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弦顺势脱下围裙，老实地坐在餐桌前，和他的凉拌黄瓜大眼瞪小眼，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了自己下厨天赋的匮乏。


    没等多久，林听就把剩下两个菜端了出来，余弦看一眼他哥做的，又看一眼他自己做的，眼神来来回回地看着。


    至少看起来还是像模像样的，余弦动了动筷子，决定以身试毒，向林听示意他做的菜没毒。


    食物入嘴，余弦象征性地嚼了两下，就着一口饭将它吞了下去，口感像是吃了一个软的米饭和脆的米饭，共同点是都没什么味道。


    林听也夹了一筷子，天知道余弦看到他哥伸出筷子直冲那道凉拌黄瓜的时候，非常地想把自己的那道菜毁尸灭迹。


    余弦有些忐忑地看着林听咀嚼着。


    林听眉梢微挑，思忖片刻，似乎在想着说辞：“还可以，就是淡了点。”


    不知怎么，余弦听到这个评价还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算不上难吃，这是他对自己的最低要求。


    本着谁制造，谁清理的原则，余弦在吃完了饭后，将那一盘凉拌黄瓜捞到了自己面前，认命地吃了起来，反正凉菜放到晚上也不好吃了，干脆现在吃了，余弦在心里给自己洗脑。


    口感和干吃黄瓜没什么区别，余弦纳闷极了，着实有些好奇自己放的调料都去哪了，难道全都被水稀释了？


    “嘎吱嘎吱……”清脆的咀嚼声透过口腔，在安静的环境里也有着一定的存在感，余弦埋头苦吃着。


    而在林听视角，看到的就是余弦毛绒绒的头顶，一手抓着手机侧着头看着，一手扒着碗里的黄瓜。


    *


    等吃完饭，洗完碗后，余弦拖着沉重的步伐又倒回了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继续看着电视，林听则是抱着电脑坐在他的旁边。


    不知道看了多久，天色渐晚，余弦几乎昏昏欲睡了，才等来了“咔哒”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


    余弦身边的沙发随着林听的起身弹起，他也赶紧起身，看着来人讨好地笑了笑：“妈。”


    “哟，今天竟然没一回来就钻到房间里？”沈柔放下包，拉着林听又坐回了沙发，奇道。


    “当然，我这不是等你回来吗。”余弦顺口就开始跑火车。


    他又不傻，之前每次回来都被说一顿，这次当然长了记性。他内心腹诽道，但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来。


    沈柔眉梢微挑，一脸了然地说：“少来，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


    和余弦没说几句话，沈柔就转移了谈话目标，拉着林听商量起了过年的住宿安排，余弦乐得清闲地躺在沙发上，悠闲地找着自己感兴趣的节目，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都结婚了，就和小弦一起睡他房间吧，我一会让他收拾收拾去。”余弦听着他妈说出的话，毫不意外地撇了撇嘴，他妈总是觉得他房间乱得像狗窝，每次回来都念叨着让他收拾。


    林听语气听起来有些犹豫，半晌后才答应：“好。”


    “爸呢？”余弦随口一问。


    “出差去了，过几天回来。”沈柔亲切地拉着林听说话，抽空回答了余弦。


    “你劝劝你妈妈，让他们在我这多呆几天，都那么久没见了。”


    林听脸上有些为难：“他们工作上的事比较多，可能也说不准。”


    听到这话，沈柔也叹了口气：“大家都忙，聚都难聚。”


    听着林听和他妈的谈话，余弦只觉得自己的头一点一点的，一股强烈的睡意排山倒海地向他袭来，下一秒他就枕着手中的靠枕失去了意识。


    林听一边跟沈柔说着话，一边时不时地用余光观察一下余弦的动作，自然也没错过他睡过去的一幕。


    他眼睛微微瞪大了些，眉梢微挑，下意识笑了下。


    沈柔看到林听的表情话也是一顿，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就直接看到了睡得十分安详的余弦，嘴唇微张，唇色红润，脸上也不由出现了无奈的表情：“真是随时随地都能睡着，这孩子，晚饭也没吃。”


    沈柔在林听柔和认真的表情和余弦的身影之间看来看去，满意地笑了：“小听啊，你把他抱到房间里吧，等他自己饿了自己会醒的。”


    “好。”林听也是一愣，回神后才反应过来沈柔的话，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手穿过余弦的腿弯和腰间，轻柔地将人打横抱起，又轻声说道。


    林听将人缓慢地向上拖了拖，抱着人的身影十分挺拔，手背骨骼分明，青筋明显，是一双具有力量感的手，他步伐稳稳地踏上了台阶，走向了余弦的房间。


    他摸着黑将人稳稳地放在了床上，贴心地没开灯，在黑暗中凝视着微弱的光下宁静的脸庞，目光温柔又带着一丝令人看不透的复杂，静默半晌才轻轻地走了出去，虚掩上了房间门。


    *


    等余弦再次醒来，下意识偏头，半天才反应过来睡在自己房间，窗帘拉着，黑暗宁静的氛围笼罩全身，一股巨大的孤独感向余弦袭来，感觉自己像海平面中央孤零零的一艘小帆船。


    他为什么会在床上？余弦思维有些迟钝。


    现在几点了？


    余弦左顾右盼，适应了黑暗的眼睛眯着，手也在床上摸索着。


    定位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余弦一把捞过手机：5：28。


    他的脑子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下午五点还是早上五点。


    冬天的夜晚总是黑的很早，给人以巨大的迷惑性。


    窗外传来一阵阵虫鸣，灯光昏暗，余弦直愣愣地眯着眼睛，忍受手机屏幕的刺眼的光亮。


    他下意识起身就想出去找人，余弦挪到床边，将一只脚伸了出去，却没有传来记忆中冰冷的触感，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像棉花一样的触感。


    我这是在做梦吗？余弦愣了，他记得自己房间没有铺地毯啊。


    低头看去，只见地面上铺着一床被子，而侧面则是一团隆起，余弦被吓得一下子有些失声，眼神上移，有些艰难地分辨出了脸庞的主人。


    是林听。


    余弦更加迷惑了，回头摸了摸，这才发现他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睡着，而之前一直跟他睡在一张床上的林听，却一反常态地打起了地铺。


    他顶着凌乱的鸡窝头坐在床沿，维持着半坐的姿势，怀疑自己其实是在做梦。


    他哥完全没有理由打地铺啊？


    余弦弯下腰，观察了一下他哥安静的睡颜，眉毛也拧了起来。


    他哥这是在实践欲擒故纵吗？


    余弦莫名有些心情不好。


    他愣愣地坐在床上，确认了现在大概是凌晨五点。


    开着暖气的屋子理应十分暖和，但余弦乍一离开被窝，冷得一个哆嗦，对温暖被窝的留恋促使余弦放弃思考这有些破坏心情的艰难问题，再加上睡了太长时间，经过长时间睡眠的脑子实在是不够清醒，他麻溜地把被子一掀，滚了回去，决定明天再想。


    *


    翌日，余弦是被饿醒的。


    肚子里空落落的感觉迫使他睁开了双眼，满目生无可恋的神情。


    好饿！


    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身边，果然没有一丝温度，余弦一翻身滚到了床边，昨晚的记忆在他的脑海里隐隐约约地存在着，让人不禁怀疑那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梦。


    余弦抬眼一看，地上还哪有什么打地铺的痕迹？完全就是他熟悉的实木地板。


    余弦这下更加疑惑了，他心里倾向于昨天的记忆是真实的，但是为什么现在没看到了？


    如果真是他做的梦，那么为什么他身边也并没有人睡过的痕迹呢？


    余弦光脚下了床，绕着床走了一圈才找到被端端正正放在床边的拖鞋，他随意一套就下了楼。


    余弦因为睡得太早，醒的也还算早，唯一的后遗症的是睡得有些头疼。


    等他洗漱完下楼，林听已经坐在餐桌上了。


    余弦很想开口问他哥昨天到底睡哪了，但是话到了嘴边，他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哥，昨天你把我抱到房间的？”


    说完他简直想给自己掌嘴，完全就是一句废话。余弦耳根微红，清了清嗓子又说：“哥，早上好。”


    “嗯，早上好。”林听微笑着打招呼，“昨天你在沙发上睡着了，沈姨就让我把你抱回房间了。”


    “啊，哈哈。”余弦尴尬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哥，你辛苦了。”


    林听听到这个回答失笑：“没事，你挺轻的。”


    余弦边吃早饭，一边用目光斜觑着林听，满心纠结。


    问吧，他又问不出口。


    这不问吧，他又实在是好奇。


    好纠结。余弦心里的两个想法不住地在他的脑海里打着架。


    他纠结了半天，最终下定了决心。


    今天一定不会提前睡着了，他一定要亲眼确认一下。


    正式放假第二天，他妈去上班了，他爸出差，家里只有他和林听两个人，余弦的好玩本性暴露了，一大早刚醒就直奔自己的房间，他特地把他哥送他的键盘带了回来，就是为了能在寒假打游戏派上用场。


    余弦钻进房间，关上门，启动电脑主机，摩拳擦掌地准备登陆游戏。


    他此时已经遗忘了他的手残属性，满心期待地等着征服端游。


    他到现在还坚信自己的手残仅限于手游，端游他一定不在话下，只是缺乏大量的练习。


    余弦一边等着游戏加载完成，一边又有些遗憾没能叫上林听，他看他哥一直拿着电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开口的心思立刻就歇菜了，跟林听打了个招呼就自己钻进了房间，开启了他的寒假第一个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