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历就翻到了中秋。顾青裴刚把老板送的桂花蜜倒进玻璃罐，就接到了母亲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笑意：“中秋回不回来？你爸特意买了你爱吃的螃蟹，还说想看看原炀。”


    顾青裴看了眼正在客厅组装新茶桌的原炀，指尖在罐口轻轻敲了敲，笑着应下：“回，我们明天就出发。”挂了电话，他走到原炀身边，看着他手里的螺丝刀顿了顿：“我妈让咱们中秋回家吃饭，你紧张吗？”


    原炀手上的动作没停，耳尖却悄悄泛红，嘴上却硬气：“有什么好紧张的？上次去不都聊得挺好吗？”话虽这么说，当晚他却拉着顾青裴列了满满一张购物清单——从给顾父的陈年普洱，到给顾母的真丝围巾，连顾青裴提过一句爱吃的老字号月饼，都特意备注了“要双黄莲蓉馅”。


    第二天清晨，原炀比闹钟醒得还早，把提前收拾好的礼品箱搬上车，又反复确认了三遍导航路线。顾青裴靠在副驾上，看着他紧张得连安全带都系错了卡扣，忍不住笑出声：“放松点，我爸妈又不会吃了你。”原炀挠了挠头，重新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时，声音还是带着点雀跃：“这不是想给叔叔阿姨留个好印象嘛。”


    车子驶离市区，往顾青裴父母家的方向开。高速上的车比国庆时少了些，路两旁的稻田已经泛黄，偶尔能看到农户家的院子里挂着红灯笼，透着中秋的热闹。原炀没像上次那样开得飞快，反而时不时侧过头，跟顾青裴聊起待会儿见面该说些什么，连“叔叔阿姨身体怎么样”的问候语都在心里演练了好几遍。


    快到小区时，原炀突然把车停在路边，从后座拿出礼品箱，仔细理了理自己的衬衫领口：“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皱了？”顾青裴伸手帮他抚平衣领，指尖碰到他温热的脖颈，忍不住调侃：“比你第一次见客户还紧张。”原炀没反驳，只是抓过他的手，轻轻捏了捏：“不一样，这是见你爸妈。”


    敲开家门时，顾母早就站在门口等了。看到他们，她立刻笑着迎上来，目光落在原炀手里的礼品箱上，又嗔怪地看了顾青裴一眼：“回来就回来，还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原炀赶紧把礼品递过去，语气恭敬：“阿姨，就是一点心意，您和叔叔别嫌弃。”


    进了门，顾父正坐在客厅看报纸，看到原炀，放下报纸笑了笑：“来了？快坐，刚泡好的茶。”原炀跟着顾青裴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姿端正得像个学生。顾母端来切好的水果，坐在旁边跟他们聊天，问起上次国庆出游的趣事，原炀才慢慢放松下来，眉飞色舞地讲起山间日出的景色，还拿出手机里的照片给她看，连顾青裴喝茶时的抓拍都没落下。


    午饭时，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清蒸螃蟹、糖醋排骨、红烧鱼，还有顾青裴从小爱吃的虾仁蒸蛋。顾母不停给原炀夹菜，把最大的螃蟹推到他面前：“多吃点，看你上次去山里晒黑了，得补补。”原炀一边道谢，一边把剥好的蟹肉放进顾青裴碗里，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顾父看在眼里，嘴角忍不住弯了弯，给原炀递了杯酒：“小伙子，陪我喝两杯。”


    饭后，顾青裴陪母亲在厨房收拾，原炀则陪着顾父在客厅下棋。顾青裴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原炀偶尔皱着眉思考棋路，又在顾父让子后露出得意的笑，心里满是暖意。母亲擦了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原炀这孩子，看着粗，心思倒细，对你也上心。”顾青裴笑着点头，目光落在客厅里相谈甚欢的两人身上，想起第一次带原炀回家时的忐忑，如今却满是踏实。


    傍晚时分，月亮慢慢升了起来，圆圆的挂在天上，洒下温柔的光。一家人坐在阳台的小桌旁，摆上月饼和茶，顾母拿出自己做的桂花糕，笑着说：“用你爸去年酿的桂花酒泡的，你们尝尝。”原炀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腻，带着淡淡的桂花香，跟民宿老板送的桂花蜜味道很像。他看向顾青裴，两人相视一笑，眼底满是默契。


    顾父喝了口茶，看着窗外的月亮，轻声说：“以前总担心你一个人，现在看到你们这样，我和你妈就放心了。”顾青裴心里一暖，伸手握住原炀的手，原炀也紧紧回握，声音认真：“叔叔阿姨，您放心，我会一直照顾好青裴的。”


    月亮越升越高，银色的月光洒满阳台，一家人的笑声在夜色里轻轻回荡。顾青裴靠在原炀身边，手里拿着一块月饼，鼻尖萦绕着桂花的香气和家人的温暖。他知道，这个中秋，因为有原炀在，因为有家人的接纳，才成了最圆满的节日。而这样的圆满，会像这轮圆月一样。


    阳台的月光越发明亮时，顾母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回屋拿出一个红色的锦盒，递给原炀：“这是我和你叔叔早就准备好的，中秋了，算是给你的一点心意。”


    原炀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顾青裴，见他点头示意，才双手接过来，轻轻打开——锦盒里放着一对银质的平安扣，上面刻着细密的祥云纹路，月光落在上面，泛着温润的光。“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原炀连忙想推回去。


    “拿着吧。”顾父放下茶杯，语气温和，“这平安扣是找老匠人打的，寓意平平安安。你和青裴在一起，我们不求别的，就希望你们俩都好好的，以后互相照应，顺顺利利的。”


    顾青裴看着原炀手里的平安扣，眼眶微微发热。他知道，父母递出的不只是一对平安扣，更是对他们感情的认可，是把原炀真正当作家人的心意。原炀握紧锦盒，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点哽咽：“谢谢叔叔，谢谢阿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青裴，也会常来看你们的。”


    顾母笑着拍了拍他的手：“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想吃什么就跟阿姨说，随时回来。”


    那天晚上，他们聊到很晚才结束。离开时，顾母给他们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的东西——有刚做好的桂花糕、顾父酿的桂花酒，还有打包好的螃蟹和糖醋排骨，连顾青裴小时候爱吃的麦芽糖都装了两大袋。“路上小心，到了给我们报个平安。”顾母站在门口，反复叮嘱着。


    “知道了妈，您和爸也早点休息。”顾青裴挥了挥手，看着父母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后，才坐进车里。原炀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轻声说：“你爸妈真好。”


    “那是，也不看是谁的爸妈。”顾青裴笑着调侃，却在转头时看到原炀眼底的认真——他正小心翼翼地把那对平安扣从锦盒里拿出来，一个放进自己的口袋，另一个递到顾青裴面前，“给你，咱们一人一个。”


    顾青裴接过平安扣，指尖触到冰凉的银面，却觉得心里暖得发烫。他把平安扣攥在手里，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突然想起第一次带原炀回家时的场景——那时候原炀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坐立难安，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惹父母不高兴。而现在，他已经能和父亲下棋聊天，能坦然接受母亲的礼物，能被当作家人一样对待。


    车子驶上返程的路，月光洒在路面上，像铺了一层银色的纱。原炀打开车载音响，放了首舒缓的钢琴曲，偶尔会侧过头，看顾青裴有没有犯困。“累了就睡会儿，到了我叫你。”他说。


    顾青裴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翻出晚上在阳台拍的月亮——照片里的月亮又大又圆，旁边还能看到阳台小桌上的月饼和茶盏，充满了温馨的气息。他把照片发给原炀，附了句：“今年的月亮真圆。”


    原炀看了眼手机，笑出了声：“嗯，比去年的圆。”他顿了顿，又说，“明年中秋，咱们还来陪叔叔阿姨过，或者把他们接到咱们家去，我给他们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顾青裴看着他，心里满是暖意。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原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原炀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反过来，紧紧攥住了他的手。“好啊，明年咱们一起做月饼，一起看月亮。”


    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原炀把后备箱的东西一一搬进屋，顾青裴则去烧热水。等他端着两杯温水出来时，看到原炀正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把那对平安扣用红绳串起来，一个系在自己的手腕上，另一个递到顾青裴面前：“我帮你戴上。”


    顾青裴伸出手腕，看着原炀认真的模样——他的指尖轻轻绕过红绳，动作轻柔得怕弄疼他，系完后还特意拉了拉，确认不会松掉。“这样就好了，”原炀满意地笑了笑，把两人的手腕并在一起，“你看，一对的。”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平安扣的银面反射着微光，像两颗小小的月亮。顾青裴靠在原炀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突然觉得无比安心。他知道，这个中秋，因为有家人的陪伴，有原炀的守护，才成了最圆满的节日。


    接下来的几天，原炀总想着给顾青裴做些好吃的。他翻出顾母给的菜谱，照着上面的步骤学做糖醋排骨，虽然第一次炒糊了糖色，第二次又放多了盐，却还是乐此不疲。顾青裴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系着围裙，满头大汗地翻炒着锅里的排骨，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他：“别做了，咱们出去吃吧。”


    “不行，”原炀转过头，脸上沾了点酱汁，却笑得格外认真，“我想给你做，跟阿姨做的一样好吃。”


    顾青裴看着他，心里泛起一阵暖意。他伸手，帮原炀擦掉脸上的酱汁，轻声说：“没关系，只要是你做的，我都爱吃。”


    那天晚上，他们吃着有点咸的糖醋排骨，却觉得比任何山珍海味都好吃。原炀一边给顾青裴夹菜，一边说：“下次我一定做好，等叔叔阿姨来咱们家，我做一桌子菜给他们吃。”


    顾青裴笑着点头，拿起手机，拍下桌上的排骨和对面一脸认真的原炀，存进了相册里。他知道，这些看似平凡的瞬间，都是他们感情里最珍贵的记忆——是中秋夜家人的认可，是返程路上的牵手，是厨房里的忙碌，是餐桌上的笑声。


    又过了几天，顾青裴在公司收到了一个快递，打开一看，是母亲寄来的月饼和桂花糕，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原炀爱吃的咸蛋黄月饼我多放了两盒，让他别总想着做饭，注意休息。”


    顾青裴把纸条拿给原炀看，原炀看完，眼眶微微发红，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跟那天在顾青裴家吃的一模一样。“你妈真好，”他说，“比我妈还疼我。”


    顾青裴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后她也是你妈，咱们都是一家人。”


    原炀看着顾青裴，用力点头。他知道，从中秋那天接过那对平安扣开始，他就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顾青裴，有了顾青裴的父母，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而这个家，会像中秋的圆月一样，永远温暖，永远圆满。


    那天晚上，他们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吃着母亲寄来的月饼，喝着顾父酿的桂花酒，看着天上的月亮。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手腕上的平安扣泛着微光，像两颗小小的星星。原炀伸手，紧紧握住顾青裴的手，轻声说：“青裴，有你真好。”


    顾青裴靠在他肩上，看着远处的灯火，轻声说：“我也是。”


    月光温柔，晚风轻拂，空气中满是桂花的香气和月饼的甜香。他们知道，未来还有无数个中秋，无数个平凡的日子，他们会一起度过，一起看月亮，一起吃月饼，一起把每一个日子都过成最圆满的模样。而这个中秋，会像一颗温暖的种子，在他们心里生根发芽，开出最幸福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