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劫持的解剖台
作品:《逐光》 老六的靴子踩碎解剖室玻璃时,林砚舟刚把护林员指甲里的红漆样本封进证物袋。他转身的瞬间,一把沾着松脂的撬棍已经横在他眼前——老六的脸藏在防毒面具后面,只露出双带着刀疤的眼睛,和王大爷描述的绑架者特征完全重合。“老大说,你手里的东西能让我们掉脑袋。”老六的声音透过面具发闷,“跟我走,或者让这袋样本变成灰。”
林砚舟的手悄悄摸向桌下的紧急按钮,却被老六一脚踹在膝盖上。解剖台的金属边硌得他肋骨生疼,证物袋从手里滑落,红漆样本洒在白色大褂上,像朵绽开的血花。“别耍花样,”老六拽起他的衣领往门口拖,“冰柜里的护林员尸体,每具都藏着我们的秘密,你查得越深,死得越惨。”
走廊里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林砚舟被按在墙上时,看见老六腰间挂着串钥匙,其中一把的形状与护林员宿舍铁盒的钥匙完全相同。“你们不仅盗伐古树,”他故意拖延时间,目光扫过老六手腕的月牙形疤痕,“还杀了静园小区的目击者,对不对?”
老六突然用撬棍砸向旁边的灭火器,白色粉末喷涌而出的瞬间,他拽着林砚舟冲出消防通道。停车场的阴影里停着辆无牌面包车,后车厢的地板上垫着层松针,角落里堆着七只铁皮箱,每只箱子上都贴着红桃A,编号从Ⅰ到Ⅶ。“这些是给‘红桃杀手’准备的‘礼物’,”老六把他推上车,铁链锁住脚踝的声音格外刺耳,“而你,是第八份。”
车启动时,林砚舟看见老六从副驾拿出个红桃形的烙铁,烙铁的温度把车厢里的松针烤出焦味。“老大要让你亲眼看看,那些古树是怎么变成钱的。”老六的面具滑到下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嘴,“到了林区,你就知道红桃符号真正的意思了——不是标记,是墓碑。”
林砚舟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程源曦发来的信息。他趁老六换挡的瞬间,用脚尖把手机踢到座位底下,屏幕最后亮起的瞬间,他看见车窗外的路牌:距离保护区核心区还有15公里。
面包车在林区废弃木屋前停下时,林砚舟的额头已经磕出了血。老六拽着铁链把他拖进屋里,墙上的钉子挂着七件护林员的制服,每件胸口都别着红桃A徽章,其中一件的袖口沾着晚香玉花粉——与静园小区花坛里的完全一致。“他们死前都穿着这个,”老六用撬棍指着墙角的铁笼,“现在轮到你了。”
铁笼的栏杆上缠着红绳,和赵强孙子校服上的红绳属于同批,绳结里卡着些银白色金属碎屑,成分与行长秘书的钢笔笔尖相同。林砚舟被推进去时,发现笼底铺着层红豆杉的树皮,上面用刀刻着密密麻麻的红桃符号,每个符号的中心都有个小孔,像是被某种尖锐工具扎出来的。
“这些树龄都在五百年以上,”老六往火塘里扔了块松木,烟味混着血腥味呛得人咳嗽,“每棵树对应一个被我们处理掉的人,护林员、静园的老头、还有……以后的你们。”他从背包里掏出个铁皮盒,打开后是七片指甲盖大小的古树切片,每片上都贴着红桃形的标签,编号与面包车里的铁皮箱一致。
林砚舟的目光落在火塘边的药箱上,里面的麻醉剂与护林员尸体里的残留成分完全相同。“你们用这个迷晕护林员,再伪装成火灾身亡。”他故意用肩膀撞了下铁笼,栏杆发出哐当声,“但松脂遇热会变色,护林员指甲缝里的红漆掺了松脂,一烧就会变黑——这是你们没算到的。”
老六突然把烙铁伸进火塘,通红的红桃形状在火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老大说你太聪明了,”他狞笑着想把烙铁往林砚舟脸上按,“但再聪明,也解不开我们藏在古树里的密码。”就在这时,屋外传来树枝断裂的声响,老六的动作顿住了——是张野他们追踪的警犬在吠叫。
老六把烙铁抵在林砚舟喉咙上时,木屋的门被踹开了。张野举着枪对准火塘,小陈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铁笼,照亮了林砚舟额头的血迹和笼底的红豆杉树皮。“放了他,”张野的声音在木屋回荡,“你跑不掉的,面包车上的古树切片已经被我们扣下了。”
老六突然把烙铁往火塘里一扔,火星溅到林砚舟的裤腿上。“老大说了,抓不到活的,就毁掉所有证据!”他从腰间抽出把刻着红桃Ⅷ的匕首,刀刃贴着林砚舟的颈动脉,“这把刀沾过护林员的血,现在正好给你们的法医留个纪念。”
林砚舟突然用肩膀猛撞铁笼栏杆,老六的匕首没刺中要害,却划破了他的锁骨。血滴在树皮的红桃符号上,晕开的痕迹正好遮住了其中一个小孔。“这些小孔是你们的交易密码,”林砚舟忍着疼大喊,“每排孔的数量对应海外账户的数字,对不对?”
老六的脸色瞬间变了。小陈趁机扑过去撞开他的手腕,匕首插进火塘的灰烬里,露出的刀柄上刻着个微型的“6”——是老六的代号。张野的手铐锁住老六时,林砚舟在铁笼里指着树皮:“最下面那排孔,对应的是行长秘书海外账户的最后几位,和古树切片的编号能对上。”
当警员们打开铁笼时,林砚舟抓起块带血的树皮塞进证物袋。“他刚才想用烙铁毁掉这个,”他指着树皮上被火星烫焦的边缘,“说明这才是他们最害怕的证据——红桃符号不只是标记,是他们洗钱的账本。”
老六被押出去时,突然回头盯着林砚舟:“老大还有后手……红桃案永远结不了……”话没说完就被小陈堵住了嘴,但林砚舟注意到,他的眼神瞟向了火塘里那把插着的匕首——刀柄上的红桃符号,在火光里像只滴着血的眼睛。
林砚舟坐在救护车里缝合伤口时,张野正用镊子夹起火塘里的匕首。刀刃上的血迹经检测,除了林砚舟的,还有护林员老王的——就是那个被发现时怀里抱着刻红桃树皮的幸存者。“老六确实参与了灭口,”张野把检测报告递给程源曦,“匕首的木纹里还卡着静园小区的地砖碎屑,和王大爷家门口的完全一样。”
小陈在老六的背包里找到个笔记本,最后一页画着张地图,七个红桃标记分别对应保护区的七个古树位置,每个位置旁都写着个日期,与行长秘书海外账户的收款日期完全吻合。“最诡异的是这个,”小陈指着地图角落的红桃Ⅸ,“位置标的是法医中心的解剖室,日期就是今天。”
林砚舟的缝合线突然崩开了,血珠滴在笔记本上,晕开了红桃Ⅸ的标记。“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他按住伤口说,“老六绑架我不是临时起意,是想在解剖室伪造我‘畏罪自杀’的现场,把红桃案的脏水全泼到我身上。”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笼底的红豆杉树皮,年轮里有铅含量超标的痕迹——是附近化工厂排的污水,这能证明承包商老大的企业一直在非法排污。”
救护车快到医院时,林砚舟的手机响了,是护林员幸存者打来的。“他们在林区埋了更多红桃……”老人的声音断断续续,“每个下面都有具没找到的尸体……包括二十年前静园小区的……”
林砚舟挂了电话,望着窗外掠过的晚香玉花丛。花瓣上的露水沾在玻璃上,像一道道未干的泪痕。“告诉张野,”他对程源曦说,“红桃符号的秘密还没挖完,老六只是颗棋子,真正的棋盘,藏在我们没看见的年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