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市中心商场像被按下了“热闹键”，玻璃幕墙将上午的阳光折射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来往行人的肩头。顾青裴刚从家居店出来，指尖还捏着纸袋提手——里面装着他挑了半小时的亚麻桌布，浅米色缀着细条纹，刚好配家里的原木餐桌。没等他站稳，手腕就被身侧的人轻轻拽了下，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雀跃。


    “你看那边。”原炀的声音裹着点笑意，下巴往中庭方向抬了抬。顾青裴顺着看过去，霓虹灯管绕成的“游戏厅”招牌正闪着光，动感的电子乐混着赛车模拟器的引擎声，隔着人群都能撞进耳朵里。几个穿连帽衫的少年正凑在机器前，握着方向盘大喊“超车”，屏幕上的红色跑车在虚拟赛道上飞驰，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透着股少年气。


    顾青裴挑了挑眉，刚要开口说“你都多大了还玩这个”，手腕就被原炀攥得更紧些，指腹还轻轻蹭了蹭他腕内侧的皮肤——那是原炀撒娇的小动作，以前在大院里求他带自己去打游戏时，也是这么攥着他的衣角晃。“陪我玩一局呗，”原炀的语气软了几分，眼尾都带着点期待，“上次跟彭放来，他输了还赖账，这次跟你比，肯定有意思。”


    顾青裴看着他眼底的光，无奈地笑了。他哪能不知道，原炀哪是想玩游戏，分明是想跟自己闹闹。他掂了掂手里的纸袋，把桌布往臂弯里拢了拢：“行，就一局。待会儿还得去看你上次说的西装店，别玩起来就忘了。”


    “忘不了！”原炀立刻应下，拉着他就往游戏厅走。穿过人群时，他下意识把顾青裴往自己身侧带，肩膀轻轻抵着顾青裴的胳膊，挡住挤过来的购物车。顾青裴能感觉到原炀掌心的温度，带着点薄汗，却攥得很稳，像怕他被人潮冲散似的。


    进了游戏厅，喧闹声瞬间裹了过来。原炀熟门熟路拉着他到两台并排的赛车模拟器前，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两枚硬币，“叮”地投进机器。屏幕亮起来的瞬间，蓝色的虚拟赛道在暗背景里铺开，起点线旁跳出一排车型选项。原炀手指飞快点向红色跑车——车身线条凌厉，车尾还带着虚拟尾翼，一看就是他喜欢的“速度款”。


    “你选哪个？”原炀转头问，眼睛还盯着屏幕，“要不要我帮你挑个操控稳的？”


    “不用，我自己来。”顾青裴笑着摇头，指尖在屏幕上划了划，选了辆银灰色轿车。车身线条简洁，没有多余的装饰，操控面板上的“稳定值”标得最高。他玩赛车游戏不多，比起原炀追求的“冲劲”，他更习惯稳扎稳打。


    原炀见他选了轿车，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促狭：“顾总这是打算‘以稳取胜’啊？不过我可不会让你。”他说着握住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泛出淡白，连坐姿都直了些，仿佛眼前不是游戏机，而是真的要上赛道。


    顾青裴看着他这副较真模样，忍不住笑出声，也握紧了自己的方向盘：“谁要你让？输了可别耍赖。”


    “我才不耍赖！”原炀立刻反驳，手指点下“开始”按钮。引擎轰鸣声猛地炸响，两辆车同时冲出去。原炀的红色跑车瞬间窜到前面，车尾还“喷”出虚拟的蓝色火焰。他侧过头冲顾青裴扬下巴：“顾总，跟不上了吧？”


    顾青裴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他注意到赛道前两百米有个连续S弯，原炀开得太急，肯定会减速不及。果然，没过几秒，红色跑车就到了弯道前——原炀慌忙打方向盘，车轮在虚拟地面上擦出白色痕迹，车身几乎要冲出赛道。顾青裴趁机踩下虚拟油门，银灰色轿车稳稳绕过弯道，一下子追上来，和红色跑车并驾齐驱。


    “哎？你怎么这么快！”原炀惊讶地喊了声，手上动作更快，方向盘转得飞快，“你是不是偷偷摸透赛道了？”


    顾青裴勾着唇角，手上没停：“是你自己开太急。”说话间，两辆车又咬上了——时而原炀领先半个车身，时而顾青裴超出去，屏幕上的倒计时一点点减少，终点线越来越近。最后一段直道上，原炀猛地踩油门，红色跑车几乎要“飞”起来；顾青裴却保持着速度，在冲线前一秒轻轻打了下方向盘，银灰色轿车先一步冲过终点。


    “玩家二获胜”的字样跳出来，还配着欢快的音乐。顾青裴松了口气，刚要转头调侃，就见原炀垮着肩膀转过头，眉头皱着，嘴角却往下撇，像个没拿到糖的小孩。“不算不算！”他伸手抓住顾青裴的胳膊晃了晃，“你肯定偷偷调了机器！这游戏厅的机器肯定有问题！”


    顾青裴又气又笑：“游戏厅的机器怎么调？原总，愿赌服输。”


    “我不管！就是不算！”原炀晃得更用力了，眼神却软下来，带着点讨好，“再来一局，就一局。这次我肯定赢，赢了我请你吃甜品。”


    顾青裴刚想拒绝，原炀突然往前凑了凑——游戏厅的灯光晃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温热的呼吸扫过顾青裴耳尖，没等他反应，唇就轻轻碰了下他的唇角。很轻的一下，像羽毛拂过，却带着滚烫的温度。


    “我先预支‘奖励’，”原炀退开点，眼底满是得逞的笑，“等下局我赢了，你再补一个。”


    顾青裴的耳尖瞬间热了，他别开脸，伸手推原炀的胸口：“没个正形。”话虽这么说，手指却没用力。原炀见他没生气，立刻笑起来，又投了枚硬币进去：“再来！这次我肯定赢！”


    这局顾青裴故意放慢了速度。过弯道时，他故意“慢”了半拍；直道上，也没跟原炀抢速度。红色跑车冲过终点时，原炀欢呼着举起手：“我赢了！顾总，愿赌服输，补‘奖励’！”


    顾青裴无奈地笑，凑过去在他唇角碰了下。原炀的眼睛瞬间亮了，像得了糖的小孩，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松了些。


    玩完赛车，两人从游戏厅出来时，原炀还在兴奋地说：“下次再来比，我肯定还赢。”顾青裴没戳破他，只是拉着他往三楼走——之前原炀说要添件西装，刚好今天顺路。


    三楼的男装店都透着精致，橱窗里的西装熨得平整，领带挂在木质架上，颜色从深黑到浅灰排得整齐。两人走进原炀之前看中的店，店员立刻迎上来：“先生，需要看西装吗？我们新到了几款深蓝色的，很适合您。”


    原炀点点头，走到西装架前翻找，手指划过西装面料，时不时停下来比对尺寸。顾青裴则走到领带区，指尖拂过一排领带——大多是纯色或细条纹，质地柔软。他拿起一条深灰色条纹领带，布料是真丝的，摸起来滑顺，条纹间距均匀，看起来沉稳又大气。


    他拿着领带走到原炀身边，原炀正低头看一件深蓝色西装，领口处还绣着细白的logo。顾青裴伸手将领带在原炀胸前比了比，条纹刚好和西装的纹路呼应。没等原炀开口，他故意拉长语调：“这条不错啊，戴上去像个沉稳的老干部，很符合原总现在的‘身份’。”


    原炀的脸瞬间垮了，伸手把领带从胸前拿开，皱着眉：“什么老干部？这颜色多老气，我才不戴。”


    顾青裴忍不住笑：“老气吗？我觉得挺好看的。你现在是‘原总’了，戴这条正合适，显得稳重。”


    “我才不要稳重！”原炀说着，眼睛突然转了转。他左右看了看——试衣间区域在角落，刚才店员去给别的客人拿尺码了，此刻周围没人。他突然伸手揽住顾青裴的腰，用力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顾青裴没防备，一下子撞进原炀怀里，后背很快抵上试衣间的门板。门板是浅棕色的，带着木质的纹理，微凉的触感透过衬衫传过来。原炀俯身贴近他，温热的呼吸扫过他的耳尖，带着点痒意：“老干部是吧？”他手指勾着顾青裴手里的领带，轻轻晃了晃，声音压得低了些，带着点沙哑的磁性，“那顾总要不要试试，老干部怎么‘收拾’不听话的人？”


    顾青裴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原炀掌心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衬衫，烫得他皮肤发麻。原炀的身体贴着他，胸膛的起伏都能清晰感受到。他抬起头，撞进原炀的眼眸里——那里面满是笑意，却又带着点强势，像只蓄势待发的小狼，却只对着他露出柔软的爪子。


    “你……”顾青裴刚想开口，原炀突然低头，在他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很轻的一下，却带着电流般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顾青裴的身体僵了下，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连呼吸都乱了些。


    原炀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没再进一步，只是松开揽着腰的手，拿起那条被嫌弃的领带，转身对着刚回来的店员说：“这条领带，还有刚才我看的那件深蓝色衬衫，都包起来。”


    店员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笑着接过：“好的，您稍等。这件衬衫是41码的，您穿刚好合适。”


    顾青裴站在原地，看着原炀跟店员沟通的背影——他的肩膀挺得直，说话时语气沉稳，可刚才在试衣间门口的霸道和撒娇，还清晰地留在顾青裴的脑海里。顾青裴伸手摸了摸发烫的耳尖，心里又暖又无奈——这人，在外人面前是说一不二的原总，在自己面前，却总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幼稚得让人没办法生气。


    店员很快把领带和衬衫包装好，递到原炀手里。原炀付了钱，拎着袋子走到顾青裴身边，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膀往店外走：“西装下次再来试，现在去楼下吃甜品？我记得你上次说那家抹茶千层不错。”


    顾青裴点点头，任由他揽着自己走。阳光透过橱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亲密得分不开。走到电梯口时，原炀突然想起什么，侧过头问：“刚才第二局赛车，你是不是故意让我？”


    顾青裴挑了挑眉，故意装傻：“没有啊，是你技术好。”


    原炀才不信，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力道很轻，像在揉小猫：“少来，我还不知道你？下次不许让，要认真跟我比。”


    顾青裴拍开他的手，笑着说：“知道了，原总。”


    电梯门缓缓打开，两人走进去。镜面墙壁映出他们的身影——原炀拎着购物袋，另一只手握着顾青裴的手，指尖轻轻挠着他的掌心；顾青裴靠在电梯壁上，嘴角带着浅淡的笑。电梯缓缓下降，电子音报着楼层，原炀突然凑近，低声说：“顾青裴，跟你逛商场，比跟彭放他们喝酒有意思多了。”


    顾青裴抬头看他，眼底满是温柔，轻轻“嗯”了一声。电梯门打开时，外面的喧闹声涌进来，原炀握紧他的手，拉着他往甜品店走。阳光落在他们身后，那些在游戏厅的较真、试衣间门口的调侃、指尖相触的温度，都像撒在日常里的糖，甜得让人心里发暖——原来最珍贵的时光，从来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而是这样和他一起，逛一次商场，玩一局游戏，闹一场幼稚的对决。


    甜品店靠窗的位置刚好空着，原炀拉着顾青裴坐下，熟练地招来服务员：“一份抹茶千层，一份焦糖布丁，再要两杯热拿铁，谢谢。”顾青裴看着他报菜名的样子，忽然想起第一次跟原炀来这家店时，对方还拿着菜单皱着眉问“抹茶怎么会是绿色的”，如今却连他喜欢的甜度都记得清清楚楚。服务员走后，原炀把装着领带和衬衫的袋子放在桌角，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眼神却一直落在顾青裴身上，像有说不完的话。


    顾青裴被他看得有些好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原炀却顺势抓住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碰了下，声音放得更柔：“就是觉得，跟你待在一起，连等甜品的时间都不觉得慢。”窗外的阳光刚好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原炀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金的光晕。顾青裴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安稳的暖意——他们曾有过针锋相对的开始，也经历过磕磕绊绊的磨合，如今终于能在这样普通的周末，一起吃一份甜品，聊几句闲话，把日子过成最温柔的模样。或许未来还有更多“幼稚”的对决，但只要身边是他，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