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半。


    秋池刚进老何家门的时候，总觉得有一道视线一直盯着他。


    老何家的房门已经被打开，几乎每几处角落都站着不同的人勘察。


    秋池还没见到老何的尸体，一股刺鼻的怪味便排山倒海的向他冲来。


    秋池皱眉，一转头发现沈寻在看自己，便道：“味道还不错，一瞬间觉得空气都变清新了。有口罩吗？”


    沈寻不答话，伸手将未拆封的口罩给他。


    秋池俩三下拆开戴到脸上，虽然有了防护，但那股怪味依旧停留在鼻尖，久久不散。


    秋池走到老何的尸体旁边，戴上从别人那里顺来的手套，粗略看了眼，随即起身。


    他听见沈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看完了？”


    秋池转身拍拍他，思索道：“哦对，你是不是还没有看‘肠子哥’的尸体？”


    看着沈寻一副“肠子哥”是谁的模样，秋池解释道：“就是我之前办公位置上的兄弟。”


    秋池说完也不管沈寻是什么表情，真心实意的建议道：“你完了之后可以去看一看。”


    末了，又补充道：“老何的状况差不多和‘肠子哥’一样，眼睛、鼻子都被凶手挖、割，心脏处插着匕首。不同的就是老何的脸除了粘上的血渍外完好无损，并且还有一股和‘肠子哥’不同怪味。”


    沈寻边听边底下身子查看尸体。


    秋池转身离开，站在客厅的时候顿住，他将老何的家来来回回打量了一遍，顺手抓来个人问：“这个房子老何住了多久？”


    那人叹道：“没住多少天，这个房子是老何新买下来的，前些日子刚和别人说准备过上一段时间把住在曙华市的妻子的女儿接过来一起生活的。唉……可惜可惜。”


    秋池也叹息道：“唉……怪不得我看这房子新的像没人住过一样。”


    那人走后，秋池又走到墙壁前看了看，视线划过某一处时，抬手用力对墙上蹭了蹭。


    他把手凑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感受到那道视线依然存在，心下了然。


    趁着所有人都在调查的功夫，秋池走到沈寻面前，没等沈寻开口，便将刚刚蹭了墙壁的手抬起来朝沈寻衣服上抹去。


    一道白色的痕迹突兀的出现在黑色的衣服上。


    沈寻无言以对，问：“你干什么？”


    秋池不答。又向刚才的地方摸了一下，形成了一个对号。


    秋池也不等沈寻回答，突然大叫道：“我不干了！我要回家！已经快九点了！”


    这声音引的有人频频向这里看。


    秋池又看着他们大叫：“看什么看？！”又看向沈寻，道：“有什么事情我明天在做！”


    人群中窃窃私语：“他是谁啊？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正在干什么？”


    “我没见过他，新来的？”


    “我头一次见敢这么跟沈寻说话的，厉害。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疯了吧？”


    沈寻也不管别人怎么说，对着秋池道：“可以，车在外面，如果你有资格证的话。”


    秋池：……


    这还用问吗？他当然没有。


    这时有人慢慢的走出来，有些结巴的向沈寻说：“我……我有资格证，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带着你回家。”


    看着真的有人走出来，秋池得意的对沈寻挑了挑眉。


    沈寻没答话，只是深深的看了秋池一眼，道：“注意安全，万事小心。”也没看走过来的那个人，头也不回的走向别处了。


    秋池向那个人微微一笑，道：“多谢。走吧。”


    那人摆摆手，腼腆的笑道：“没什么……哈哈没什么。”


    两人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径直向外走去。


    离开现场后，秋池坐在了车子的后座，那人坐在秋池前面开车。


    车在行驶路程间，二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秋池终于憋不住了，对那人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看了一眼秋池，道：“啊？哦，我叫钟会。”


    秋池毫无波澜的说：“好名字啊。不过看你这么年纪轻轻，貌似还没有成家吧？”


    钟会笑道：“不不不。我结婚了，还有一个儿子，我家里还有我妈呢。”


    秋池也笑：“哈哈，好福气。上有老下有小，工资一定很高吧。”


    钟会干笑两声，似乎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道：“其实……并没有，我一个月也就六百二十五星币而已。”


    秋池疑惑道：“这么少？怎么会？”


    钟会直视前方，道：“因为我干的就是底层的活……工资少是正常的。”


    秋池点点头表示理解：“原来如此。这年头钱不好赚啊。”


    钟会如同获得了知己一般，疯狂点头，秋池突然觉得钟会现在这副模样，在眼睛下配上漫画特有的蓝色“宽面条”就更形象了。


    钟会看着秋池一直往车窗外看，这个时间天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偏偏秋池一副“哇！如此美景”，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段时间后，秋池轻声道：“我说……这辆车是从哪里走？和我刚来的路程往返的不太一样。”


    钟会答道：“哦，你说这个啊，你们先前的路不好走，我换了一条。”


    秋池也不看他，一直看车窗外，小声道：“原来如此。费心了。”


    钟会连忙摇摇头：“不费心，不费心。”


    又走了一段路程。秋池突然开口：“你对这次犯罪有什么见解吗。”


    钟会又看了秋池一眼，道：“你就别取笑我了，我能看出来个什么啊，像我这种人……”


    秋池阻止他接下来的话，安慰道：“没关系，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爱怎么说怎么说。”


    钟会听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手上的方向盘握的更紧了，他看上去些许紧张的说：“我觉得……此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而且我认为这次的凶手很有可能是惯犯。”


    秋池听了微微一笑，道：“是吗？我倒是觉得你分析的很好呢。比其他人分析的都要好，简直像置身于现场一样。”


    钟会坐直了身子，借着后视镜看了秋池一眼，道：“哪里哪里，您倒是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秋池也回看过去，直视他的眼睛：“我当然看得起你，毕竟像你这种瞒天过海的人已经不多见了。不过很可惜，你遇到了我。”


    钟会躲避身后传来的灼热视线，目视前方，严肃道：“仇安先生，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污蔑我是凶手前要拿出证据。”


    秋池奇道：“你说的很对，但我并没有说你是凶手。”他朝钟会歪了歪头：“对吧。”


    钟会：……


    秋池看着他急忙开口的样子，直接道：“先不要急着否认，你暴露的太明显了。”


    面前的人一瞬间泄了气，随后漫不经心的吐出了一口气，吊儿郎当道：“从哪里看出来的？我觉得我瞒的挺好的。”


    秋池也不急，慢慢道：“味道。”


    钟会不解道：“你说味道？尸体的？这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吗？”


    秋池又换了另一条腿重新翘起二郎腿，道：“的确每个人都有，但是你太心急了。老何身上的味道所有人都知道不是血，但又不清楚是什么。所以都以为是罪犯特殊的新型手段。


    “事实上，只是一种早早就被社会淘汰的劣质涂墙产品而已，这种东西市面上已经没有了，但是只要想要，不管身处哪里都能得到。


    “所以身上的味道都是由外界沾染。当然，你也是。现在你会好奇，我又是怎么从这么多人中确认嫌疑人是你呢。


    钟会确实好奇，他自认为自己瞒过了身边的所有人，但偏偏半路杀出来这个人，这仇安究竟什么来头？


    “说实话，干这一行的如果都像你一样，那么可能我们的工作会轻松很多，毕竟像你这种蠢货是真的不常见了。


    “我和沈寻进门的时候你就在盯着我了吧？毕竟我可是你盯了这么多天唯一一个生面孔。


    “我注意到墙的时候，你也在，所以你一定看见我摸了墙以及接下来的所有动作。


    “我今天下午刚入职，下午就要去犯罪现场。可以说没有一个人认识我，但为什么你出现了？热心肠？怕不是来灭口的。”


    秋池凑到他身后，贴在钟会耳畔道：“所以你要带我去哪里？指缝中间还残留着劣质涂墙产品的钟会先生。”


    车子猛然刹车！一道寒光从秋池眼前划过去，秋池看清发现那是一把匕首。迅速打开车门下车，还不忘吐槽：“不就说你两句，这就恼羞成怒动起手来了？”


    钟会虽然看着瘦小，但他速度快、易躲闪。被他打一下能连着皮肉疼到骨头里。


    可秋池的速度更快，饶是钟会手上有匕首也只是在他衣服的左胳膊上划了两道口子，没伤到皮肉。


    钟会越来越急，眼前的人既然能看出来沈寻难道看不出来吗？他选的路有三条岔口，按时间来算人也快到了。


    本想着开溜，但眼前这人虽然在不停的一直躲，但又不让他逃，完完全全就是在耗时间。


    钟会是真的忍不了了，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一个匕首，有利的扔过去向秋池刺去。


    秋池闪身一躲，匕首就这么插在树上。


    钟会又拿出了六个匕首，一手三个，继续朝秋池刺过去。


    秋池这是真的不理解，向钟会怒道：“你是匕首批发户吗？！”


    秋池从树上拔下来两个匕首，也向钟会扔去一个，趁着钟会躲避的瞬间，另一只手朝钟会胸膛进攻。钟会将身体侧身一歪，匕首顺势划破了他的右肩。


    钟会暗自骂了一句。


    秋池将手上的匕首再次扔去，钟会一躲，转身就见秋池猛拍向他的右肩，手上貌似还有碎石，接着力道往皮肉里面戳，钟会承受不住痛的单膝跪地。


    “砰——”


    枪声响起，可钟会并无大碍，他感到身上的力道逐渐变弱，随后消失。


    他扶着右肩抬头，就见面前的人胸部下面被贯穿，摇摇晃晃的向地上倒去。


    秋池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看见钟会身边站着三道黑色身影，钟会被其中一个拖着脚离开，直至消失不见。


    意识越来越沉重，直到听见了有人许多人向这里走来，眼前彻底黑暗下去。


    这一章写的也挺难熬，啊啊啊啊恨不得变成八只手的章鱼。


    三千字。呜呜呜呜。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的（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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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