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怎么说？小余真发现了？


    送完余弦，林听就慢慢地走回了家，到了家才发现徐源发来的消息。


    林听：应该是。


    源：那小余住回宿舍也是因为……


    徐源好像有些不忍心说了，消息也没发全，但是林听明白他想说什么。


    林听：大概吧。


    源：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林听停在屏幕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不由自主地握起了拳头。


    林听：先放弃吧。


    林听盯着虚空发了一会呆，脸上难得的出现了迷茫的表情。


    源：！


    源：接视频。


    没等林听拒绝，徐源的视频请求就火急火燎地打了过来。


    林听愣了几秒才接了起来，关了摄像头。


    徐源的脸一下子占据了林听手机的整个屏幕，脸上是明显的焦急：“哎，你干嘛不开摄像头，不会哭了吧？”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了。”林听有些无奈地说，实在不懂他是怎么想到这个方向来的。


    “不是，真准备放弃了？”徐源有些小心翼翼地唠叨着，“不至于吧，也许小余只是暂时有点惊讶呢，也不一定代表不喜欢啊。”


    他一提到余弦，林听眼睫低垂，睫毛止不住地颤动，有些迷茫地喃喃自语着。


    “也许吧，但是，我有点害怕了。”


    “怕什么？”徐源透过麦克风传出来的声音有些疑惑。


    林听也说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怕余弦因此回避他，还是怕此后可能再也没有交集？


    一想到这个可能，林听手捏得更紧，指甲甚至陷入了掌心的肉里，他只觉得自己心脏处传来一阵闷痛，呼吸也重了起来。


    林听在手机屏幕前自嘲地苦笑了一声，半晌，声音有些干涩地说：“我会继续做一个好朋友，好哥哥。”


    林听对徐源这么说着，也在心里对自己强调着。


    只要这是他希望的事情，那么我会把握好分寸。


    我绝对不希望他从我的生命中离开。


    不管是普通朋友，还是点头之交他都可以接受，唯一不能接受的是两人像相交后的直线那样，渐行渐远。


    在最后这一种可能面前，林听不可避免地选择退缩了，仿佛丧失了全部勇气，他恍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一开始想的那么勇敢。


    他的本意也并不希望余弦因为这件事苦恼，其实说到底还是他的个人感情而已。


    “我……”林听倏然卡壳，一下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徐源听着他的回答，很想说点什么，但是话在嘴里翻来覆去了几遍，最后还是确认般地又问了一遍：“真的要放弃吗？”


    “嗯。”林听沉默了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个回答。


    不舍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再不舍，他也不敢冒险了。


    这个短暂的回避，在林听看来就是委婉拒绝的信号，让他脆弱的勇气一瞬间消失殆尽。


    徐源没再劝，心里为林听感到遗憾，但又实在明白林听的决定不会轻易动摇。


    “好吧，你……别太难过。”徐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有些徒劳地说了两句干巴巴的话，他知道他现在不管说什么，对林听来说大概都没什么用。


    *


    一天前。


    林听终于忙完课题组一天的事，十点才终于回到家，但是因为明天还有开组会，他还得加班准备。


    林听很命苦地抱着电脑进了书房，一天高强度的用脑让他的思维都有点迟钝，他坐在电脑面前等待着电脑开机。


    等输入完开机密码后，林听现在多看一眼电脑都觉得直犯恶心，起身去了自己房间拿上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余弦不在家的时候他便重新睡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洗漱完，林听重新坐回了电脑前，看着电脑上的数据一时有些心烦，长时间盯着电脑让他的眼睛感到十分干涩。


    林听逃避似的从旁边随意拽了一张纸，准备将电脑上的数据记录下来，暂时不想面对电脑屏幕对他身心的荼毒。


    “实验数据……”林听嘴里念念有词，从笔筒里随意抓了一只笔，提笔，低头，在看到纸上的字后彻底顿住。


    纸上的字迹，林听并不陌生。


    纸上的字并不十分规整，一看就是比较随意画出来的，一个框框里写着“楼主”，另一个框框里写着“朋友”。


    而在“楼主”这两个字的上面，引出去了一个箭头，箭头的尽头赫然是黑黑的一坨圈圈，似乎下笔的主人对自己写下的两个字十分心虚，改为在旁边写着两个字母“LT”，箭头上方写着“高度疑似”，后面跟着三个巨大的问号。


    林听对余弦的字迹并不陌生，对于自己名字的首字母自然也并不陌生。


    他几乎是立刻反应了过来，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的笔一下无声滑落到桌子上，又咕噜咕噜地滚到了地上，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背后刷一下地出了一层冷汗，脑子一下子被“嗡嗡”的声音充斥，林听有点耳鸣，他下意识伸出手捂住了两只耳朵，试图缓解耳鸣的不适感。


    林听好像突然明白了这些天余弦脸上复杂的表情，看着他时眼里的情绪，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只是一厢情愿地看作了代表着希望的征兆。


    以及为什么突然决定住回宿舍。


    是为了避开他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林听心中的闷痛倏然加剧，心脏凌乱地跳动着，酸涩感几乎蔓延到了他的喉咙口，堵塞得让他说不出话来。


    林听紧握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巨大的无措与迷茫感席卷了他的全身。


    林听很不想相信，但是看着那张安安静静躺在桌上的纸，仿佛向他绽开了嘲笑的嘴脸。


    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希望骤然破碎，就像下雨天打在玻璃窗上的水珠，留下了一道道水痕，但雨过天晴后又仿佛从没存在过，但也只是仿佛。


    第二天，林听拎着装着午饭的袋子，站在余弦宿舍楼下，突然有了一种不管不顾上去和余弦说清楚的冲动。


    静默地站了半天，他掏出手机，给余弦发去了一条消息：小弦，我突然有事，今天应该是没办法找你了，我让周天瑞给你把午饭带过去了，好好吃饭。[撒花].jpg。


    林听给周天瑞发去了一条消息，将袋子放在了余弦宿舍楼下，转身离开，背影依旧挺拔，但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魂不守舍的回到了工位，林听掏出手机，有些漫不目的地在各个软件里切来切去，最终又停留在了相册，下意识打开了个人收藏相册。


    是之前一起出去玩的时候，周天瑞拍的vlog，视频不算很长，但是短短的几分钟里都是他和余弦待在一起的画面。


    摄影师的手法并不专业，拍出来的画面很抖，剪辑也是有些乱乱的，却又莫名透露出一种幸福的感觉。


    至少在林听眼里，这个视频让他感觉十分幸福。


    林听就这么愣愣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又截断似的强迫自己关掉视频，他不知道该找谁倾诉。


    最终又打开了聊天软件，给徐源发去了一条消息：我准备放弃了。


    “我应该放弃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


    F大里有一条很有名的银杏大道，正值十二月初，银杏叶逐渐变黄，飘飘荡荡地落在地上，尽管每天一大早就有环卫工人打扫，但还是会在风吹过的时候，重新铺满地面。


    接近学期末，余弦的复习任务终于轻松了起来，林听的课题研究也暂时告一段落。


    认真算起来，他和林听大概得有将近半个月没有长时间待在一起了，也就偶尔碰个面。


    余弦和林听吃完饭后漫步在银杏大道上，路边有不少摆姿势拍照的学生，银杏时不时缓慢地袭击着走过的路人，或是落到人们的衣服上，又或是落到人们的头发上。


    余弦抬腿一步一步地踩着地面上厚厚的落叶，听着脚下发出干脆的“沙沙”声，久违地感受到了秋冬的气息。


    “哥，我看我妈说今年过年你们一家去我们那过？”余弦想到了今天一大早他妈给他发的消息，找着聊天的话题。


    林听和余弦并肩走着，“嗯，我妈说都是一家人，今年去你家，明年就去我家过。”


    “哦。”余弦应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以他妈的安排，他哥肯定要跟他睡一个房间。


    这些天忙于复习，让他根本没心思去胡思乱想。


    余弦一想到可能要睡一张床，好久没出现的紧张感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同时，他也更加不明白自己到底想怎样了。


    如果是在抗拒肢体接触呢，那么为什么心里又似乎隐隐有着一丝期待？


    “那小木怎么办？”余弦没来由地想起了那只小猫，蹙着眉，有些担心地偏头。


    “应该不会待特别久，这期间应该会把小木送去宠物店。”林听也有些不确定，感受到身边人的视线又看了回去。


    然后就看到了一片银杏叶在空中从左边飘到右边，又从右边飘到左边，最终精准落在了余弦的头顶，而余弦依旧无知无觉地说着话。


    林听缓慢走着，眼神一路跟着银杏叶飘落的轨迹定格，下意识伸出手想摘，手伸到一半又顿住，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最终紧紧握住。


    他垂眸，眼睫轻颤，看着那片银杏叶出了会儿神，将手臂收回自己身侧，正视前方，开口：“头上有片叶子。”


    “嗯？”余弦下意识伸手摸了两把自己的头发，但是却精准避开了叶子的位置，他抬头用探寻的目光看向林听，“还有吗？”


    林听只扫了一眼余弦的眼睛，不敢多看，直接将视线定到了他的头顶，点点头：“还在。”


    余弦显然很郁闷，停住脚步，将头歪到了林听眼皮子底下：“哥，你帮我拿一下，我看不到。”


    林听依言伸手，有些小心翼翼地捏住叶子的一角，将金黄色的银杏叶举到了余弦眼前：“喏。”


    靠得太近，余弦下意识眯起眼睛，后退一步：“这叶子还挺好看，挺适合做书签的。”


    “但是就是容易发霉，还是扔了吧。”余弦想到了自己以前捡回的银杏叶，当时还很天真地认为可以一直保存，可是没几天就发现叶子已经腐烂了，有些遗憾地说道。


    “嗯。”林听嘴上答应，手上却又将银杏叶从右手换到了左手，最终动作轻柔地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口袋，听着余弦说话，一边走路一边回答着，时不时还将自己大衣的下摆拉到正前方，用两根手指缓慢撑开口袋，微微低头，观察一下叶子是否还在。


    确认好了叶子的安全，才又放下心来回答着余弦的问题。


    ps.银杏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橙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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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章 银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