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失忆的勾引者

作品:《安济舟

    晨光如同融化了的琥珀,缓慢地浸润着厨房的每一个角落。沈自济背对着门口,只系着一条深灰色的围裙带子,正在煎蛋。他肩胛骨的线条随着翻铲的动作优美地起伏,阳光在他紧实的背肌上镀了一层浅金。予安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来时,他恰好转过身,几滴滚烫的油星“意外”地溅到他紧实平坦的小腹上。


    “嘶——”沈自济轻轻抽了口气,眉头微蹙,目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予安瞬间清醒的眼神。他自然地拉过予安的手腕,那微凉的指尖触到皮肤的瞬间,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帮忙擦一下?”他的声音带着刚醒不久的沙哑,低沉而富有磁性,引导着予安的手按在自己腹肌上。掌心下的皮肤温热、紧绷,充满了生命力。予安想抽回手,指尖却不小心勾到了围裙细细的系带。


    沈自济顺势向前一步,将予安轻轻抵在冰凉的冰箱门上,形成一个温柔的困局。他的呼吸拂过予安的耳廓,带着薄荷牙膏的清新气息:“这里……好像也溅到了。”他的视线下滑,落在予安微微敞开的睡衣领口,那里的皮肤正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起伏。


    予安别开滚烫的脸颊,耳根红得像要滴血。沈自济低低地笑了,笑声震动着胸腔,传递到彼此紧贴的肌肤上。他抬起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过予安的唇角,动作小心得像在对待一件易碎的古董瓷器:“沾到果酱了。” 尽管予安早上根本没吃果酱。他退开一步,恢复了恰到好处的距离,转身将煎得恰到好处的太阳蛋装盘,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实验结论:“早餐好了,我的……室友。”


    午后的画室,阳光透过百叶窗被切割成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光带,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和亚麻仁油特有的气味。予安正对着一幅未完成的海景画发呆,画布上的蓝色怎么调都觉得差了点意思。沈自济抱着一摞厚重的文献“恰好”走进来,说是书房书架需要整理,临时借放。


    他安静地在画室角落待了一会儿,然后无声无息地走到予安身后,保持着一段礼貌而暧昧的距离。他的目光没有落在画上,而是久久地停留在予安微微绷紧的后颈曲线上,那里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在阳光下发着柔软的光。


    “这里的蓝,”他突然开口,声音离得很近,吓了专注的予安一个激灵,“如果试着加一点点群青,只是非常微量的一点点,或许能让海水的层次感更丰富,更有深度。”他没有像以前那样直接上手指导,只是用语言描述,手臂却在不经意间抬起,虚虚地环在予安身体两侧,像一个没有落下的拥抱。


    予安整个背脊都僵住了,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声。沈自济仿佛浑然不觉他的紧张,继续用那副冷静、客观,如同在学术会议上做报告般的语调,分析着色彩构成、光线折射原理,内容专业得无可挑剔,可那眼神,那聚焦在予安侧脸上的目光,却滚烫得几乎要将调色盘上的颜料都融化。直到予安因为心神不宁,手肘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松节油瓶,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他才后退一步,适时地递上一块干净的软布:“小心,别弄脏手。”他的指尖在递送布料的瞬间,“不经意”地擦过予安的手指,一触即分,却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让予安的手指微微蜷缩。


    夜晚,一场毫无预兆的暴雨袭击了城市,剧烈的雷电导致片区停电,公寓瞬间陷入一片纯粹的黑暗和雨声的轰鸣中。予安对黑暗有些本能的恐惧,他摸索着想去客厅抽屉找蜡烛,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险些摔倒。


    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及时握住了他的手腕,稳住了他失衡的身体。“别动,”沈自济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我知道蜡烛在哪里,跟我来。”手机电筒的光亮起,一道光柱划破黑暗。光线下,沈自济显然也是刚从床上起来,睡袍的带子系得有些松散,领口微敞,露出清晰的锁骨。他的头发微湿,几颗水珠从发梢滑落,沿着脖颈优美的线条,消失在衣料的阴影里。


    他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稳稳地托着予安的手肘,引导着他慢慢走向储物间。狭窄的过道里,两人靠得很近,彼此的呼吸在寂静和雨声的背景下清晰可闻,温热的气息暧昧地交融。找到盛放蜡烛的盒子后,沈自济划亮一根火柴,跳动的橙色火苗瞬间照亮了一小片空间,也映在他低垂的眼睫和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火光同样勾勒出两人之间过于接近的距离。


    “你……好像有点怕黑?”他忽然低声问,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却抬起另一只手,用指背极其轻柔地拂过予安因紧张而微微颤动的眼睫,像拂去一粒不存在的灰尘。


    予安屏住了呼吸,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沈自济没有再进一步,只是熟练地将蜡烛固定在烛台上,暖黄的光晕扩散开来,驱散了角落的黑暗,也柔和了他平日里显得有些冷硬和疏离的面部轮廓。“好了,”他将烛台递给予安,声音恢复了平常的温和,“晚安,予安。”他后退一步,重新变回那个彬彬有礼、保持距离的合租室友,仿佛刚才在黑暗中的触碰、那声低语和温柔的动作,都只是停电造成的短暂幻觉和本能反应。


    更深夜静,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台灯。予安裹着一条薄薄的羊毛毯,在沙发上看书,看着看着,意识渐渐模糊,头一歪,陷入了浅眠。沈自济处理完电脑上的数据,揉了揉眉心,关掉屏幕,书房内只剩下台灯温暖的光源。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沙发边,蹲下身,静静地凝视着予安的睡颜。看了许久,他才伸出手,动作极其轻柔地抽走予安怀里快要滑落的书,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掠过予安微敞的睡衣领口,能感受到皮肤下平稳的脉搏。然后,他拿起滑落一半的毯子,小心翼翼地重新为予安盖好,每一个动作都慢得像电影里的升格镜头,毯子的边缘轻轻拂过予安的脖颈,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发痒的触感。


    予安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动,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像小猫的哼唧。沈自济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异常深邃和暗沉,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他缓缓俯下身,在距离予安的嘴唇只有寸许的地方停下,近到能数清他轻颤的睫毛,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皮肤。他停顿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最终却只是将一个羽毛般轻盈的吻,印在予安散落在光洁额前的柔软发丝上。


    “好梦。”他用几乎听不见的气声呢喃,像是在守护一个绝不能惊醒的易碎梦境。他站起身,关掉台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书房,轻轻带上了门。他并不知道,在他转身之后,沙发上本该熟睡的人,悄然睁开了眼睛,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在黑暗中闪烁着水光,盛满了挣扎、心酸、以及无法抑制的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