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消失的报案人
作品:《逐光》 第二天上午,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飘着咖啡味和打印纸的油墨味。白板上贴满了照片:浮尸的面部特写、三号仓库的血迹、黑色本子的内页,还有几个名字被红笔圈出来——“阿K”“老鼠”“老鬼”。
“死者身份确认了,”信息科的小李推了推眼镜,“叫王浩,32岁,有三次吸毒前科,最后一次被抓是半年前。他的社会关系很杂,跟几个已知的毒贩有联系,但没固定职业。”
他调出王浩的资料照片,和浮尸对比一致。“我们查了他的通话记录,最后一个电话是前天晚上打给一个陌生号码,只通了17秒。那个号码是临时卡,昨天已经停用了。”
张野手指敲着桌子:“老周,尸检结果怎么样?”
老周翻开报告:“死因是急性心脏衰竭,但不是毒品过量——他的血液里有两种成分,一种是常见的□□,另一种是新型合成毒品,两种混在一起才导致心脏骤停。颈部勒痕是死后造成的,应该是抛尸时为了方便拖拽留下的。”他顿了顿,“另外,胃里有未消化的安眠药,剂量不大,但足以让人失去反抗能力。”
“先被灌了安眠药,失去意识后被注射了混合毒品,致死之后被勒住拖拽抛尸。”林砚舟总结道,“凶手想伪装成吸毒过量,但手法不够专业。”
“三号仓库的取证有新发现,”技术队的小张接着说,“玻璃杯上的唇印提取到了DNA,库里没比对到。但那个烟盒上的半枚指纹,除了死者的,还有另一个——指纹边缘有缺损,像是被利器划伤过,信息科正在查类似特征的前科人员。”
他调出仓库的照片:“墙角的血迹是死者的,但铁架上的玻璃罐里,残留着新型毒品的成分,和死者血液里的一致。另外,我们在木箱后面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有几包没开封的新型毒品,大概有500克。”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500克新型毒品,已经够判死刑了。
“王浩是个小毒贩?”张野皱眉,“还是说,他是被雇来运毒的?”
“那个黑色本子,”林砚舟指着照片,“数字旁边有日期,上周三有一笔‘30件’,对应日期的名字是‘老鬼’。如果‘件’是指毒品包装,那30件至少有300克,王浩这种小角色,不太可能经手这么多货。”
他顿了顿,指向地图上的叉号:“三号仓库被打了叉,会不会是指‘货已经转移’?暗格里剩下的500克,可能是没转移完的。”
“那凶手为什么杀他?”新来的年轻刑警赵鹏举手,“如果货已经转移,杀他没必要;如果没转移完,留着他说不定能问出剩下的货在哪。”
“要么是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张野靠在椅背上,“要么,他就是个弃子。”他看向信息科,“‘阿K’‘老鼠’‘老鬼’这三个名字,有线索吗?”
小李摇头:“都是毒圈里的代号,没对应的真实身份。但我们查了十年前的河湾码头走私案,当时的主犯叫‘鬼哥’,后来没抓到,成了悬案。‘老鬼’这个名字,会不会有关联?”
林砚舟突然想起什么,翻开法医报告:“老周,死者手腕的针孔,注射角度能判断吗?”
“可以,”老周调出照片,“角度偏上,应该是凶手站在他右侧注射的。而且针管推进速度很快,不像是熟人作案。”
“右侧注射,戴薄手套,手指有关节茧,可能握枪或刀,”张野把这些信息记在白板上,“凶手是男性,身高大概175左右——注射角度能推断出身高差。”他看向众人,“接下来分三组:一组跟赵鹏去查王浩的社会关系,重点找认识这三个代号的人;二组跟我去河湾码头周边走访,特别是以前在码头干活的老人;三组跟林法医去复查三号仓库,看看有没有漏检的痕迹,尤其是那个暗格,检查有没有指纹或毛发残留。”
散会后,林砚舟带着技术队再去三号仓库时,阳光已经把地面晒干了大半。他蹲在暗格前,用紫外线灯仔细照过每一寸木板。暗格边缘有个很小的划痕,像是被指甲抠出来的,旁边沾着一根棕色的头发——不是王浩的(王浩是黑发)。
“提取DNA,”他对小张说,“另外,测一下这根头发的毛囊,看看有没有活性——如果是近期脱落的,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他起身时,目光扫过仓库角落的铁架。上面的玻璃罐是空的,但罐底有一圈淡红色的印记,像是贴过标签。他用棉签沾了点酒精擦拭,印记没掉——是印在玻璃上的,不是贴纸。
“这是什么?”他凑近看,罐底的红色印记是个简化的“河”字,和黑色本子封皮上的字一致。
“林法医,”小张突然喊,“暗格内侧有个东西!”
是一小块布料,卡在木板缝隙里,颜色是深绿色,材质像是某种工装裤的布料。林砚舟用镊子夹出来,对着光看——布料边缘有磨损,还沾着一点黄色的粉末,不是毒品,倒像是……泥土?
“拿去检测成分,”他把布料放进证物袋,“特别是黄色粉末,看看有没有特殊元素。”
仓库外传来脚步声,是张野。他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是从码头附近的老渔民那里借来的。“老渔民说,上周四有艘改装过的摩托艇在码头停留过,半夜来的,凌晨就走了。”张野指着笔记本上的画,“船身有个蓝色的标记,像个‘K’。”
“阿K?”林砚舟皱眉,“摩托艇运毒,比汽车方便,河湾码头虽然废弃,但支流能通到城外。”
“还有,”张野压低声音,“老渔民说,十年前‘鬼哥’的船,就有个‘河’字标记。刚才技术队发来消息,玻璃罐底的‘河’字,和当年走私案卷宗里的标记一致。”
林砚舟看向暗格里的500克毒品:“如果‘老鬼’就是当年的‘鬼哥’,那他现在不光走私,还开始贩毒了?王浩是他的人,那杀王浩的,会是跟他有仇的人,还是……内讧?”
“不管是哪种,”张野把笔记本合上,“那艘带‘K’字的摩托艇,肯定跟这批毒品有关。让水上警察队查近期的摩托艇登记,特别是改装过的——还有,盯着支流的监控,说不定能找到踪迹。”
他刚说完,手机响了,是赵鹏。“张队,我们找到认识‘老鼠’的人了!是个以前跟王浩一起吸毒的,说‘老鼠’上周在城东的废弃工厂交易过,还说‘老鼠’欠了‘老鬼’一笔钱。”
“废弃工厂?”张野看了眼林砚舟,“地址发过来,我们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他笑了笑:“看来今天能顺藤摸瓜。”
林砚舟把证物袋收好,最后看了眼仓库的铁架。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面投下格子状的光影,有个角落的光影不太对劲——像是被什么东西遮挡过,地面颜色比别处浅。
“这里,”他指着那个角落,“挖开看看。”
小张拿来工兵铲,挖了不到十厘米,就碰到了硬东西。是个铁盒,生锈了,但锁是新的。林砚舟小心地打开,里面没有毒品,只有一沓照片——都是码头的场景,有艘船的侧面,清晰地印着“河”字,还有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正在指挥工人搬箱子。
照片背面有字:“2015.6.12,新货”。
2015年,正是十年前走私案发生的年份。
“这不是王浩的东西,”林砚舟拿起照片,“王浩十年前才22岁,还在戒毒所,不可能参与走私。这铁盒,要么是‘老鬼’留下的,要么是……杀王浩的人藏的。”
张野看着照片里的男人,墨镜遮住了半张脸,但下巴上有颗痣。“把照片发给信息科,”他对林砚舟说,“让他们跟十年前的卷宗比对,看看有没有符合的嫌疑人。”他顿了顿,“看来这案子,比我们想的要深。”
铁盒被收进证物箱时,林砚舟注意到盒底有个很小的刻痕,像个“鼠”字——是“老鼠”?
如果“老鼠”欠了“老鬼”的钱,会不会偷了“老鬼”的东西,藏在这里?而王浩发现了,所以被灭口?
他抬头看向张野,对方正好也看过来,眼里的意思很明显——这趟浑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