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作品:《杀手和对家掌门he了

    厢房


    望着韩晨逐渐消失的背影,白潇眼底的笑意淡了下去,她整了整衣领,拍下刚刚打斗时带上的灰尘,坐到一旁的紫檀木椅上。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和玄影交手的场景。


    匕首挥来的瞬间,女子苍白手腕上的青筋似乎鼓动了一下,就像有活物在经脉中游走。


    月光下看不真切,待她想看清楚时,手腕却早已被滑下的衣袖遮住。


    “若没看错的话,那东西——莫非是蛊?”


    “什么蛊?”白栖听到自韩晨离开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白潇突然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忙问到。


    “玄影身上好像有蛊。”白潇看着师弟解释了句。


    旋即又冷笑着补充“倒也正常,想要控制一名天境级别的杀手为自己卖命,用蛊是最好的方法。”


    “哼,此等歪门邪道,不会长久,日后必遭反噬。”白栖醉心医术,医者仁心,最是看不上这用蛊毒操控人心的手段,出言讽刺。


    白潇没再接话,从椅子上坐起看向白栖“夜深了,师弟先回去吧,明日还有要事。”


    待白栖离开后,她解下发间的玉簪放到梳妆台前,正打算向屏风后的里间走去时,突然看到了掉在屏风旁的面具。


    她走过去弯下腰,伸出手指勾起,素白的面具上刻着几道奇异的花纹,她抚上去,不禁想到女子那张清冽的脸。


    这样的好相貌,怪不得带着面具。


    她把面具放到玉簪旁,转身进了里屋。


    ......


    厢房内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照在梳妆台前梳妆的白潇身上,青白玉梳在墨发间缓缓穿梭。


    墨发高束的韩晨此刻正靠在门框上,双手在胸前交叉,怀中抱着剑。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慢条斯理梳妆的白潇,忍不住开口“白宗主还真是有雅兴。”


    白潇瞥了眼韩晨束起的长发,不自觉想到昨晚月色下散着发的韩晨,女子散发的样子比如今竖着马尾的模样要柔和许多。


    悠悠开口“玄影大人还是散着发时更好说话点。”


    韩晨一愣,昨夜那分明是形势所迫,她还是第一次落得如此狼狈的地步,如今竟还被白潇拿来挤兑。


    明明是她自己要查案,却是这幅没正形的样子,她转身就走“我去外面等。”


    “等一下”白潇出声,向韩晨的方向扔过来一件东西“接着”。


    韩晨身形一顿,接过东西看去,正是昨日被弄掉的面具。


    她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干巴巴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楼下


    一身劲装骑在马上的韩晨望着眼前的女子。


    白潇身着一件月白色齐胸长裙,外罩一层天青色薄纱袖衫,一条细金丝链坠着的翡翠垂于额间,随着走动时的微微摇晃露出若隐若现的花钿。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和昨晚那个一袭红衣妖艳的女子大相径庭。


    她还未来得及震惊就见白潇坐到一旁华丽的马车。


    白潇透过帷幔探出精致的半张脸,对上她的眼神,勾唇一笑。


    这笑容带着调笑,倒是像昨天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就是出现在如今这幅打扮上,有种诡异的割裂感。


    见到韩晨怔愣的表情,白潇满意的放下帷幔,坐回身子。


    “出发”,话音刚落,马夫便扬起马鞭,马车向前驶去。


    韩晨不明所以,腹部用力,双腿夹了夹马腹跟上,一个白衣男子骑马赶到她身边,正是白潇的师弟白栖,他靠近韩晨一步距离。


    “玄影姑娘,我们此行要去往临溪县,师姐如今扮作白府嫡女,我是随行郎中,你则是贴身侍卫。”


    原来如此,绛云宗宗主亲自查案,未免会打草惊蛇,如今这幅装扮,倒是更合适点。


    韩晨心下了然,嗯了一声,往马车处骑去。


    行至三个时辰后,路边的景物开始变化,韩晨还没来得及观察环境。


    持缰绳的手腕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控制不住的抖动了起来。


    她视线向下望去,只见平日平稳的脉搏此时出现了一处细微的凸起,正向前蠕动着。


    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青紫色的痕迹,那条血管不自然的搏动,像一条苏醒的蛊虫,看起来诡异可怖。


    皮下蛊虫的游走传来烧灼似的疼痛,她狠狠攥紧手指,指甲掐进皮肉,试图用疼痛压下那令人作呕的蠕动感。


    后背渗出的冷汗让身上的玄衣贴紧。触感让她想起来那些不堪的回忆。


    她每次受伤后都要去秦逸那处理。若不去选择用药物治疗,便会激起体内蛊毒的活性,不定时蠕动一下。


    直到下次让“辰儿”——那只用自己血液喂养的怪物,舔舐伤口才会让蛊虫稳定下来。


    想到“辰儿”她忽觉有些反胃,眼前开始阵阵发黑。


    疼痛倒是其次,她真正恐惧的是蛊虫在体内游走的异物感——让她一次次意识到自己是个怪物。


    车内靠坐着的白潇,一直留意着韩晨,自然发现了她的异样。


    她没有动作,观察着韩晨的反应,看着女子痛到极致却不发一言,脊背仍挺得笔直,手背崩出青筋。


    看这反应,想必不是第一次这样,看出韩晨要强忍的意图。


    她叹了口气。


    算韩晨运气好,眼下正到了一家客栈前。


    “停车”白潇开口“在此休整一下。”说着从马车里出来。


    听到这话时,韩晨忙不迭下马,落地的瞬间还未站稳就被一个带着暖意的手拉住,她顺力望过去。


    只见白潇眼里满是笑意,声音柔和“本小姐的贴身侍卫怎么还不过来,倒要我亲自去请。”


    此处是个山清水秀的小镇,远处的青山被云雾缠绕,近处的青石板路两侧,一丛丛翠竹斜斜探出头,竹身提拔如碧玉。


    一阵微风吹过,竹影在路面上晃出细碎的光斑,风中裹着淡淡竹香。


    白潇就站着这片清凉中,含笑望着她。


    韩晨只觉心尖一颤,失神了片刻。


    她自知白潇如此举动是看出了自己的不适,也回笑,声音带着点沙哑“多谢白宗主体恤。”


    女子素来眉眼冷的像裹了层霜,此时这勾唇一笑,将眼底的疏散揉碎了些,连冷硬的轮廓都柔和了。


    像冬需初融时,落下的第一缕阳光,映入白潇眼底。


    白潇神色一动。


    “走吧”她转身,韩晨跟到她身后。


    一行人走进客栈,小二见白潇衣着华贵,语气殷勤道:“几位贵客里面请,各位是想先用餐还是先休息啊?”


    白潇看向白栖。


    白栖道:“劳烦预留两间上房,再安置一下马车,另备些热水放到房内,随从们的住处就近安排即可。”说着掏出一锭银子。


    小二忙笑着安排了。


    他引着众人往后院走去,到主房门口时,轻轻推开门:“这就是房间了,您先瞧瞧,若是不合心意,小的再给您换。”


    “可以,下去吧。”白栖出声。


    待众人分配好房间,韩晨作为贴身侍卫自然和白潇一间。


    进入房间后,韩晨反手关上门,跟在白潇身后的这一路。


    韩晨闻着她身上安神的香味,体内的蛊毒好似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白潇坐到玄关处的椅子上,看着韩晨苍白的脸,拿出一个香囊,放到韩晨手中。


    “这是我绛云宗独有的香料,能暂时缓解蛊毒。”


    接过香囊的韩晨听到这话,不由一惊“你,知道?”


    “不难猜。”白潇语气淡淡。


    听到白潇的回答,韩晨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紧攥着香囊。


    她抬眼看向白潇,女子此刻正摩梭着袖口处的暗纹,今日的打扮比昨日温润许多。


    从昨日的调笑到如今的柔和,性格如此多变,让她看不透。


    绛云宗宗主见多识广,发现自己的状况在常理之中,只是她给自己此物,不知存着什么心思。


    “别多想,我既然和你进行交易,日后便要一起查案,自然不希望你身体这幅情况。”白潇看出韩晨的不解,难得解释了句。


    香囊散发的阵阵清香,让韩晨体内的蛊虫渐渐平息,那烧灼的痛苦和异物感逐渐消失。


    待韩晨休整好后,她双手合抱,拱手于胸前,自上而下行了一礼。


    “玄影此次必拼尽全力,助宗主早日破案。”


    若说之前和白潇的交易对她而言只是各取所需,今日白潇的举动,就是让她心甘情愿去帮忙。


    白潇抬眸,看着韩晨的动作扶起她,指尖点了点香囊“玄影大人不必如此,此物只是暂时压制,若想根除,还需种蛊人自己来解。”


    韩晨自知蛊毒难解,暂且的压制她就已经满足。


    至于解蛊,她从未想过。


    幽冥谷的蛊毒无人能解,更不必说她身上的蛊是殿主秦逸亲自种下的。


    想起秦逸看自己的眼神,韩晨就觉得脊背发凉,那满是狂热与欣赏的眼神,却从未有过人情味。


    她把自己的身体视为此生最满意的作品。而不是一个活物,一个人。


    “玄影自然知道”韩晨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白潇盯着韩晨把香囊扣到腰带上的手。腕间的青紫痕迹褪去,恢复了本来的苍白,刚刚的异动似乎不复存在。


    可她清楚,韩晨体内的蛊虫只是暂时被压制,进入了稳定期。


    她看向韩晨,女子已恢复之前的清冷,仿佛那抹苦笑从未存在过,可在她却觉得,那瞬间的脆弱,比任何锋芒毕露的表情,都更清晰地刻入自己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