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想亲口说给你听

作品:《被迫加班后,死对头不肯杀我了

    归允轻而易举地潜入了司空府。


    三更梆子声刚过,他便不再隐藏身形,掌风凌厉,直劈窗棂。


    只听“叮”一声铮鸣,一道金光闪过,正好击中了他掷出的暗器,两相碰撞的劲风将烛火瞬间扑灭。


    阴影中,毕倾沅的身影轮廓模糊,并未前来追击。


    归允轻笑一声,他从容地摸起地上的金刀,将刀刃放在鼻尖,“啧,毕大人的刀,淬的什么毒?闻着倒像是女儿家的香。”


    室内只剩一盏烛火,归允的眉眼忽明忽暗,他姿态松散,将自己毫无防备的摊在毕倾沅的视线里。


    毕倾沅缓缓开口:“大将军真是见多识广,连女儿家的香都记得这般清楚。”


    归允尚未答话,那声音又压了下来:“只是不知,大将军是否还记得,夜闯司空府,这罪名有多重?”


    归允笑了,他朝那片昏暗走去,将金刀塞回对方手中,而后握住他的手,将刀尖儿抵在自己心口,道了声:“杖毙!”


    离得近了,归允能清晰的看到那双蓝眸,平静,冷澈,深不见底。


    他在天上没见过什么凡人,他司武职,平日里接触的尽是妖魔精怪。


    在凡间,见得最多的,不过是敌人临死前的惊恐面孔。


    毕倾沅这般品貌,即便在这芸芸众生也当属凤毛麟角,甚至可与那九天上的神君比上一比。


    恍惚间,记忆深处另一个身影浮现,似乎也是这般蓝眸蓝发,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未及捕捉,毕倾沅已冷笑出声:“大将军乃国之重器,倾沅不过一介文臣,怎敢冒犯?”


    归允像听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不敢?”


    克扣军粮,安插眼线,罗织构陷......桩桩件件,哪一样不是出自眼前这位“不敢冒犯”的毕大人之手?


    二人眼神在空中交汇,归允没挑明,但他从毕倾沅的表情中确信,对方知道他在说什么。


    毕倾沅最先移开视线,手腕一转就要抽离,归允不肯,他掌心用力,攥的更紧。毕倾沅只觉他是在挑衅,右手翻掌横扫他肋下三寸。


    二人你来我往交手数招,毕倾沅哪是他的对手。归允三两下就把他逼至墙角,一把扣住他的手腕,按在墙上。


    两人呼吸交错,归允挑眉,“原来毕大人也会武?”


    毕倾沅哪肯乖乖就范,抬脚狠狠踩中归允脚背。归允闷哼一声,未及反应,毕倾沅突然变招,掌风如刃直击面门。


    来了!


    归允眼中闪过狡黠,身形一晃,右手作势直取心口,却在半途故意露出破绽,肘关节微偏三分,门户大开。


    这一招虚虚实实,定能诱他上钩。


    不料毕倾沅蓝眸一凝,刹那间掌势突变,杀招忽然变作软绵绵的一记云手,轻巧地扣上了归允的咽喉。


    毕倾沅微微喘息,手贴着温热的皮肉,缓缓向上,停在下颌:“大将军这身子骨当真了得,一通军棍下去,夜里就能活蹦乱跳了。”


    归允喉结滚动,闷笑出声,那笑声震的毕倾沅掌心酥麻,他下意识松手,退后一步。


    门外传来扣门声:“大人?您还好吗?”


    毕倾沅稳了稳呼吸,再开口时已恢复如常:“我没事,不小心打翻了烛台,你歇下吧。”


    脚步声渐远,室内又是一静。


    许是感应到神格,自打醒来,他的身体便有了惊人的恢复力,不过半日就能下地走动。


    虽说痛感依旧强烈,但他下午刚刺激了毕倾沅,必然要趁热打铁,再添把柴。


    说罢,他再度欺身而上,一把拽过毕倾沅的手,按在自己胸膛,暧昧道:“毕大人喜欢的,我又怎会不仔细着?”


    他带着那只手,缓缓下移,毕倾沅猛一抽手,转身退到案边,只见他拿起火折子,指尖微颤,点燃了烛火。


    归允的目光沉了下去,毕倾沅不愧小小年纪位列三公,如此沉得住气。


    一室微光,才看清毕倾沅苍白的脸上因打斗泛起了薄红,倒添了几分生气。


    归允自来熟的寻了张椅子坐下,后背刚沾到椅背就疼得“嘶”了一声,打斗时热血上涌不觉得,这会儿火辣辣地疼。


    他索性摆出一副悠哉的姿态,笑道:“这会儿大人要取我性命,我可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言下之意:正是杀我的好时机。


    他感觉毕倾沅目光似有似无的在他那处扫了一眼,怜悯道:“看来,大将军真是伤了根本。”


    归允:“......”


    妈.的,这小病秧子,竟敢当面质疑他?


    他本能的想要冲上去揍人,硬生生被压了回去。


    但嘴上不能落了下风,他刚要开口,毕倾沅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地又补了一刀,将他所有即将出口的污言秽语,又严严实实地堵了回去:


    “也是,大将军以往坐镇边疆,劳苦功高。如今好不容易回了京,也无甚要事,自是要好好感受一番,这京城的香阁清馆到底与北疆的有何不同了。”


    归允:“......”


    这弯弯绕绕的一番话,归允也听明白了,重点无非是“无甚要事”四字上。


    这是在讽刺他被召回京城,只能终日闲逛,不务正业呢!


    许是这连续的刺激,让归允的怒气再也抑制不住,他脱口而出:“毕大人说得对。”


    “这酒楼的烟火、香阁的歌舞,正是我与麾下几十万将士,用命换回来的,既然我归允没死。”


    他将最后两个字,咬得又重又慢。


    “自然要替那些回不来的弟兄们,好好看一看,尝一尝,这太平,究竟是何滋味。”


    四目相对。


    他走到毕倾沅身边,将他困在椅子和自己之间:“说起来,或许是因为我太思念大人的缘故,我总是做同一个梦,梦里大人先是一箭穿了我的心,可接着,又在漫天飞雪中,背着我,走了好远好远。”


    “你说,人怎么会做这么矛盾的梦呢?”


    话音刚落,归允自己先怔住了。


    他在说什么?


    跟这病秧子逞口舌之快?


    不论这人救他是为羞辱还是有其他算计,能帮他归天吗?


    “不奇怪,”毕倾沅轻飘飘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夜深了,大将军,请回。”


    归允暗自深吸了口气,想要平息身体里属于“归允”的本能和旧习。


    他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还有话未说完,”他贴着毕倾沅耳边,深情款款:“今日的信,我怕大人不解我相思之苦,故而特来,亲口说给大人听。”


    “我归允从不纸上谈兵,若大人有意......”他目光下移,落在那淡青长袍上:“红烛帐暖,自当日夜相伴。”


    说着又想起什么,“刚好也让大人试试,我这身子骨,到底伤没伤及根本。”


    他死死盯着毕倾沅,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波动。


    只见他薄唇紧抿,眼神浓烈,罕见地失了平日的冷静。


    归允心中狂喜,正欲再进一步。


    毕倾沅却突然出手,一掌拍向他胸口,力道狠厉,逼得他踉跄后退数步,重重撞上书案,案上的砚台笔墨“砰”一声滚落一地。


    不过数息,门外便传来毕渊焦急的声音:“大人?属下进来了?”


    门响的瞬间,归允已纵身跃出窗外,只余半扇窗扉,轻轻晃动。


    归允有惊无险地翻回侯府,心底畅快无比。


    抬手揉了揉胸口,这小病秧子,虽然没一掌给他个痛快,但明显是动了怒。


    很好。


    离解脱,不远了。


    他一头栽进榻上,这一天,无论是心力还是体力,都已透支到了极限。


    可他觉着刚合眼没多久,归成催命似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少爷!快醒醒神儿!今儿个要上朝啊!”


    “嗯......上什么......”


    “朝会!是朝会啊少爷!”


    归成急的直跺脚,兜着朝服就往他头上套。


    归允一个激灵,彻底清醒。


    这是回京三个月第一次要他参加朝会,他只有在刚回京时,小皇帝给他摆了庆功宴。


    可后来他闹了那么一出寻死觅活的戏码,小皇帝索性就让他安心静养,连朝会都免了他的。


    这些日子,他就跟个透明人似的,再没被召见过。


    虽然兵权仍在,虎符未收,却也无人再提让他重返边疆之事。


    怎么这么巧?刚把毕倾沅激怒到极致,今天就要他上朝?


    归允问:“父亲呢?”


    归成:“侯爷已经先入宫了。”


    归允追问:“是父亲让我去的?”


    “不是,”归成摇摇头:“是宫里刚刚来了传旨公公,特意来宣少爷您的!”


    归允心里已有预感:“哪个宮?”


    归成:“长乐宫。”


    太后。


    归允点点头,好快的反击。


    这样才对。


    这才是毕倾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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