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痛苦在床上共生

作品:《他把重伤叫做爱我

    那天严咨杰去公司,江观一个人待在别墅,骤然降暴雨。


    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紧关的门窗缝隙滲出阴冷的空气分子,弥漫在别墅内部,吞噬了点点暖意。


    江观窝在沙发一角,手腕、膝盖,脚腕顷刻之间被卸了力。


    严咨杰肆意毁掉他关节时笑得那么开心,两只眼睛如狼似虎,笑着说:


    “我要你这辈子不得安宁。”


    他没有毁掉江观的行动力,用残忍的丝线绑在疼痛和无力上。


    走久了,天冷了,下雨了,江观的四肢百骸如被人卸下了所有固定螺丝的人偶,散架开来,断裂处的痛楚抽干血液空气,江观喘息着,在雨中声音不清晰。


    雨,更大了。


    他浑身瘫软,动弹不得,寒意爬上脊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电视上AYAXI的直播进行中,也就是说,距离严咨杰回来,至少2小时。


    这个时候严咨杰派的护工回去了,江观陷在沙发中,茶几上的手机弧形屏拐角,点着亮光。


    “咳咳咳……”


    江观轻咳了几声,竭力伸手去够,骨头游离软化,他挣不出去,只能看见着铁方块,徒留亮光。


    这样……算活着吗?


    人在病重时免不了东想西想,暴雨冲刷一切,连同江观的心。


    他想起严咨杰伤害他的那两年,强迫他在暴雨天出去,不给伞,走2公里路,为了少爷一句:“我就要现在吃那家超市的薯片。”


    那个时候江观身体已经不行了,没那么差,不需要上嘟芬维持生命,回来后严咨杰不给他洗澡换衣服的机会,江观带着湿漉漉的衣服,在地下室闷了一天。


    第二天烧得不省人事,严咨杰才允许他换一身衣物。


    雨天很多情绪会放大杂念,当严咨杰翘了直播火急火燎赶回家时,恰好撞见了,孤零零靠在沙发上,落泪的他。


    眼泪晶莹剔透,暴雨滂沱猛兽,江观轻轻呜咽着,没有抬头。


    恍如酒吧那天一样,那道瘦弱的身影独自消化这世间无法消化的一切,悉数切碎吞下。


    严咨杰注视片刻,拿了张毛毯靠近:“冷吗?”


    江观抽泣,用指尖擦去眼角的泪:“疼。”


    一个字,严咨杰心碎。


    江观这种人,你打碎他的骨头,折断他的脊梁都不会喊疼。那2年严咨杰用尽手段想得到他的一个示弱,最终收获垂死的他,和仰起的头颅:


    “不可能。”


    严咨杰给他搭上毛毯,双手贴着沙发背滑入江观背后腿下:“我抱你回房间好吗。”


    江观没挣扎,头窝在严咨杰胸前。


    他疼,太疼了。


    和突发暴力一瞬间痉挛昏迷的刺痛不同,阴冷空气持续的侵入延长了这一过程,仿佛要化开骨骼的钝痛在每一个神经末梢绽开,竭尽全力不得缓解。


    江观没有力气去爱去恨了。


    严咨杰心疼到了极点。


    怀里的人儿身体软得不成样子,严咨杰摸索了半天确定他骨头还在,腰部粗细一只手可握,一米八个头的人儿,抱起来不费吹飞之力。


    他小心翼翼地抱江观到最好的主卧,丝绸棉被蚕丝布料,锁死所有窗户,暖气调高了2度,窗帘拉紧遮盖天日,外面暴雨瓢泼,屋内暖气升腾。


    严咨杰换了身衣服,蹲在江观床头:“你好一些了吗?”


    江观没搭话,泪痕浸透眼眶,微微眨了下眼睫。


    雨更大了,


    一瞬间江观不可自控地抽动一下,苍白的神情像是在逃离什么梦魇,五指张开握拢。


    他真的快不行了,严咨杰心想。


    或许是江观平时习惯隐藏自己的病弱,在英国和工作人员大战护照问题时步步紧逼,对方节节败退,很多时候他不给人一种将死之人的衰败感。


    然而大雨洗去一切伪装,所有伤口同时发痛,江观侧躺在床上,徒留呼吸心跳。


    “我冷……好冷。”


    江观呓语道,严咨杰不清楚江观意识是否清醒,本能地握住他的手:“没事,这里暖,这里暖。”


    太阳和冰川相碰,严咨杰身体好,体温常年偏热,江观如获暖宝宝,兴奋地握紧。


    他瘦了太多,五根手指蜷缩握拢住严咨杰的大拇指,脸上浮现些许满意。严咨杰知道江观意识朦胧,江观清醒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但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你舒服,就好。


    冰冷的人天生对热源有追寻能力,破裂成碎的意识中,圆柱型的热源驱散疼痛,原始人类本能对此有信仰和供奉,江观朝严咨杰靠了过去。


    “啊……”从严咨杰的表情来看他有些懵,明明该是窃喜的时候,他做了许久的梦,江观主动靠近自己,真实发生时,心碎一地。


    江观在退行了。


    人游走在阴阳两岸的分界线会退行,江观喜欢蜷缩身体,如胎儿在母亲子宫般模样安全温暖的姿势。


    仿佛没来过世界一般,仿佛从未出生一样。


    “江观。”严咨杰轻轻喊他,脱下外衣只着一件轻薄的背心,这个穿着让他浑身热量都泻了出来,360度散发光热。


    他慢慢靠近江观,用身体为他暖床。


    江观背靠严咨杰,往后一拱,和严咨杰贴得紧紧的。


    严咨杰从手腕一路蜿蜒往下握到膝盖脚腕,江观身体敏感,严咨杰握他脚时应激一踢,由于二人体位的原因,直直踹中了裆部。


    “哇……”严咨杰不敢叫出声,庆幸还好是江观,没什么力,否则下半辈子的幸福都毁了。


    迷迷糊糊中江观陷入温暖,他不知道这儿的温度是哪儿来的,本能地去迎去抱。


    江观翻过身,一把抱住了严咨杰。


    严咨杰:“嘶——……”


    真是天赐良雨啊。


    下一秒他就觉得这想法太地狱了,连着骂雨了三百遍,然后紧紧搂住江观。


    他伤的地方他清楚,严咨杰叫人拿了几个暖宝宝放在江观手腕脚腕处,突然觉得唏嘘。


    如果我们按照一开始走下去,我没有那些不满心虚嫉妒,我们会不会就是这样?


    在暴雨天中相偎在一起,你抱着我打闹,我笑着揽住你,给你我所有的热量?


    就像十一二岁那日下雨不能去踢球一样,江观和严咨杰眼巴巴趴在屋内可惜,突然严咨杰甩下球拉来瑜伽垫:


    “那我们看雨吧,江哥。”


    两个豆丁大的孩子抱着在软垫上滚来滚去,其中江观指着严咨杰说:


    “你身上好热。”


    “我体质就这样,没发烧,倒是你有点冷啊。”


    严咨杰自问自答:“但这样刚好啊,我抱紧你,你就不冷了,我也不热。”


    练舞室没有那么好的条件,地板铺了软垫也硌着疼,然而那天两人玩得很开心。


    “以后下雨你也这么暖我好吗?小杰。”


    江观眼睛圆滚滚地望着他,严咨杰一笑:“小弟义不容辞!”


    雨声渐弱,江观动了动。


    没有那么冷了,他本能不再需要热源的温暖,往外移了些距离。


    严咨杰拉了过来,不肯让他远离。


    就这么抱紧我好吗,多一会儿多一会儿。


    你明明主动问的,我明明答应了。


    昏暗的房间内丝绸棉反光点点滴滴,窗帘随风吹起,江观弓着身子逃离,严咨杰伸长手臂拉回,中间的距离,刚好可以放下抱在一起的江哥小杰。


    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破镜重圆不一定是美满的佳话。


    祝大家国庆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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