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瑛愣了神。


    共进晚餐？


    “我知道这有些突然。但是自从我醒来，有许多事情，我急需解释清楚。”


    赵源十分认真：“如果您有空的话，今晚六点，我会来接您。”


    整个车中都弥漫着香甜的蛋糕气息。


    如同柔软的棉花糖一般将他裹挟其中，叫他头昏眼花，说不出拒绝的话。


    “好。”


    事情的发展果然超出了云瑛的预料。


    今天的晚餐也并不是一顿普通的晚餐。


    这一点，在云瑛被赵源请进包厢，看到满室珠光，满桌玫瑰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


    “很抱歉，准备得比较仓促，只能订到这家包间了。东西也是临时准备的，没法跟正式的烛光晚宴比。”


    赵源穿着正式的晚礼服坐在水晶桌对面，竟然还向他道歉。


    “您有心了。”


    云瑛这样回答。


    餐点并不奢华，却每一道都很合云瑛的口味。


    这是赵源紧急向赵老爷子求助问来的。


    在意识到慕真这个不容置疑的情感间隔之后，赵源立刻察觉到，今天的晚餐一刻也不能等。


    有些事情，不早些说清楚，就会伤害眼前的人多一分。


    于是，赵源在餐点结束后，陪云瑛走到了观星台上。


    今天的天气很好。


    繁星点点，如宝石般炫目璀璨。


    赵源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开口了：“云先生。其实我不是个正人君子。我无法否认之前的三年对您带来的伤害。也无法简单用失忆将之前的行为一带而过。但是，我还是想要为自己申辩一句。”


    “您知道为什么，爷爷会选定您成为我的未婚伴侣吗？”


    云瑛其实知道。


    是赵老爷子告诉他的。


    赵老爷子说，赵源喜欢的，就是他这样的类型。


    “因为爷爷知道，我就是喜欢您这样的类型。”


    赵源说出了口。


    “不瞒您说。在我前两天车祸醒来之前，我的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您。一直以来，我的理想型从来都只在幻想中出现。幻想中的他，冷静，理智，强大，美丽。而就在我在病床上见到您的那一刻起，我的所有幻想，都实现了具象化。您简直——就是从我的幻想中走出来的一样。”


    赵源轻咳一声：“不怕您笑话。第一眼看到您的时候。第一次听到您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在幻想我们未来的孩子是什么模样了。”


    云瑛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浑身的血液烧得快要沸腾了。


    赵源这是在——告白吗？！


    这——这么直接的吗？！


    “或许您觉得我直接了一点。或许您觉得我前一天还对慕真要死要活，现在就突然移情别恋到您身上很不合理——好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完全没有之前三年的记忆。这次睁开眼睛之前，我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那场我没能参加的股东大会的路上。所以，可以这么说，我对您是一见钟情。”


    赵源说到这里，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把热烈盛开的玫瑰花来。


    “我对您的喜欢出自真心。与其他人并无任何关系。不是任何人的感情催化剂，也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只是单纯的，我喜欢你。”


    云瑛呆呆看着面前的这束玫瑰。


    面前的男人神色认真：“您已经答应了成为我的未婚伴侣。可我却从来没有正式对您表明过我的心意。云瑛，你愿意成为我的恋人吗？”


    “我会像是我爹对待我父亲那样。一心一意。忠贞不二。海枯石烂。地老天荒。”


    云瑛说不出话来。


    今天的晚餐，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大脑空白着接过来自赵源的玫瑰，指尖微微发颤。


    上帝啊。


    他根本无法拒绝。


    哪怕前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哪怕他只是面前这个男人的一枚棋子。


    他都认了。


    这天夜里，云瑛的整个梦境都充斥着小蛋糕的甜蜜气息。


    星荣娱乐变天了。


    当中的风起云涌波云诡谲，但凡身在其中绝不可能感觉不到。


    在星荣娱乐当前台刚刚一年的小姑娘李薇薇如是想。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星荣副总裁云瑛的地位显著提升。


    “真的假的啊！”李薇薇压低声音，满脸激动地跟同是前台的小姐妹八卦，“当着慕真的面说的？”


    “鸾鸾亲口跟我说的，比珍珠还真！”


    齐悦压低声音，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陆琪琪也去了，咱们正副总裁专程给陆琪琪撑场子去的！我跟你说，总裁那话说得叫一个掷地有声啊！就算是专程为了下他面子，这回也指定是气得狠了！”


    慕真被换角的消息，没过多久就从《深海》片场，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星荣娱乐。


    而慕真身为粉丝数量颇为庞大的爱豆，其粉丝群中也迅速传开。


    那些粉丝多年以来专程四处扑咬，见不得慕真受半点委屈。以前赵源对慕真百依百顺的时候，都时不时跳出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找茬骂赵源，更别提如今这样不给慕真留任何情面。


    只可惜，同样在狂欢的还有另外一群人，那就是陆琪琪的粉丝。


    陆琪琪作为年轻一代实力派演员中的翘楚人物，打未成年起就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往前走，那是他饰演的经典角色，出演的经典剧集一页一页堆积起来的实打实的资历。几乎每一个角色都有一批狂热的死忠。由于平常陆琪琪很注意约束粉丝，所以陆琪琪的粉丝基本上并不主动惹事。


    也就是前段时间，陆琪琪被雪藏的事情闹开之后粉丝闹了一阵，也被赵源压下了。


    如今见陆琪琪一朝得以翻身，正在那边敲锣打鼓欢天喜地呢，哪里由得慕真那点粉丝指着鼻子骂？


    慕真和陆琪琪不对付，他们的粉丝更是堪称网络死敌，那是网上路过看到对家网名，极端粉都要骂两句的程度。


    围观的路人正吃着瓜，忽然又有个消息火速冲上头版头条，挂在所有消息之上：


    “《冰雪寒霜剑》最新消息，主演换人，由慕真担任男一号。”


    消息一出，整个网络都炸开了锅。


    却说这《冰雪寒霜剑》，正是如今风头极盛的武侠名篇的改编剧，经历多轮角色海选，昨天才刚刚宣布了男一号的人选，正是来自星荣娱乐的新生代男演员，李晴洲。


    《冰雪寒霜剑》这个项目，前期一直是云瑛亲自在盯的。云瑛很看好李晴洲的未来，认为这个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的年轻演员值得公司投资。只是，之前云瑛想要给李晴洲的资源，不少都被赵源半路拦截，拿去给了慕真。


    但是，慕真吃了这些资源，却始终没能往前走一步，始终在流量圈子里打转，怎么都转不了型。上片场演技不好还跟导演呛声，上综艺情商极低总跟人吵架，连镜头都不避开。得亏基本都是录播的形式，让星荣娱乐有砸钱剪辑的补救机会。


    反观李晴洲，虽然拿到的资源有限，但是他十分珍惜自己的每一个机会。他对自己的每一个角色要求都十分严苛，力求在摄像机前达到自己最完美的状态。出道没几年，经典角色却不少。每次上综艺，也因为谦和的性子而狂涨路人缘。


    如果说有人能达到如今陆琪琪的高度，那李晴洲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看到消息的李晴洲人是懵的。


    “什么叫男一号换人了？”李晴洲难以置信地和自己的经纪人通着电话，“昨天才官宣啊！我合同也签了，定妆照发了，怎么说换人就换人呢？钱哥你帮忙问问，我怎么就——”


    “怎么那么多废话！”电话对面的钱复盛相当不耐烦，“上面什么吩咐你照做什么就是了！”


    “至少也要给我个解释啊！”李晴洲急了，“这个角色我好不容易才拿下来，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就换人了？是不是弄错了？”


    “就你还想要解释？”钱复盛声音中的不屑都快要溢出来了，“弄错？换人的消息是程哥亲自告诉我的，还能有错？还能因为什么？知道慕真《深海》的那个角色给了陆琪琪了吧？慕真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赵总难道不得好好补偿一下他？谁让你倒霉，现在星荣手里面没开拍又是重量级的项目，就这一个《冰雪寒霜剑》，你不换谁换？”


    说罢，钱复盛干脆利落挂了电话，转而拨通了另一个电话。等待电话的过程中，钱复盛的心紧张得七上八下，在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就连脊背都不由自主地弯了下去，脸上挂上了谄媚的笑容：“程哥，是我，小钱啊。没问题，李晴洲这边我都沟通好了，绝对碍不着慕先生的事！是，是是是，那不能！慕先生是我们公司一哥啊，那肯定其他人都得让路不是！是，是是，您放心！”


    挂断电话，钱复盛心满意足地扔下手机，往沙发上一摊。


    其实，钱复盛作为李晴洲的经纪人，有义务维护李晴洲的利益。像这种情况，即便钱复盛没有办法抗衡程天阳这种级别的大经纪人，也至少应该询问清楚状况，并为自己的艺人争取最大利益。但是，钱复盛并没有准备一直留在李晴洲的身边。


    钱复盛早就瞅准了如今公司最炙手可热的艺人，慕真。当然，慕真身边已经有了大经纪人程天阳，是轮不到钱复盛的。但是，程天阳这么个大忙人，手里不止慕真这一个经纪人。很多时候，他需要很多辅助型经纪人协助他的工作。


    钱复盛瞄准的就是慕真身边辅助经纪人的位置。至于李晴洲，不过是他的一个跳板而已。他刚进星荣的时候，也只是个小经纪人，手上都是些不温不火的小演员小爱豆，根本看不到爆火的希望。后来，他发现，他手上一个叫李晴洲的小演员，得到了云副总裁的看重，时不时会喂一些资源给他。


    钱复盛察觉到这是个好机会，因此平常对李晴洲格外上心，也就在云瑛跟前也挂了号。


    但是，钱复盛很快察觉到，云瑛这个副总裁，在星荣的日子也很是难过，总裁赵源更是看他不顺眼。那云瑛这艘船还怎么能上呢？


    眼看李晴洲整天就知道研究剧本研究演戏，都不知道抓紧机会跟人脉攀攀交情，钱复盛那叫一个火大。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哪有不抓住的道理？


    他现在就只想踹开手里这帮碍事的艺人，专心给慕真做辅助经纪人！


    等他在慕真身边站稳了脚跟，还怕没有混成大经纪人的一天吗？


    钱复盛这边正做着梦呢，李晴洲还拿着电话站在出租房里。


    李晴洲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如今毕业了几年，在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也没有攒到买房的钱。在得到《冰雪寒霜剑》男一号的那一刻，李晴洲几乎喜极而泣。


    他知道这样一个角色对他来说有多难得。


    这是他的机会。一个罕见的，一飞冲天的机会。


    那么多人试镜，他过五关斩六将，背后还有星荣作为支撑，才最终拿下了角色。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谁能想到在这关头还能出这种岔子？


    他连慕真什么时候去试镜的都不知道！


    但是，一想这人是慕真，又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如今在娱乐圈里，谁不知道慕真的大名啊。星荣娱乐赵总裁捧在手心里的人物，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个星荣娱乐，除了云总之外，就没人敢得罪他。之前是听说赵总把他《深海》男一号的角色换给了陆琪琪，李晴洲还觉得诧异。如今看来，这只是赵总为了不让星荣彻底衰落的不得已。毕竟，连李晴洲都看得出来，慕真撑起这样电影的可能性很小。电影和电视剧还不太一样，电影那是需要真金白银的票房作为验证的，一旦扑了就是天大的窟窿，足够星荣伤筋动骨。


    只是李晴洲没想到，这个牺牲品，兜兜转转竟然成了自己。


    而他的经纪人，不仅没有为他说话的意思，甚至还毫不迟疑地将自己踢了出去。李晴洲不是看不出来自己的经纪人根本看不上如今带着的这几个艺人，但他没想到这一次竟然如此绝情，直接撕破了脸，连装都不装了。


    李晴洲颓然坐在了床沿。脚边还放着他的行李。


    角色没了。他也不需要去片场参加剧本围读和开机仪式了。


    出租房内一片寂静。


    良久，李晴洲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李晴洲有些疑惑，又怕是来找他的片约，还是接了起来：“喂，您好？”


    “喂，李晴洲是吧？”电话对面是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别听网上的消息胡说，没有换角的事！赶紧收拾好行李来机场，把晚上的机票退掉，我给你们订了下午三点的机票，晚上就能到片场跟其他导演演员一起吃饭！”


    李晴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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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换角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