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暴雨中的训练场
作品:《冰之帝王:迹部景吾的华丽陷落》 全国大赛抽签结果带来的震动,如同投入冰帝学园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每一个角落。A-1,死亡之组。这意味着冰帝的全国大赛征程从第一场开始就将面临严峻考验,任何一场失利都可能意味着提前出局。压力如同实质般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位正选队员的心头,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部长迹部景吾依旧需要依靠手杖行走,左脚踝的护具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训练场上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没有了往日的喧闹和轻松,只剩下球拍击球的单调声响和队员们沉重的喘息。每个人都在拼命加练,试图用汗水弥补内心的不安和对未来的不确定。向日岳人一次次挑战着自己的跳跃极限,宍户亮的回球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连一向沉稳的凤长太郎,发球的力道也一次比一次惊人。
忍足侑士作为副部长,承担起了日常训练的主要指挥工作。他的指令清晰、精准,针对每个队员的特点和抽签后可能遇到的对手类型,调整着训练方案。他脸上惯有的散漫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苛刻的严肃和专注。他穿梭在各个场地之间,观察、指导、纠正,偶尔会停下来和迹部低声交换意见。
迹部大部分时间坐在场边的监督席上,面前摊开着战术板和厚厚的资料。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场上每一个队员的动作,不时用笔在板上做着标记。他无法亲自下场,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威慑和指引。偶尔,他会用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指出某个队员技术细节上的瑕疵,或者提出一个全新的战术思路。他的每一句话,都让队员们精神一振,训练得更加卖力。
两人之间的交流简短而高效,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忍足汇报,迹部决策,配合默契,仿佛抽签仪式后那短暂的、直呼其名的瞬间从未发生过。但细心的人或许能察觉到,忍足在向迹部汇报时,身体会不自觉地微微前倾,眼神中的专注远超对其他人;而迹部在听取忍足建议时,指尖无意识敲击战术板的节奏,会比平时稍快一些。
这种微妙的平衡,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夏季暴雨中被打破了。
训练进行到傍晚,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阴沉下来,厚重的乌云低低地压着,闷雷在云层间滚动。很快,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瞬间演变成倾盆暴雨。训练场瞬间被笼罩在白茫茫的水幕中,能见度急剧下降。
“停止训练!所有人,立刻回更衣室!”忍足立刻吹响了哨子,大声喊道。
队员们纷纷收起球拍,冒着大雨冲向不远部的部活楼。迹部也站起身,准备离开监督席。然而,暴雨导致场地瞬间变得泥泞湿滑,他拄着手杖,行动本就不便,在走下监督席矮台阶时,脚下一滑,身体猛地一个趔趄!
“迹部!”忍足的声音几乎是瞬间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他离迹部最近,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在迹部失去平衡摔倒之前,用尽全力将他拦腰抱住,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支撑,硬生生稳住了他。
冲击力让两人都晃了一下,迹部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了忍足身上。雨水瞬间淋透了他们的训练服,冰冷地贴在皮肤上。迹部的手杖脱手掉在泥水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时间仿佛有瞬间的静止。暴雨如注,水汽弥漫,世界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和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忍足的手臂紧紧地箍着迹部的腰,隔着湿透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热和微微的颤抖。迹部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忍足胸前的衣襟,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抬起头,银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罕见的、未加掩饰的惊悸,随即被浓烈的恼怒所取代。
“放开!”迹部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嘶哑,他试图挣脱,但忍足的手臂却像铁箍一样纹丝不动。
“别动!”忍足低吼,镜片早已被雨水模糊,但他看向迹部的眼神却异常清晰,里面充满了后怕、担忧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你想让脚伤变得更严重吗?!”
他的声音比雷声更响地炸在迹部耳边。迹部僵住了,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流下,滑过苍白的脸颊,让他看起来有种脆弱的狼狈。他从未见过忍足如此强硬的态度,那双总是带着算计或戏谑的眼睛里,此刻只有纯粹的、几乎要将他灼伤的关切和保护欲。
其他队员已经跑到了部活楼的屋檐下,正担忧地回头望着雨幕中几乎贴在一起的两人。但因为雨太大,距离又远,他们看不清具体情形,只以为副部长在帮助行动不便的部长。
“我没事。”迹部别开脸,避开忍足过于灼热的视线,声音低沉,“可以走了。”
忍足没有松开手,反而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迹部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听着,迹部景吾。我不管什么死亡之组,也不管全国大赛有多重要。在我眼里,没有任何东西比你的脚踝,比你能完好无损地重新站上球场更重要。”
他的话语像一道闪电,劈开了迹部试图重新筑起的冰冷外壳。迹部猛地转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忍足。雨水顺着忍足坚毅的下颌线滴落,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只有一种近乎偏执的认真。
“你……”迹部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不是因为惊吓,而是因为忍足这番话里蕴含的、毫不掩饰的沉重情感。
“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因为逞强而让自己陷入危险,”忍足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迹部从未听过的、近乎威胁的意味,“我不会再管什么副部长职责,什么比赛胜负。我会直接把你扛出球场,绑也要绑到医院去。我说到做到。”
雨水冰冷,但忍足的话语和怀抱却带着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迹部融化。骄傲让他想要反驳,想要斥责忍足的放肆和无礼,但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却因为这份过于直白和强烈的守护而微微战栗,甚至……生出一丝可耻的贪恋。
最终,迹部没有推开他。他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雨水冲刷着脸庞,也冲刷着内心翻涌的、复杂难言的情绪。他听到自己用极轻的声音,几乎湮灭在雨声中,说:“……啰嗦。”
这近乎嘟囔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斥责的力度,反而像是一种无奈的默许。
忍足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一些。他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迹部能更舒适地靠着自己,然后弯腰捡起泥水中的手杖,用一只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则始终牢牢地环在迹部的腰间,支撑着他大部分的重量。
“我们走。”忍足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半抱着迹部,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稳定地,在瓢泼大雨中,朝着部活楼的方向走去。雨水打在他们身上,冰冷刺骨,但两人紧贴的部分,却传递着异常灼热的温度。
屋檐下,队员们看着雨幕中那两个相互扶持、艰难前行的身影,心中都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对部长伤势的担忧,有对副部长果断行动的敬佩,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窥见了某种超越队友情的、深厚羁绊的触动。
不二周助不知何时也站在了屋檐下,他望着雨中的两人,冰蓝色的眼眸微微睁开,闪过一丝了然和极淡的羡慕,随即又恢复了惯有的微笑,轻声自语:“看来……暴风雨也不全是坏事呢。”
当忍足终于将迹部安全地护送到部活楼门口时,两人都已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忍足松开手,迹部立刻站稳,试图拉开距离,恢复平日的姿态,但微微泛红的耳根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却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去换衣服。”迹部丢下这句话,拄着手杖,头也不回地率先走向部长专用的更衣室,背影依旧挺直,却莫名透出一丝仓促。
忍足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嘴角无法控制地向上扬起一个深深的、带着满足和决心的弧度。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垮的不仅仅是训练计划,似乎也冲垮了某人心中最后一道摇摇欲坠的防线。
全国大赛的征途尚未开始,但有些东西,已经在这场雨中,悄然生根,再也无法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