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秋院，月华如练，倾泻于青石之上，冷辉遍洒。老桂疏影横斜，映于粉墙，风动残叶，簌簌有声，转瞬复归于寂。促织敛声，唯院中古井，宛若寒潭，倒映孤星。暗香浮动，是桂子清芬，混着泥土叶露的微凉。满院清寂，如浸寒茶，时光凝滞，万籁俱息。


    ……


    铃竹轩蜡光点点，陈安坐在床上，看着地铺上的人，他赤脚踩在地上，地上的冰凉通过脚板传遍满身。


    这么凉！


    陈安走到钏泽身边，摇了摇他的肩，“钏泽，睡着了吗？”


    钏泽直起身，转过来面对陈安，“少主，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有什么事吗？”


    “嗯……钏泽，地上凉，要不睡床上去吧。”


    “少主，这方便吗？”


    “没事，床很宽，主要是地板太冷，容易着凉。”


    “谢谢少主。”


    ……


    陈安把自己的枕头往墙边靠，钏泽把枕头和被子放在床上。


    当陈安背对他躺下去的时候，便一点一点地把枕头往陈安那靠。


    ……


    鸡鸣时，钏泽无意识地转了个身，从陈安背后环住了他的腰，头埋在陈安的脖颈。这动作挺大，但陈安睡得太沉没察觉。


    ……


    这动作持续了几小时，直到昧旦，钏泽悠悠转醒，这时他还没反应过来他搂着陈安，直到他的手往下滑，手指触到了陈安的大腿，钏泽顿时清醒，脖颈微红，他立马撒开手，装作无事发生。


    陈安转过身，抬眼看了一眼钏泽，不过此时的陈安还处于梦没醒的状态。陈安抬手碰了碰钏泽的鼻尖，头搭在钏泽的肩上睡着了。


    陈安呼出的热气缠在钏泽的脖颈，钏泽勾勾唇，摸了一下陈安的头，把脸靠在上面。


    ……


    辰时初过，秋阳已爬上东墙，将院中老槐树的影子拉得斜长。金黄的槐叶被晨风卷着，簌簌落在青石板路上，积起薄薄一层。树上的风铃泠泠作响，更显院宇清净。苑囿里秋菊开得正盛，白的素净，黄的明艳，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钏泽怕陈安醒来发现自己靠在他肩上，便把陈安从肩上拿下去，自己先起床了。


    钏泽披了件披衣到苑囿去，他坐在草地上，手里还拿着个木棍扒拉草。


    ……


    陈安被秋风唤醒，他顺手摸了摸身旁，没摸到人时，第一反应是起晚了，随后立马坐起来，赤脚跑出去。


    ……


    最终陈安在苑囿找到了钏泽，“钏泽。”


    钏泽抬头，便看见一个穿着薄薄的衣服，在阴凉天还光着脚的少主。“少主，你醒啦。怎么不穿鞋？”


    陈安低下头，看了看脚，“嗷，睡懵了，忘了。”


    钏泽无奈，把身上的披衣拿下来，披在陈安身上，“少主，秋早天气太凉，记得多穿件衣服，鞋也要记得穿。”


    陈安笑笑，“嗯，知道了。对了现在几时了？”


    “辰时末，还早。”


    “嗯，那先回去吧。”


    ……


    巳时，庭院寂寂。日光穿过疏朗的槐树叶，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几竿翠竹亭亭玉立，竹影婆娑，偶有细碎的竹箨随风轻落。苑囿的秋菊在暖阳下透着几分清雅。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书阁里的油墨味。


    ……


    陈安在膳房研究午膳，钏泽坐在交椅上静静地等着。


    陈安是第一次做饭，钏泽没来之前都是熬粥喝，钏泽一来，都吃上“仙品”了。


    “少主，要不我来吧。”钏泽走到陈安身旁。


    “不用，我能做！”陈安把钏泽推出膳房。


    ……


    一小时咻——得过去。


    “少主，还……”钏泽进了膳房，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


    煮糊的鸡蛋，成泥的土豆，焦黑的排骨，撒在地上的黑粉，还有锅中的不明物体。


    “少主，你没事吧……”钏泽看着那个背影忐忑。


    “咳咳，没事……”陈安转身，脸上还有几条黑印。


    “少主……”钏泽走近，用衣袖擦了擦陈安脸上黑布隆冬的痕迹。


    “嘿嘿嘿，这饭是没法做了，但这土豆应该能吃。”陈安端起菜盘。


    “呃……”钏泽看着那盘菜，似土豆非土豆，摊成一片，还夹着几个辣椒。“我们还是去外面吃吧。”


    “哦……好吧。”陈安把菜盘放下。


    （嗯？我怎么看到他有点儿失落，这是能吃的吗？！）


    ……


    两人出了餐馆。


    陈安蹦跳着在钏泽身边，“餐馆的菜真好吃～”


    “嗯。少主别跳，对胃不好。”钏泽宠溺地看着陈安。


    “钏泽，你下次尝尝我做的菜，好不好？”


    “没有下次了。”


    “为什么？”


    “以后都我做。”


    “你是不是在内涵我煮的菜不好吃。”


    “没有。”


    “你有。”


    “我都没吃。”


    “那回去吃，我还没倒。”


    “饱了。”


    “那晚上吃。”


    “不能吃了。”


    “我再做一份。”


    “不用麻烦了。”


    “欸，你……”


    “少主，今天是中秋，要不买点材料做月饼吧。”钏泽立马岔开话题。


    “好啊^o^~”陈安也顺着话题接下去，不再计较自己做的菜好不好吃。


    ……


    午时，陈安叫来陈然和池郝一起做月饼。


    “哥，月饼买不就行了，至于亲自做吗？”


    “少废话，这叫体验生活。”


    “仙者用仙术辅助不也很方便？至于动手做吗？“


    “我看你就是懒成蛆了，再废话就加炼。”


    “做什么月饼，做的就是月饼，快点！”（已老实）


    ……


    下面进入以陈安哦不钏泽带头的做月饼。


    先来做馅:


    “少主，你喜欢什么馅的？”


    “莲蓉！”


    “那就做莲蓉的。”


    “等等，你咋不问我们呢？”


    “嗯好，然少主喜欢什么馅的？”


    “豆沙。”陈然和池郝异口同声。


    “行，那先把莲蓉的做了。”


    泡发、煮烂、炒蓉，一气呵成。


    四个小时做成。


    “我的天，做个莲蓉做这么久。”


    “阿然，再坚持一下。”


    “好了，做豆沙。”


    泡发、煮烂、打泥，势如破竹。


    三个小时完成。


    “终于做完了……”陈然趴在桌上。


    “手上黏黏的。”陈安嫌弃地看着自己的手，去盥洗室洗手。


    接着是包馅:


    将饼皮分成小份，用手掌压成圆饼，中间放上馅料，用虎口慢慢将饼皮向上推，包裹住馅料，揉成光滑的圆球，接着用手捏出型装，一个没熟的月饼就做好了。


    “……怎么这么难啊！”陈然烦躁地看着塌塌的饼。


    “阿然，放耐心，我教你。”


    “钏泽，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陈安举着一个花型月饼，在钏泽面前求夸。


    “嗯，很厉害。”


    最后:


    “呃，回油是不是太慢了……”陈安看着钏泽，无奈的问。


    “没关系，过几天再吃也不急，我们就图个乐趣。”


    “嗯。欸，这个形状奇特的月饼是谁的？”陈安指着一个两边凸中间有个洞的月饼问。


    “我的！”陈然叫出声。


    “你叫这么大干嘛？这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东西吗？”


    “那是，就我的最奇特。”陈然毫不觉得这又什么。


    “……”陈安沉默了。


    “去用膳吧，城主该等了。”池郝提醒。


    “走吧。”钏泽拉起陈安的手。


    ……


    四人来到主宫殿。


    “父亲，中秋喜乐。”陈安、陈然对陈健行礼。


    “喜乐喜乐！”陈健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


    “城主，中秋满乐。”池郝、钏泽行礼。


    “好，好。坐下吧。”


    ……


    “钏泽，你看兔子。”陈安指着一个用水果搭成的兔子模型。


    “嗯，我看到了，很可爱。”


    陈安点点头，很满意这个回答。


    “哇塞！池郝，你能做这个给我吃吗？”陈然夹着一个糖醋鸡翅，献宝似的放进池郝碗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期待。


    “阿然，我不会……”池郝看着碗里的鸡翅，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眼底却盛着化不开的温柔。


    “哼，废物，不给你吃了。”陈然嘴上说着狠话，却没有真的把鸡翅夹回去，反而又舀了一勺甜汤，重重地顿在池郝面前，“那这个给你，不许剩下！”


    池郝看着他别扭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把那撮不服帖的呆毛按下去：“好，都听你的，一定喝完。”


    陈然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薄红，他别过脸，小声嘟囔着：“谁要你管……” 却悄悄把自己碗里的另一个鸡翅，又推了过去。


    ……


    餐罢，陈安问钏泽：“要不去秋合谷赏月吧？”


    “好。”


    ……


    人定时分，山月高悬，清辉如练，漫过秋合谷的每一寸草木。陈安坐在横木上，白衣被月光浸得近乎透明，他微微仰头，长发倾泻而下，几缕调皮地贴在脸颊。他抬手接住一片被夜风卷落的银杏叶，指尖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近乎玉石般的光泽。


    他的眼神平静得像深潭，映着天上的一轮圆月，仿佛能看透世间万物，却又带着一丝不染尘埃的疏离。钏泽坐在他身边，看得有些恍神。这一刻的陈安，褪去了白日里的鲜活和偶尔的笨拙，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既清冷，又温柔，让他想起传说中居于云端的仙人。


    陈安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头来，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看我干嘛？看月亮。”


    “嗯，在看。”钏泽轻声应着，目光却依旧落在他脸上，心里某个角落像是被月光轻轻拂过，泛起一圈又一圈温柔的涟漪。


    在看独属于我的月亮。


    ……


    祝大家中秋快乐[撒花]


    子夜——23点到1点


    鸡鸣——1点到3点


    昧旦——3点到5点


    辰时——7点到9点


    巳时——9点到11点


    午时——11点到13点


    人定——21点到23点


    有错清指出，微博@层生biu，谢谢支持[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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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章 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