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叫啥呀？”


    回程中白海实在过于无聊，行川就是个闷骚的罐子，你戳他他也就微微倾斜下回应，白海懒得费尽心思跟他说话，所以转头同漂亮的人鱼妹妹说话（搭讪）起来。


    人鱼长长的睫毛眨了一眨，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开口道：


    “祁蒽。”


    “？”白海头顶上冒出一个问号。


    这声音。


    人鱼长得这么好看，声音竟有些粗犷……


    个鬼。


    “你是男的？”


    “？”人鱼“妹妹”头顶上冒出一个问号。


    其实祁蒽男人鱼的身份从一开始就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因为他甚至没穿衣服，完全**着上半身。


    直到出了水箱他才穿上白海脱给他的外套，而白海，


    除了脸什么都没注意到！


    ……


    一路上三个人也没再说话，白海也渐渐从由行川搀扶恢复到能自己走路，于是三个人就这样并排走着，空气安静得可怕。白海忍不住想要是和云鹤做任务，这路上任何一秒都是躁动的！


    没想到我也有想念小鹤的一天（哭）。


    不过也没必要说话，搞不好到基地交差的时候还会有点遗憾。


    祁蒽的结局，无非是交给雇主，运气好的话雇主是个好人尽心尽力供着，运气不好怎么折磨都不知道。


    但他没理由关心一个陌生人，生死存亡人各有命，怪只怪祁蒽运气不好。


    话说既然拍卖场有黑发男那样武力超强的角色在，为何组织会把这个等级的任务派给行川这个新人？这么多年来，组织派发的任务难度都是恰到好处，专门为每个人量身定做，几乎从未出现过纰漏，如果不是真这么巧组织刚好到行川这出了问题，就是和上次刺杀行川父亲一样，是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这当然是骗局，”


    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白海的思绪，他猛地抬头一看，一双血色红瞳近在咫尺。


    “？！”


    白海瞬间往后一蹬想要拉开距离，却因麻醉剂的持续作用反应慢了半拍，淬不及防被人一把贯住喉咙，又就势提起，他整个人就这样悬在空中。


    当然，这样的情况根本算不上紧急，只用手扭断一个人的脖颈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现在的问题只是如何从窒息前的几分钟内脱身，而他作为雇佣兵多年的反应力也确实让他想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海手中的麻醉剂本该直接扎进眼前之人的手臂，但在举起麻醉剂的下一秒，白海惊悚地发现，他的右臂连带着肩膀，被一整个硬生生扯了下来。


    惨叫四散在空气中，仿佛玻璃将空气划成碎片。


    疼。实在太疼了。


    剧烈的疼痛几乎让白海直接陷入昏厥，但喉咙上力度未减，窒息的痛苦反而让他清醒了许多，他朝四周乱看，上下左右，眼神似浊似清。他朝着左边看，祁蒽倒在地上，七窍流血，仿佛五脏六腑全被震碎正顺着身体任何一个口子往外流。他朝右边看，行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中了一刀，正跪在地上喘着粗气，刀从胸口贯穿一直到后背，从胸前只能看到血色的刀柄，血液大肆侵蚀他身下绿色的草地。


    为什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这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会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白海猛地睁开眼，他醒了。


    “呃……”


    白海晃了晃脑袋，剧烈的头痛让他忍不住抬手想揉揉太阳穴，虽然睁开眼后自己的右臂完完整整地长在肩膀上，但刚刚撕裂的记忆清清楚楚地刻在他的脑海中，以至于他无论如何使劲抬动手臂也只是不断微微颤抖。


    幻觉。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问完名字以后？出拍卖场之后？或者是更早……


    白海环视一周，行川闭着眼原地站定，似乎还在幻觉中，而祁蒽却不见了。


    白海深吸口气，人鱼夹杂着月季花香的奇异味道并未消失，说明他陷入幻觉的时间并不长，大概就在十几分钟之内。


    现在还来得及追上去。


    但陷入幻觉的人是叫不醒的，只能等他自己辨清幻觉与现实，或是烟雾失效。


    理清现状后，白海朝行川怀里塞了一只四肢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螳螂蝉，又在他面前丢下两颗石子代表方向。螳螂蝉是螳螂和蝉的混种，取名极其简单粗暴，但更多人喜欢叫它“追踪器”或“定位器”，因为螳螂蝉领地意识极强，方圆十里内如果有另一只同性螳螂蝉，它就会发出蝉的尖叫，并冲向同类的位置试图将对方撕裂。这个特质被人类发现以后，人们便捆住螳螂蝉的手脚，将两只同性螳螂蝉扎在一起当作配对的追踪器，使用时只需将一只放在对方身上，另一只解开绳子只留下引线套在手上，便能跟着这只螳螂蝉找到对方，作用范围在方圆十里内。


    螳螂蝉的数量并不多，但也不算稀有，野生的数量少了之后便开始出现人工饲养的，寿命大概一两个月，但价格较贵，白海也不经常带，一对螳螂蝉差不多要他半个月工资了，买了也只是当皇上在宿舍里好吃好喝地供着，每个月基本上只拿出来用一两次，生怕给折了，而由于对行川新人身份的不信任，这次任务他也带着，刚好派上用场。


    白海全力追赶，果然在不远的森林深处看到了熟悉的蓝色鱼尾。


    人鱼的身体摇摇晃晃，背着他的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短发少年，腰上挂着一个黑色十字形宝石。


    不出所料，是【巫师】。


    巫师是人类受到【神的赐福】中最特别的一类，如果说别人的特殊能力是用于自己，那么巫师的能力就是给予他人他物。治愈、增幅、物体操控等等等等，但他们的最特殊之处不是自身的特殊能力，而是制药的天赋。


    仿佛生来注定一般，每个巫师从小便展现出对药剂发明的极端热爱和令人畏惧的天赋，而据说他们最擅长制作的药品之一，便是致幻的一种烟雾，无色无味，使人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入幻觉，其幻觉甚至真实到部分人醒来后许久仍以为那就是他们亲身经历过的真实的记忆。毫不夸张地说，对于精神脆弱的人来说，这种烟雾甚至可以伪造记忆，只是记忆的方向并不受控。


    白海以前也遇到过几次巫师，重新睁开眼后心里就有所怀疑，看到少年身上作为巫师标志的黑色十字后终于作下结论。


    幻觉固然真实，他一开始甚至也以为是拍卖场的人反悔追了上来，但他在幻觉中濒死的那刻，看到了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云鹤。


    他就静静地站在掐住白海的人的背后，额头、嘴角不断渗出鲜血。


    但这是不可能的。


    白海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他永远不会让云鹤变成那副模样，直到他死。


    少年身体并不高大，因此背着人鱼看上去十分吃力，事实上甚至不能算背，因为人鱼尾巴大部分是拖在地上的……


    由于不清楚这名少年作为巫师的能力是什么，白海也不敢轻举妄动，他隐身在远处默默观察着他们，终于，在接近森林的出口处，他看到少年用手指凭空指挥一把小刀割断了拦路的藤蔓。


    那么，这人的能力便是物质操控了!


    白海借着隐身冲上前去，三米，两米，一米！


    一把小巧锋利的刀刃朝他袭来，被白海的一只弯刀挡住。


    被发现了！


    人数少之又少的巫师实力果然不是盖的，这么轻松就看破了他的隐身！


    悬崖下方就是一条大河沟，不在这里拦下他们，就再也找不到了。


    白海用力将刀刃甩向地面，又再次发起冲锋，双刀配合着将飞来的刀刃尽数打落，逼得少年不得不放下人鱼全心全意操控刀刃。


    但这之后，白海显然处于下风。


    数十把刀刃带着银色的闪光从各个方向冲过来，每一把力度都大得可怕，好几次都堪堪躲过，只能接连后退。


    一般这种时候，只有一种解决方法了。


    跑！！！


    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


    本来中幻觉的时候就该跑了，要不是想着行川花了那么多钱有点愧疚，这巫师哪个不是牛X的人物，保命才是硬道理！


    行川花的钱以后慢慢弥补他好了，实在不行几个月工资全给他了！


    嗯对就这样！跑吧！


    白海全力击飞面前的一把刀刃，使它朝着地上的人鱼飞去，并一个闪身准备撤回森林里，可下一秒，


    他看到有个人用刀身挡住了飞向人鱼的刀刃，正是赶过来的行川。


    “。。。”


    大哥你平时不是挺冷静的吗怎么这会儿这么冲动。


    虽然白海也不想承认自己打不过，但为了保命，更何况自己挡了那么多刀已经累的要死，所以，


    “别管任务了，打不过！快跑！”


    但他的话显然说晚了，行川已经在数片飞刃中冲过去了。


    他整个人石化了。


    当然，是精神层面的。


    没办法，他只能跟着行川一起行动，万一他们打赢了呢……


    事实证明，两个人对付十几把飞刀确实比一个人轻松多了。


    但这有什么用啊光对付刀了连人家衣服都摸不到！！！！


    白海还在思考怎么劝行川撤退时，只见行川突然冲了出去，用一把枪对准了少年！


    “等等！别开枪！”反应过来的白海大吼道。


    子弹当然也是东西。


    只要离开枪管就能被控制，而且更轻、更快。


    子弹比枪声更先从枪管中冒出，接着，就是剧烈的疼痛。


    受少年操控的子弹率先以极快的速度穿过行川的身体，又在一瞬间绕到白海身后，还没来得及看清，子弹已经贯穿了白海的肩膀，连带着将因主人剧烈动作被甩至空中的异石吊坠完全粉碎。


    好在巫师并没有杀掉两人的意图，子弹刻意避开了要害，见两人不再动作，巫师直接带着人鱼跳入水中，同水中前来接应的人鱼同伴离开了。


    而山崖上，白海脸色阴沉，一口一口大喘着气，行川仍保持着半跪的姿势，伤口处不断渗着血将衣服打湿，冷风吹过泛着凉意。


    突然，行川看见白海向他快速走来，他看见白海咬着牙，然后，重重一拳在他脸上落下。


    “噗嗬…！”


    行川吐出一口血，躺倒在地。


    白海抬腿死死压在行川身上，然后用被贯穿的那只手揪着行川的衣领，另一只手又是一拳。


    “你XX为什么非得去送死？！！！”


    他大声质问着，肩膀上的血由于用力渗出得更多。


    硬生生用脸抗下两拳的行川眼神也晦暗下来，眼看着白海的拳头再度袭来，行川迅速接下那一拳，并转而抓住对方衣领一个翻身压住白海，不甘示弱地还了一拳。


    “我们两个人怎么不行？如果我没开枪的话……”


    行川话还没说完，白海又是一拳。


    “我XX差点就死了！”


    行川同样回敬一拳。


    “我只是在完成任务！”


    两人扭打在一起，全然不顾身上的伤，而且都默契地选择了朝对方脸上招呼，两个人谁也不抵挡，全然只顾着打，衣服上一开始都是自己的血，后来渐渐多了对方的血，你一拳我一拳来来回回十几下后，伤势更重的行川率先倒下。


    白海松开行川衣领，看着他脸上、身上血淋淋的样子，皱着眉闭了眼。


    他朝旁边吐了口嘴里的血，视线定格在异石碎片上。


    巫师操控物质的能力在接触到他人的时候会失效哦，所以子弹和刀飞出去是靠加速度实现的，轨迹是一条直线，穿过物体之后才能再被控制，范围是二十米内可以看见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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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