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来信
作品:《嘘!那是他的白月光》 不情不愿的,就好像她强迫他吃似的。
但琼琚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那袋饼干从玻璃围栏上递过去。
两人所处的阳台中间有大概一米左右的隔断处理。
琼琚的手刚要伸出去,就听到对面那人低着头对她说:
“不用,你留着自己吃吧,”说完似是觉得自己说的话太过冷漠,又补了句,“陈不落在催我去单采了。”
谈今序浓密的睫毛垂落下来,上半截身子又刚好隐没在阴影里,低头后就更加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了。
琼琚将手收回来,歪头打量这位说有急事要离开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的忧郁青年,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又迅速压下。
而后淡淡地,回了对面那人一个“好”字。
谈今序在听到琼琚这声不咸不淡的回复后,也不看她,就这么低着头、抿着唇,匆匆开门离去。
全程,琼琚都在低头给零食袋密封,直到将包装袋的褶痕捋平,才探头看了眼谈今序离开的方向。
就这么看到了一大一小的两个行李箱静静地立在卧室的床边,没有一点被它的主人打开过的痕迹。
阳台的门没关好,有风吹进去,将行李箱上的白色标签吹动。
在昏暗自然光环境下,那节白色的长签正泛着点点荧光。
琼琚将视线收回来,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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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采间里,负责采访的pd小姐姐今天的工作即将迎来解脱。
看着提问板上最后一个问题,她说:“今天猜职业环节的第一轮你猜对了,请问,是否要在本站的约会日使用特权?”
谈今序挑眉:“现在就揭秘了?”
Pd小姐姐点了点头:“是的,你可以当做这是节目组对聪明人的奖励。”
谈今序淡淡扫了眼坐在一群工作人员后面的陈不落。
很难不怀疑,是这家伙想看他的乐子。
谈今序:“不用。”
Pd小姐姐一愣:“你确定吗?”
这可是特权卡诶!没有任何限制条件的特权卡!就这么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么想着,她又补充了句:“确定后就不能再反悔了。”
就在她疑惑之际,她听到谈今序说:
“我不是猜的,我本来就知道。”
“这一轮作废。”
Pd小姐姐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继续说流程。
不是,还能这么玩儿的吗?
他们是被谈今序摆了一道吧?
是吧?
是。
“好的,那接下来请前往书房,写下你的匿名信件。”
单采间右边的小隔间被工作人员打开,谈今序迟疑地看了陈不落一眼。
陈不落却假装没看见,转头跟摄影师说话。
书房的桌面上放了一张小卡片,卡片上写着——
过去和现在,
重逢和初见,
今天,
你会选择给谁写信?
谈今序拿起钢笔,在信纸上写下文字。
将信纸包进信封里。
然后在信封上,写下重逢。
琼琚在节目组的引导下来到信箱处查看是否有写给自己的信件。
打开信箱,一封用牛皮纸包裹着的信封赫然躺在里面。
琼琚展开信纸,一个冰冷的“无”字出现在她的面前。
字是节目组找人统一重新写过的。
琼琚看了过后,将信纸塞回信封里,然后原路返回。
镜头里,她的表情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好像不管这个“无”代表的是没人给她写信,还是有人恶作剧写了一个“无”送给她,她都能接受。
回房间时,与要去看信箱的谈今序擦肩而过。
琼琚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直接回了房间。
房门落锁的一瞬间,谈今序步子顿了一下。
旁边的工作人员发现后问他怎么了。
谈今序只是摇了摇头,而后继续向前。
山谷里的风吹在身上,很凉。
刚刚琼琚出去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单衣。
她看到那封信后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和当年的自己一样,手脚冰凉?
哪怕知道她不会,谈今序也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写这么冰冷的文字了。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的。
谈今序走到信箱前,打开信封。
2025年4月3日,22时13分,谈今序收到了一句——“对不起。”
在对不起什么?
琼琚没有写。
夜里,山谷中下起了绵绵细雨。
琼琚半梦半醒间听到了雨滴打在松林间的声音。
宁静、悠远,就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轻轻地,唱着童谣,哄她入梦。
“琼琚!”
黑色的伞面微微向前倾倒,豆大的水珠因惯性滴到了琼琚握着伞柄的手指上。
琼琚皱眉,朝叫她的那人看去。
昏暗的雨幕之下,少年冒着雨,飞速跑到她的伞下。
这雨下的突然,大部分下了课就直奔食堂用餐的同学都没带伞,这会儿不是被困食堂,就是帽子一戴飞快地往教学楼跑。所以像琼琚这种带了伞的同学,自然就成了同学们眼中的香饽饽。
基本上,一把伞下面,至少会有两位小同学相互依偎着往两百米开外的教学楼处走。
只有琼琚,无人共伞。
不过……现在有了。
琼琚抬眸瞥了一眼自说自话跑到她伞下的少年,脚下的动作只在来人突然闯入时停了半秒,之后依旧我行我素地往前走,唯一的变化那估计就是将手中的那把伞稍稍举高了些。
对于琼琚予以他的冷淡态度,少年那是一点儿也不在意。
他悠哉悠哉地甩了甩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张餐巾纸擦了擦脸,然后自然地从琼琚手中接过那把黑伞撑了起来。
“怎么又是这把黑伞?”接过伞后的少年将伞拿到手中掂了掂,还挺沉,“都旧了。”
雨伞在少年的手中转动,水珠顺着伞面向外飞溅出去,琼琚低垂着眼眸走在伞下,看着这些水珠与雨水融为一体,最后滴落在潮湿的路面之上。
过了许久,她才轻声说了三个字:
“懒得换。”
凌晨四点多,琼琚穿戴整齐,轻轻关上了房门。
这个点,外面的天还没有亮。
走出小木屋,看到陈不落正靠在一辆灰黑色的越野车前,愣了愣,走上前去:“怎么是你?”
陈不落看了她一眼,替她打开副驾的门,示意她先上车,然后从车头绕到驾驶室,关上车门后边系安全带边解释:“节目组经费有限,司机师傅今天下午还要负责开长途,就只能我亲自来喽。”
陈不落发动汽车,车内预警装置响起来,“安全带系上。”
“哦,抱歉。”
“没事。”
陈不落轻车熟路地开出这片山谷,转过一个急弯,就开上了一条平坦开阔的国道。
车载导航正在重新规划路线。
琼琚从包里拿出昨天那袋没吃完的小饼干问:“我可以在你车上吃点东西吗?”
陈不落正在观察路况,准备变道:“随意。”
“谢谢。”
之后,琼琚就把袋子上的燕尾夹取下来,看着窗外开始吃饼干。
吃了大概三四片吧,她就停下了。
用燕尾夹夹好,再塞回包里,然后拿出保温杯和一板药,从里面取了一片出来,吞服。
陈不落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没说话。
倒是琼琚先说话了:
“不要告诉他。”
这个他指谁,不言而喻。
今天是清明节,扫墓的日子。
琼琚正准备下车,陈不落叫住她,斟酌了下说:“但他迟早会知道的。”
“我是说生病的事不要告诉他,至于现在这件……”琼琚看了眼墓园门口正卖着花的老奶奶,“那就让他,晚点再知道吧。”
琼琚的声音,坚定温柔,对陈不落露出一个微笑便转身下车,在老奶奶那儿买了两束花。
一束给方宁。
一束给琼越。
坐在越野车里的陈不落看着琼琚离开的背影,想起开拍前副导演找到自己,问他这档节目能不能等到清明过后再拍?
他当即就说了不行。
所有的东西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录制前,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一直处于保密状态,就连嘉宾规划路线,也只是在框定好的几个景点里进行挑选。
实际上,可供他们选择的余地并不多。
这档节目,对他来说十分重要,不可能真的放任这些嘉宾自由安排。
他当时还觉得奇怪,毕竟周黎是除他和制片外,从策划到落实全程跟进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而后,她就说出了实情。
“琼琚的父母走了,清明她得去扫墓。”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不知道,她没说,我也不能当面揭人家伤疤不是?”
陈不落深吸一口气,“所以,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儿。”
“对,她就是怕咱们节目组知道了过后,拿这件事儿做文章。当然啦,我们又不是那种无良节目组,所以我就跟她说,不到迫不得已,连你都不告诉。”
“行,我知道了。”
陈不落站在车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很多事情,一下子,就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耳东陈,《日不落》的不落?”
少年视线的余光里,短发齐耳的女生正看着高一(1)班的花名册微微愣神。
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却不易叫人察觉。
那些当时一下没想明白的事情在这一刻得到了解答。
是琼琚。
那个女生,是琼琚。
她之所以能够准确无误地说出自己的名字,不过是因为她刚好看到了谈今序的名字。
只是,当早已尘封的记忆突然被重新想起,就会像连根拔起的水生植物,拖泥带水、藕断丝连,牵扯出很多埋藏在泥土之下的,不易叫人察觉的,细枝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