，突然看向桥西。


    “那两头怪物，都是你一个人杀死的吗？”


    乔西点点头，就听尹朗语带惋惜继续说道：“那头小体型的怪物，头部和身体是断开的，非常可惜，如果可以留下来，会是非常不错的实验体，可以慢慢观察怪物的回复能力。同时，还能进行关于距离的测试，这一块的**实验品太少了，是不是，泰伦先生？”


    泰伦从资料中抬起头，墨镜后的锐眼瞥向尹朗，还未开口，却见乔西已经冷下了脸。


    “抱歉，尹博士，请问这又是一个拥有特殊性的实验对象吗？”


    “这倒不是……不过……”


    “将我朋友的遗体留在你们实验室中，并非我心甘情愿，而是出于大局考虑。但这次你说的类型，我相信根据SD公司的实力，可以通过自己的办法获得，可他们曾经是我的朋友，我答应了死者，会让她的女儿和她团聚，而不是作为怪物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里应该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泰伦先生谢谢你的安慰，有什么事情再联络。”语毕，直接拉开车门离开。


    尹朗也是没想到，乔西虽然看起来冷厉，但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而且还是在泰伦面前，居然会这样就给自己脸色看，心里原本对乔西，或者说身为高智商人群对普通人的鄙夷之中又多了几分轻蔑，可碍于这青年似乎和泰伦关系不错，只苦笑道：“泰伦先生，抱歉，我好像惹了你朋友生气。”


    “你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泰伦放下平板，单手摘下墨镜看向尹朗，金发碧眼宛如天使一般平和的表象下，是让尹朗心惊的压迫感。“大家尊称你一声尹博士，尊重的是你的学术身份，你的才华，但我相信，一个真正的学者，最基本的应该是对人性的尊重。”


    “我希望关于这一点，你在针对病毒的实验中，也能谨记。”


    车内的空调开的有些低，尹朗低头扶了扶眼镜架，掩去眸中冷意，再抬头时候又是一派温文。“是的，泰伦先生，您说的对。”


    乔西虽然的确生气了，但也并非完全耍性子，他是真的还有事情要做。之前为了参加葬礼买的衣服，刚才感受到大楼内能量波动的时候，被他随手给甩了，如今楼下乱哄哄一团，估计就算没给人捡走也给睬得不成样子，他还得重新去买一套。


    另外，老张的情况也不太好，战斗结束后，老张靠在墙上就这么消失了，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样，毕竟为了对抗怪物，老张这种新鬼不仅使用用屏障，甚至还开启了属于自己的结界。


    乔西对这个世界的亡灵了解完全不够，他没办法判断老张目前的状况，但是在旧世界，一个亡灵如果消耗净自身能量，只有消散一个结果。


    现在还是太阳高悬半空的时候，他准备先去把衣服买完，等至少等人散去一点后，想办法去感受一下老张的情况。实在不行，他今晚还得去一次仓库找张团长。


    乔西很快重新买完衣服，售货员小姐姐看见这个回头客非常惊讶，毕竟一天回来买两套一模一样东西的帅哥可真的很罕见，要不是小哥哥坚定拒绝了她加微信的请求，她还真以为是什么另类的搭讪方式。


    乔西再回去的时候，警戒线已经撤走了，楼下人群也已经散去了不少，就站着两个警察，好像和居民在调查情况。乔西被确认是大楼住户后被放行，一进入就闻到非常浓重的消毒水味，让人感到非常不适。一楼的电梯口，还有几个老人围在一起八卦，乔西不想参与，随便点了个头后匆匆进了电梯。


    这是一梯四户的结构，其实这一层常驻的住户只有乔西和梁家。乔西才走出电梯，就看见两家的铁门大开，门口拉着警戒线，看进去房间里一片狼藉，客厅里的沙发、椅子桌子都倒在地上，可以想想当时刚刚异变后的怪物是如何在房间里发泄自己的狂躁。


    但那原本是一个很温馨的家庭吧，薄荷色的墙纸，浅色的地板，地上散落着小宝的红色木马和艳黄的小黄鸭抱枕，傻乎乎的鸭子躺在地上笑得无忧无虑，但它的小主人已经再也不会回来将它抱在怀里了。


    等到太阳落山后，楼里的警察和公务人员也都已经离开，乔西回到楼道里，轻声念叨了半天也没见到老张出现，心里觉得不安，准备索性去仓库问问张团长他们。


    谁知道到了楼下，却见那小何警官飘在路边，手里那这个小本本，正和一个老农打扮的鬼在聊天，看见乔西，还打了个招呼。


    乔西没法假装自己看不见了，只能走过去，小何听热情地，给乔西介绍道：“这是刘伯，这一片的老鬼了，下午给我们反馈说这儿出了怪物，还打的挺凶的，这不团长就让我过来调查一下嘛。刘伯，这是乔西，自己人，你继续说。”


    那老农穿着褂子，脑袋后还留着一根长辫子，手里捧着个西瓜，胸口和腹部各有一道刀痕，身上虽然被黑雾包围，但整个人……不是，鬼，看起来还是带着几分憨厚。他口音很重，呱呱呱地说了一大堆，乔西一句没懂，最后还是小何给解释了一遍。


    “大爷说他下午正在吃瓜，突然就感受到能量波动。这里附近只有个死了一年的新亡灵老张，所以他就好奇赶了过来看看，谁知道自己居然被挡在了外头。所以大爷选择近距离吃瓜……不是，观察情况，然后就看见你抱了一个女人出来，然后你又进去了，没一会那女人也爬了起来，也进去了，他也好奇跟了进去，他说自己胆子小，爬上去就看见一只只有骨头的狗一样的东西，满口獠牙，他以为那就是怪物，吓得就跑了。小乔同志。下午你也在场嘛？”


    乔西点点头，看了一眼天色。“我邻居一家三口，父亲和女儿同时变异。当时那位叫老张的亡灵也在，帮了很大的忙，但现在我感受不到他的情况，所以我这正准备去找张团长。”


    那刘伯一听十分激动，叽里呱啦又说了一通，小河点点头，收起小本本后对乔西道：“刘伯说老张和他熟悉，他帮你等，有情况会再联系我们，让你和我先回去。”


    乔西一听有了一点兴趣，他已经知道人如果要找亡灵，可以通过不断呼唤名字的办法，那亡灵之间又是怎样联系的呢？


    刘伯闻言哈哈笑了起来，他用方言叫了两声，没一会，一个穿着肚兜扎着两个冲天辫子的男童就出现在眼前。小孩面向十分可爱，粉雕玉琢的，大眼睛好像两颗黑葡萄，藕节一般的手臂，但眼神呆滞，面容呆板，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而且周身围绕着冲天的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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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