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灵泉
作品:《无岁不逢春》 鲛人有两件至宝,其一是鲛珠,其二是纺织。而她口中所说的灵泉是鲛人在水外待的时间越久,身体越虚弱,而用体内血和泪铸造成的温池。
阿娇还跪在地上,眼波流转间还含着泪水,令人心有不忍,她喃喃细语道:“在反生阵的摧残下,我们都会死,都是因为那个女人……”
沈塘愣了愣,连忙问道:“什么?”
“十几年前有个疯癫的女人来后一切都变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上古时期青鬼一族的后裔,他带着一个死掉的男人。”阿娇语气恨恨,又道:“我告诉她灵泉能医活人,救不了死人。”
“然后呢?”沈塘心中警惕,她在浮生录的记载看到过,千年前死在仙魔大战的青鬼王,是上一任不夜城的城主,就此不夜城驱散众鬼妖,关闭落锁。
“她根本听不进去,带着人就跳入灵泉,灵泉的水被她伤口的瘴气侵食,那个男人连具完整的尸骨都没留下。”阿娇想起在水?横着的尸体,不免有些害怕,他们是村庄的原居民,却成为开启反生阵的“心脏”。
那个女人重伤死在反噬之下,化作一具枯骨,施法者虽死,可阵法这么多年还是在运行。
沈塘大致明白如今的情况,骨生花和反生阵都在灵泉之下,他们想要离开,必须毁了阵眼,也就是心脏。
“带我去看看吧。”她没拒绝。
两人朝着一处黑水潭走去,弥漫在空气里的雾气变得更浓重,直到天边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
而那潭里泛着清澈的溪水,但却一眼也望不到底,它的表面是鲛人族的灵泉,但若仔细往下看便能看出几缕黑气向上漂泊。
沈塘卷起袖口,不慎碰到手背上的烧伤,倒吸一口凉气,有点疼,她用手试了下这摊池水,异常的温和,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水中映出的是一张惨绝人寰的脸,大概是妆容糊在脸上,又白又红,加上嫁衣,活脱脱的像个女鬼。
冰凉的溪水从脸颊滑落,拨开云雾,一张极为陌生的脸显现,皮肤雪白,神色冷淡,眉如远山含黛,散落的头发被水打湿微垂在身前,额间一点朱砂似血,启蒙时原主的养母点上的,用清水洗不掉。
上邪在沉睡前说过:“沈静殊愿意把身体让给你的前提是,希望你能够帮她找到一个叫窈娘的女子,让她在乱世能有所依靠。”
怕她允诺未果,两人结了修仙界的契约,如果窈娘死,沈塘的道受反噬。
在沈静姝的记忆里,她的前半生还是很幸福的,养母没有孩子,一直温润细心如亲女般待她,若非半年前窈娘收到来自远方一封书信,她们或许会一直生活下去。
一个柔弱的女子独自在这乱世哪还有什么生机?
与此同时,一股轻飘飘凉飕飕的触感,一双惨白的手抓住她的脚踝,剑锋倒转,如一轮明月悬空,那只手断成两截,浓稠的浆液浮在水面上。
是水鬼!
阿娇脸色微变,干呕了两声,很明显她应该是知道下面水鬼的存在,她摇摇晃晃的扶着树干,无力道:“我不确定究竟有多少人尸化,几乎整个村一半的人都在下面。”
“有黄纸和朱砂吗?”沈塘问。
她摇头道:“只有黄纸,可以吗?”
沈塘点头,虽然功效不如朱砂的好,但总比没有的强。
符箓是以朱砂、黑狗血、灵血于符纸上书写,她咬破自己的指尖,一笔一笔的画出镇鬼符,然后在指尖凝聚一小团火焰,烧成灰烬后溶于水中。
水吞万物,炁未入水。
许多具蜡尸浮在水面上,他们栩栩如生的,像刚淹死没多久,沈塘看了眼又丢了两张符咒下去,等时机差不多,她把鲛珠带在身上,潜入水中,越往下游去,水潭的水越冰冷,身体跟着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光线逐渐昏暗,水里的狭缝变得越窄,她顺着两缕黑气的地方游去,若有若无的腥臭味扑面而来。
沈塘低头,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水底站立着上百具蜡尸,她不敢久留,越过他们想往里面的洞口游去。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温度,一只蜡尸的手动了下,随后是两只、三只、许许多多、上百只的尸体活了过来,争先恐后的朝她“看”去。
沈塘一边躲,手中的剑没停,干脆利落的砍断他们的头颅,他们在水里呆了十几年,怨气冲天,已经不可能完成超度了。
她看着脚底密密麻麻的尸体,只感觉心跳如擂鼓,根本杀不完。
突然,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沈塘刚想挥剑,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蠢。”
李遇水潜入水底的时候自然也看到这群水鬼,可惜他的业火在水下无法起到作用,刚点燃很快就熄灭了,他想去的地方就在水鬼守着水洞子,若是过去一定会惊动他们。
正思索着怎么过去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内,李遇水冷冷道:“你把它们往旁边引,我想办法打开水洞的巨石。”
“行。”沈塘凝神屏息,提着剑就又去砍他们的头颅了。
水鬼被激怒,目光森然的盯着她,不管不顾的朝她扑过来,沈塘在剑身附上灵力,剑光轻盈,在碧幽幽的深潭形成一道春水。
只听身后巨石撞裂的的声音响起,李遇水捏着她的后颈,拖着她往水洞子游去,沈塘看到其中一只水鬼茫然的徘徊在外。
沈塘的目光一眨不眨的落在他身上,叹气道:“你能控制外面的水鬼?”
李遇水没回答,带着她往上游,水变得越来越浅,她看见一些奇特的石头,连在一起像条龙身,闪着粼粼的彩光。
两人刚爬上岸,悬梁在洞穴的小蝙蝠飞了出去,李遇水才注意到她此时的样貌。
她抿着唇清秀而疏离,十七八岁的年纪,静静站着,自有一股钟灵毓秀的灵气。
沈塘闻到空气若有似无的清香,皱起眉,那香气离得很近,不远处的枯骨上生出花,她的识海震了下,直觉告诉她不能在靠近。
那朵紫色的莲心,腐朽中犯着诱人的香气。
她只在书上看到过青鬼族,上古时期的仙魔大战便是他们挑起的,听闻他们死后的那处天地,终日不见阳光,不见生机。
李遇水的目光落在那具枯骨上,他本想扯出个讥讽的笑,但好半天依然是那副愣神的表情,他很想质问,不是不喜欢父亲吗?不是觉得人生来就恶心吗?如今他死了又演出一副深情样给谁看?
他深深吸了口气,耳边好几道哀怨的声音:“小少主,快去啊,不夜城的钥匙就在她身上,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无法带领我们回到不夜城。”
“是啊,是啊,天赋不行,还不愿意让给其他人……”
“要不是她无用,我们何苦流浪多年?”
李遇水压下心里无用的杂念,他割破手心的血落在枯骨上,紫色的莲花慢慢绽放开来,一块通体黑色的石头掉了下来。
沈塘诧异地看着他的动作,还有些不理解他想做什么,直到脑海里传来惊呼声,上邪大叫道:“快抢过来!快抢过来!”
“什么?”
那是不夜城的钥匙!”上邪着急忙慌的解释。
李遇水站起身,平静的生起火,忽然,他感觉脸颊一热,有人捏着他的脸,掰过来。
沈塘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地面,她讪讪收回手,心里有些失望。
李遇水莫名在心里涌起异样的情绪,有些烦躁,推开她:“你想做什么?”
“没事。”沈塘退后了两步,温声道:“你先走吧。”
“迷雾已经破除,我们都可以出去了?”李遇水问道:“你想留在这?”
沈塘迟疑了一下,还是反问道:“那反生阵呢?”
“你还知道反生阵。”他眯了眯眼。
李遇水盯着她半响,心里又涌上那股烦躁的熟悉感,他若有所思道:“会有人处理,这件事多少和我有点关系。”
想要破除反生阵就必须杀了水底的阵眼,他打算全部丢给水云身去做,谁让他有求于自己,还是幕僚。
“我怎么没听说过沈家的小姐会道法?”李遇水凉凉的说。
沈塘想了一下原主的身份,失笑道:“嗯…让你失望了,我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不是沈静闲,我是从小沦落在外,半年前才认祖归宗的,沈家四小姐。”
“他们舍不得让沈静闲去结亲,又不想放弃戎王这条人脉,于是乎,我就被推上台。”沈塘歪了歪头,无辜地看着他:“所以,你还想杀我……不对,没人在乎,你杀我还有用吗?”
李遇水的动作微微一顿,他冷笑道:“想杀你,刚才就应该把你喂水鬼了。”
她点头,继而先行离开此地,李遇水没拦她。
那具枯骨噼里啪啦下已经烧的差不多,他感受着怀里发烫的石头,不由后退了两步,所有的爱和恨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沈塘回到小溪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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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泛起久违的朝阳,她还在想上邪说过的话,他说:“那是黑曜石,是不夜城落锁口的灵匙,而那具枯骨是上一任不夜城鬼王之女,李红鸾。”
“什么江南采桑女?李遇水是她的血脉,这对母女都是神经病,坏的出奇!”
她想起李遇水脸上的鬼纹,难怪觉得眼熟,是青鬼族特有的标志,都那么明显,沈塘还是没有发现。
七百年后难怪自己如何修炼,都追敢不上人家。
沈塘在想进入皇城后,是否要悄然声息的偷走黑曜石,但有些不切实际。
她又想到遗落在赤北的天书,如果上面还是没有破解之法,那他回到不夜城,或许依然会重蹈覆辙?
不知不觉间,她重新走回老槐树旁,树下居中位长身玉立的男子,他气质不俗,一看便是李遇水口中所说“会有人处理的”那个冤种。
沈塘还没看清他的样貌,就被一道尖细的声音给打断:“小溅人,你是去做贼了吗?你怎么敢……”
婆子捂着胸口,直挺挺的倒下去,她的声音引来其余的人,众人吓了一跳,妆容毁了,嫁衣上还滴着水。
戎王向来是脾气不好的,这沈家小姐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沈塘脸部红心不跳的解释道:“抱歉啊,我刚刚不小心踩空,掉村口的井里,多亏阿娇姑娘把我打捞上来。”
闻言,其中一个轿夫连忙打圆场道:“没别的事就好,没别的事就好。”
几人神色各异,谁都没去求见这件事的真假,沈塘在临行前单独见了阿娇,她把鲛珠还了回去。
看着躺在床榻形容枯槁的妇人,她还是不认可阿娇偏激的做法,引诱无辜的人保全亲人。
沈塘还没想好怎么惩处阿娇,只是给她一只仙鹤纸,让她安顿好母亲用传音符找到自己,就跨步离开了。
一报还一报,她并非心善之人,若是轻易放过她,对不起死去的无辜之人。
*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沈塘坐在轿子里面色平静,眼下想要进城还要依靠他们,她打算进城后想办法脱身。
赤北是在北疆,路途遥远,她还不能确定具体是在哪一块地方。
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天黑前抵达了城门口,老婆子上前跟守卫交谈了两句,很快就放行让他们过了。
他们没有直接去戎王府,反而是找了间偏僻的客栈歇脚,客栈除了他们冷冷清清,沈塘疑惑问道:“阿婆,不直接回王府吗?”
老婆子骂道:“你还有脸问?你想死,我们还想活呢!”
沈塘反应过来,他们口中的戎王是位残暴且昏庸无度的宗亲王,要是她现在这副模样直接抬进去,估计得横着抬出来。
沈塘和队伍里年纪尚小的丫头,分到走廊外的一间客房,她没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你叫什么?”
小丫头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哑着声音道:“沙棠。”
听着她的口音,似乎是北疆人。
沈塘恍惚片刻,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打探道:“北疆有什么习俗,戎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沙棠眼神闪烁,看着她毫不知情的神色,咬了咬牙道:“姑娘,我劝你还是想办法跑,戎王并非良人,王府里玩死的姬妾不在少数。”
沈塘诧异地看着她,原本想跑的心思,也暂时歇息下来,要是她走的话,在场的人估计凶多吉少,“除了戎王,你们北疆是否还有其他异姓王。”
“不知道那位算不算。”沙棠皱着眉,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提起他的身份:“算是当今陛下的表兄,当年北疆抚远公主的血脉,却也是南荣废太子的遗孤,当时南荣和北疆还没有那么恶劣,两国秦晋之好,互相扶持,直到边境起纷争,为了挣一块三无管辖的空地,死了不少百姓,两国渐渐交恶,最终彻底断交。”
他的地位在北疆实属尴尬,若非新帝在内周旋,还有林小姐有意相护,恐怕不一定能短时间在北疆站稳脚跟。
说起来,他和林小姐的恨海晴天,那可是传的沸沸扬扬,沙棠脸上充满了期待,她是个爱看画本子的人。
北疆的女子向来英姿飒爽,敢爱敢恨,只可惜妾有意,另一位无情,但不妨碍小市民写成话本子,到处宣传,毕竟两位无论家世还是相貌都是顶顶好的人。
沙棠将近一两年知道的事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包括沈家惨死的三小姐,现在想起她的死状,都令人骇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