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零零丁零零”刺耳的铃声从广播传出，机械的女声宣布着考试结束，交上卷子的那一刻，祖益然仿佛听到了巨石落地的声音，但内心却没有因为这块石头产生涟漪，对于他这种天生鬼才来说，中考简直就像陪一群八岁小孩做游戏。


    海城第一中学的门口，乌泱泱的人群让他觉得烦躁不已，空气中弥漫着乱七八糟的信息素，他皱着眉头拆了一个新的一次性口罩戴上，单肩挎着背包，挤出人群，在像举办豪车展一样的地面停车场里找到那辆熟悉低调的黑色卡宴，一口气钻进车里。


    这么多年，他还是无法习惯车里弥漫着的真皮的味道，他的嗅觉敏锐得很，任何气味都逃不过他的鼻子。世界上的气味太多，而且作为一个能闻到信息素的Alpha，过多的气味无疑会成为他鼻子的负担。但他唯独钟爱花果香，这种香调的香水占满了卧室里一整面墙的玻璃展示柜。


    他有很严重的强迫症，很爱收集香水，但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他有收集癖和强迫症，而是他不喜欢自己冷杉松的信息素。他讨厌木质香调，他到现在也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的信息素能刚好是自己讨厌的味道，易感期不仅要承受易感痛，还要受到自己信息素味道的折磨，每次易感期都像去了他半条命。好在他的易感期一年只有两次，Omega的发情也很难被他倒霉遇上，而且他一直自认为就算刚好遇上Omega发情期也不会被引起易感，毕竟这么多年他对Omega刻意释放信息素的勾引方法已经免疫了。所以自从他14岁分化成Alpha之后，脖子后面的信息素抑制贴和香水味几乎没有离开过他的身体。


    虽然信息素是主动控制的，但人这种复杂的生物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拥有对自己身体的绝对控制权，极端的情绪和条件下，无意识的信息素泄漏非常常见。信息素抑制贴最开始的受众是发情期不稳定的Omega，是为了防止Omega引发Alpha易感而受到人身伤害，毕竟Omega是最稀少的第二性别，有专门的保护法保护。但是随着抑制贴的发展，现在可以做到既阻断身体释放出的信息素，也可以避免身上留下别人的信息素。这种东西对祖益然这种洁癖人群来说简直是神一样的发明


    他看着车窗外走出来的考生，大家的脸上基本上都写满了对考试结束的潇洒和喜悦，毕竟这是海城最好的中学，哪怕拉出一个吊车尾放到别的学校，也能考个中上游的成绩。他看着这个学校，想到自己已经做了九年的乖孩子，心里也在止不住的感慨，他非常确定自己一定能拿到一份非常华丽的成绩单，默默期待着父母兑现承诺，让他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程叔，我们走吧，不然一会国际部放学，肯定要堵车的。”说着用余光扫视了停车场里一辆比一辆贵的豪车。


    “好。”程叔是个不爱说话的人，祖益然说完，他就默默的启动了车子。


    经过学校侧门的时候意料之内的看到了国际部的学生一张张肆意张扬的脸，他不留神地注意到付林峰和王一博他们了。这两人也算是祖益然的狐朋狗友了，虽然平时在学校的接触不多，但因为经常酒场相见，时间长了就会一起去打球飙车，偶尔也会一起去私人会所。


    今天好像不太一样，他们罕见的聚在一起，将一个人团团围住，他没看清那个人的脸，但他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是新来的转校生吗？


    海城一中是由初中部、高中部和国际部合并在一起的。国际部不需要中考的，成绩不错的可以选择利用学校的资源去喜欢的国家读很好的高中，不打算在成年之前去留学的就会直接升入国际部四年级。


    他没有多想，如果是新朋友的话之后酒局上应该会见面的。


    祖益然不管对外人还是对家人都是一副性格冷淡的乖巧形象，但其实是个不折不扣花花公子，私下里样样都来。尤其是分化成Alpha之后，他的假面已经慢慢的要维持不住了。


    他坐在车里，思绪发散。


    回到家，不出所料的只有王姨在，她在厨房忙碌着，听到声响出来迎了一下：“小然回来啦？考试累了吧，饭马上就好了。”


    “嗯。”祖益然不咸不淡的应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陷进沙发里，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给崔子熙发了一条短信：“你考的如何？”


    崔子熙是他的发小，是他妈妈最好的闺蜜的儿子，只比他小两个月，从他俩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好朋友了。但现在他们之间已经不单单是友情了，更多的是比父母更胜一筹的亲情，他们是世界上最懂彼此的家人，无话不谈。但那时的他如果知道这个人在后来狠狠坑了他一把，他一定会先把他揍得下不来床。


    过了十几分钟那边才回了消息：“马马虎虎吧，考上个普通高中应该够了。”


    崔子熙家是典型的小康家庭，他也不是个学习的料，从小他们就不在一个学校上学，他妈妈年轻的时候总想着干自己的事业，就把他扔在寄宿学校。小学的时候祖益然凭着自己上课睡觉也能考全校第一的天赋，获得了不用写作业的特权，经常去找崔子熙玩。崔子熙那时候一直追漫画连载，两个人经常捧着书一坐就是一下午。


    崔子熙是小学直升的初中。自从四年级之后，崔子熙爱上了打篮球，祖益然开始爱上音乐，两人都有了各自喜欢的事情，就很少能在一起聊天玩闹了。只有逢年过节才聚在一起，因为有了各自的朋友圈，平时就只能发发短信来关心一下对方的生活。


    “那很好了，干妈也不用总担心你没学上了。”然后祖益然发了一个贱兮兮的表情包过去。


    “别烦，神童大人不懂我们凡人的苦，”对面毫不客气的阴阳怪气起来，“你呢，你不是说叔叔阿姨答应了只要考进全省前十就让你去学音乐吗，你有把握吗？”


    “废话，你都叫我神童大人了还觉得我考不进吗？”然后是铺天盖地的崔子熙翻白眼的表情包刷屏。


    “今晚要不要跟我们去喝点，庆祝一下？”祖益然发出的喝酒邀请一次都没有成功过，但是他还是坚持不懈得怂恿崔子熙，结果当然是又一次被拒绝。


    “我的人设可是清纯男高，你别想拉我下水，而且我今晚已经约了人打球了，跟我一个小学的哥们，他刚回国。”


    “行吧，那你们清纯男高们就好好玩吧。”


    其实祖益然也打心里觉得崔子熙配得上清纯男高这四个字，因为他真是从里到外实心眼的好孩子，爽快仗义，人缘好得出奇。虽然他因为常年打球一身肌肉，但是却长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甚至都分化成Alpha了，信息素却是淡淡的雨后青草的味道，任谁看了都不会怀疑他这个清纯男高的人设。


    祖益然眼见约不出这位大神，就给常寒发信息问晚上有没有酒局。


    这位名叫常寒的Omega可是海城一中校草级别的美男，全校从初中部到国际部没有一个人不认识他，他凭着那张堪称女娲炫技之作的脸和勾人的玫瑰香信息素混的风生水起，当之无愧的交际花。但祖济然知道他的私生活有多乱，他甚至可以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出卖自己身体让那些男人们心甘情愿的给他花钱，同时都是他的基本操作了，祖益然已经不止一次警告过他不要把自己玩脱了。


    常寒最早接近他也是想把他这个全校闻名的高岭之花拿下，但祖益然不是傻子，自然把常寒心里的小九九看的一清二楚，反而用了些手段套牢了这个小Omega让他给自己做事。所以常寒理所应当地成为了祖益然的挡箭牌、替死鬼，还要负责给祖益然寻乐子。


    信息还没发过去，常寒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