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作品:《皎月归途

    昏黄的路灯光晕在巷口戛然而止,沈贺的脚步在一条幽深狭窄,堆满杂物的小巷口停了下来,这里远离主路,没有路灯,只有远处街灯的一点微光勉强勾勒出墙壁的轮廓。


    “念念,走这边,近道。”不等张念反应过来,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攥住张念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痛呼出声。


    “啊!贺哥!你干什么?”张念惊恐地挣扎着,“放开我,我要回家!”


    沈贺充耳不闻,粗暴地将她拽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小巷深处,这里远离喧嚣,死寂得可怕,只有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沈贺将张念狠狠按在冰冷粗糙的砖墙上,后背传来的剧痛让张念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紧接着,沈贺整个人压了上来,另一只手也撑在墙上,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黑暗中,他灼热的呼吸带着烟味和一股令人作呕的压迫感,喷在张念的脸上。


    “怕什么?”沈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种故作深沉的沙哑,“怕哥哥……吃了你啊?嗯?”


    张念吓得拼命把头偏向一边,避开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双手死死攥住书包带子:“贺哥……别这样……我……我姐姐……”


    “你姐姐?”沈贺嗤笑一声,打断她,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你姐姐才不会管你呢,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她的补习班和她的前程,你以为她真在乎你?”他凑得更近,嘴唇几乎要碰到张念的耳朵,声音压低,“念念,我知道……楚萧那混蛋拒绝你,让你很难过,很丢脸,对不对?我都看在眼里了,那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他算个屁啊。”


    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极其温柔:“念念这么可爱,这么漂亮,连哥哥看了……都喜欢得紧呢……”


    张念身体猛地一僵,黑暗中,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沈贺感觉到她的僵硬,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阴笑,继续蛊惑道:“其实……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念念。只是……以前碍于你姐姐……现在……我看着你被欺负,于心不忍呐,”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楚萧那样欺辱你,你就不想……报复他吗?让他也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


    “报复……”张念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黑暗中,楚萧那冰冷拒绝的眼神、被扔进垃圾桶的情书、周围同学若有似无的嘲笑目光……瞬间涌上心头,她眼里闪过受伤和难过的水光,她没有开口反驳,只是把头垂得更低,身体却不再像刚才那样剧烈挣扎。


    沈贺捕捉到了她态度的软化,心中一喜,他继续加码:“好念念,只要你点头,哥一定替你好好收拾楚萧,让他跪在你面前道歉,让他身败名裂,让他后悔今天这么对你。没有我,你姐……她根本帮不了你,她只会让你忍气吞声,对不对?”


    张念的心防在剧烈动摇,青春期的虚荣心和对楚萧的怨恨,如同野草般在黑暗中疯长,是啊……凭什么她要受这种羞辱?凭什么楚萧可以那样对她?有沈贺在……有沈贺的喜欢和保护……她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份力量去报复?


    她猛地抬起头,黑暗中,她的眼睛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贺哥……你……你真的会帮我吗?真的会让楚萧……付出代价?”


    沈贺心中狂笑,鱼儿上钩了,“放心,包在哥身上,哥说到做到,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可……可是,表姐她……”


    “嘘~”沈贺立刻伸出食指,轻轻按在张念的嘴唇上,动作暧昧而充满暗示,“傻丫头,你不说,我不说……你表姐她怎么会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他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诱哄的甜蜜,“就像……当初于宁那件事一样……只要我们都守口如瓶……谁又能知道真相呢?”


    于宁。


    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瞬间劈中了张念,她身体猛地一颤,黑暗中,她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段被她刻意遗忘的沾满鲜血的记忆。


    她清楚地记得,当初是张书雪觉得无聊,主动去逗弄那个老实巴交的于宁,故意给他一些似是而非的暗示和关怀,结果于宁当真了,死心塌地地喜欢上了张书雪,当张书雪玩腻了,想甩掉这个麻烦时,却被沈贺发现了端倪。张书雪为了自保,也为了维持自己在沈贺心中的完美形象,竟然颠倒黑白,哭诉是于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骚扰的是她、甚至想欺负也是她,沈贺勃然大怒,带着王迁、陈俊义他们,对于宁展开了疯狂的报复和霸凌……最终……逼得于宁从教学楼顶一跃而下……


    事后,张书雪因为心虚和愧疚,才对她这个知情的表妹格外好,用物质和姐妹情深来堵她的嘴,而张念,因为懦弱和害怕,也因为享受着张书雪带来的特权,选择了沉默,将那个血淋淋的秘密深深埋藏……


    此刻,沈贺旧事重提,既是提醒,也是威胁,更是一种……无声的承诺,只要她听话,就能像张书雪一样,得到保护和好处,还能报复楚萧。


    威胁和诱惑彻底击垮了张念,她放弃了最后的挣扎,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那……那好吧……”


    “念念,你真是太好了!”沈贺心中狂喜,一把将张念紧紧搂进怀里,那力道之大,勒得张念几乎喘不过气,他贪婪地嗅着少女发间的清香。


    他很快松开她,双手捧起张念的脸颊。黑暗中,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她细腻的皮肤,鼻尖蹭了蹭张念小巧的鼻尖,声音沙哑而充满欲//望:“念念……我想亲你……”


    张念身体僵硬,她看着沈贺在黑暗中模糊却充满侵略性的轮廓,感受着他灼热的气息和令人作呕的触碰,心中一片冰。她知道自己踏入了深渊,却再也没有勇气回头。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嗯……”


    这声微弱的回应,让沈贺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和急不可耐的光芒,他猛地低下头,带着一股浓烈的烟味迫不及待地吻上了张念颤抖的唇瓣。


    黑暗的小巷里,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和粗重的喘息,远处路灯的微光,冷漠地映照着这肮脏的一幕,无声地吞噬着少女最后的纯真和良知。


    奇缘网咖的角落,烟雾缭绕,键盘敲击声和队友的呼喊声混杂在一起,顾杰戴着耳机,眼神却空洞地盯着屏幕,手指机械地按着键盘,操作着屏幕里的角色,动作僵硬得像是在梦游。


    “顾杰!顾杰!你他妈干嘛呢?!”尤一暴躁的声音穿透耳机,带着明显的火气,“开减伤啊,BOSS点名了,看看你那减伤覆盖,跟纸糊的一样!!”


    钱佑也忍不住开麦吐槽:“卧槽,杰哥,行不行啊?不行换我来T,你这血线跟蹦极似的!奶妈都要被你榨干了!”


    杨鸣看着团队框架里顾杰那岌岌可危的血条,急得直拍桌子:“杰哥,醒醒,别走神啊,要倒了要倒了!”


    朱彬彬捏着嗓子尖叫:“哎呀呀呀~,顾杰,你是不是被哪个小姐姐勾了魂儿啦~?心不在焉的,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得给你陪葬呀~!”


    队友的抱怨和催促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钻进顾杰的耳朵里,却无法在他混乱的脑子里激起一丝波澜,他满脑子都是楚萧那张冰冷的脸,那句刺耳的“少管闲事”、“我们连朋友都不是”!那画面像卡了带的录像机,一遍遍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每一次都像一把钝刀子,在他心口狠狠剜一下。


    操!烦死了!都他妈闭嘴!


    他猛地摘下耳机,啪地一声摔在油腻的桌面上,屏幕里,他操控的角色因为失去操作,瞬间被BOSS狂暴的AOE淹没,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化作一具尸体。


    “操!”尤一看着灰掉的团队列表,气得差点把鼠标砸了。


    “完了!灭了!”钱佑哀嚎一声。


    杨鸣:“杰哥!你……”


    顾杰根本没理会他们的反应,他猛地站起身,他看也没看目瞪口呆的队友,丢下一句:“你们玩,我先走了!”说完,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烟雾缭绕的网吧。


    “哎?顾杰!顾杰!”尤一在后面喊了两声。


    杨鸣看着顾杰消失的方向,一脸懵逼:“他……他怎么了?今天感觉……怪怪的?跟丢了魂儿似的?”


    朱彬彬翘着兰花指,慢悠悠地喝了口饮料,眼神瞟向门口:“哼~,还能怎么了?思春了呗~,被哪个小妖精勾走了魂儿,心不在焉的。”


    尤一闻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大腿:“卧槽,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前几天他还偷偷摸摸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神神秘秘的。”


    钱佑眼睛一亮,来了兴致:“哟?真的假的?喜讯啊这是,快说说,姑娘谁啊?咱班的还是别班的?长啥样?”


    尤一耸耸肩,一脸无奈:“我哪知道啊,他嘴巴紧得很,就问了那么一句,死活不肯说,跟做贼似的。”


    张宇宏放下耳机,嘿嘿一笑:“得,别猜了,人跑了,副本还得打,朱总,请我喝杯饮料呗?压压惊!”


    朱彬彬翻了个白眼:“自己拿去。”


    “谢啦朱总!”他屁颠屁颠地跑去拿饮料了。


    顾杰一路狂奔回家,他冲进家门,反手甩上防盗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甩掉鞋子,把外套胡乱扔在地上,一头栽进沙发里,把脸深深埋进柔软的靠垫里,心头是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和无处发泄的烦躁感。


    操!操!操!


    他脑子里像塞了一团乱麻,楚萧那张冷漠的脸、冰冷的话语,反复切割着他的神经,他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他拒绝张念,可以理解,毕竟张念……嗯,长相确实一般,可王雪雪呢?那么娇滴滴、声音嗲嗲的、成绩也不错、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钩子的小姑娘,他居然也拒绝了?还拒绝得那么干脆,那么绝情。


    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周冉那样的?也不像啊,他跟周冉就是普通同桌,也没见他对周冉有什么特别的啊?


    他像个侦探一样,疯狂地分析着楚萧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试图从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越分析,脑子越乱,楚萧就像一座冰山,冷硬、沉默,他所有的行为都像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难道……他喜欢男的?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猛地劈进顾杰混乱的脑海,他瞬间僵住,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一股连他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悸动感,瞬间席卷了他。


    但下一秒,楚萧那句冰冷的“我们连朋友都不是”又跟冰水般兜头浇下,将他心里那点刚刚冒头不切实际的幻想瞬间浇灭。


    操!顾杰!你他妈在想什么?傻逼吗?人家压根就没把你当朋友,连朋友都不是,你还在这儿自作多情,胡思乱想?!


    他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算求,想他干嘛?他爱喜欢谁喜欢谁,关我屁事,我他妈就是闲的,犯贱!


    他用力甩了甩头,仿佛要把那个名字和那张脸,连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起从脑子里甩出去,他冲到冰箱前,猛地拉开冰箱门,拿出一罐冰镇可乐,“呲啦”一声拉开拉环,仰头就猛灌了一大口。


    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刺激和清醒,他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地盯着冰箱里惨白的灯光,像是要把它瞪穿。


    傻逼,顾杰你就是个大傻逼,挖出去,挖出去,把他从脑子里挖出去!


    他像是在对自己下命令,又像是在进行一场徒劳的自我催眠,他猛地关上冰箱门,然后颓然地靠回沙发里,闭上眼,手指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顾杰蜷缩在沙发里,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独自舔舐着那份无人知晓名为单相思的伤口,那伤口,又酸又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