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斯特家的大厅灯火辉煌，吉莫屯有名有姓的人来了很多，衣香鬓影，珠围翠绕。


    两个三四岁的女孩站在长桌前，两个教养女仆站在她们身边，看着她们模仿着大人互相介绍自己。


    “你好，我是林顿家的长女凯茜。”


    “你好，我是莱斯特家的幺女爱比。”


    “很高兴认识你。”两个人一起说了一句，便一起笑了起来，凯茜一向胆大敢为，她率先向爱比伸出了手，“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爱比握住了她的手，学着男孩的样子亲了她的手背一下，又拽住自己的小裙子两摆，屈了个膝，算是把自己学的都用上来了，两个孩子便热切地说起了话。


    伊莎远远看着，觉得很高兴，她见一群和哈里顿年纪相仿的男孩在偷偷打量他，便推了推哈里顿，鼓励他主动去交朋友。


    哈里顿红着脸走去了男孩群里，为首的金发男孩主动介绍自己，他是莱斯特家中的次子，名叫约翰。


    这群男孩子觉得大人们的晚宴很无聊，要去书房玩，邀请了哈里顿一起去。


    哈里顿强压着心中雀跃，和他们一起去了。


    伊莎见他们能友好地相处，放下心来，一转眼小凯茜已经和爱比十分亲昵了，过来和她说一声，要去爱比的房间玩，伊莎同意了，摸了摸小凯茜稚嫩的脸颊，“在别人家玩耍，要懂得礼貌，保护好自己和你的朋友哦！”


    “知道了！”小凯茜乖巧地点了点头，拉着爱比的手离开了，跟着她的耐莉对伊莎点了点头，表示让她放心，伊莎也笑着点了点头。


    伊莎低头看着一直乖乖站在自己身边的小林顿，“哥哥姐姐都找到了新朋友，林顿，你呢？妈妈帮你找一个新伙伴吧！”


    小林顿摇了摇头，拽着伊莎的裙摆，缩了缩鼻子道，“不要嘛，我就要和妈妈在一起。”


    这孩子毕竟是最小的一个，伊莎也没想强逼着他马上找到新朋友，摸了摸他的头，“好，正好妈妈一个人也孤单呢，你就陪着我好了。”


    伊莎向小林顿伸出手，他把小手搭在伊莎手心，两个人向餐桌那边走去，桌上摆着很多事物，仔细一看是各种撒着糖霜的面包，以及一些洗好的水果，有切成小块的苹果、洗净的蓝莓、树莓还有草莓……


    伊莎捏起一个草莓递到小林顿嘴边，他张口咬了一下，眼睛都直了。


    伊莎问，“好吃吗？”


    小林顿装作大口咀嚼的模样点了点头，“好吃极了。”


    伊莎一点都不信，上次用过的计策，又用了一次，但她为了让小林顿开心，还是装作不知道的吃了剩下的草莓，酸的她闭起了眼睛，小林顿见她上了当咯咯笑了起来。


    埃德加正和他的同事们寒暄，他家财万贯、长得英俊、风度翩翩，很受人喜欢。只是自从妻子去世之后，他一直封闭自我，鲜少参与这些聚会。


    他和平日里交往的人熟悉起来，其实也没什么不适的地方，或许是他天性圆滑，很快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此刻他端着葡萄酒杯站在莱斯特先生旁边，远远瞧见自己妹妹和外甥在大笑，引得一些人向他们看过去，虽然不合体统，但是他们高兴就好。


    大卫举着杯道，“刚才站在你身边的那个大男孩，是不是亨得利·恩肖的儿子？说实在的，他死去的父亲实在是个品行不端的人。”


    “哈里顿，你的胸口鼓鼓囊囊的是什么东西？”约翰坐在书房的主座上，其余男孩站在了他身边。


    “是我今天新买的本子。”哈里顿把羽毛本从怀里掏出来，万分珍惜地递给约翰他们看，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有人送给他礼物。


    从得到它开始，他舍不得把它放在旅馆，一直贴身放着。


    男孩们看完之后，先是一起愣住，然后爆发出哄堂大笑。


    能和约翰玩在一起的男孩，都是吉莫屯非富即贵的人家，谁也没见过哈里顿这么寒酸的行为，如此珍视一个平平无奇的本子。


    哈里顿一下子就感觉到了男孩们的恶意，他红着脸把本子塞回了怀里，想马上跑出去找伊莎，但是又怕这是不对的。


    约翰看出了哈里顿的犹豫，傲慢地笑着说，“哈里顿，你刚才说自己姓恩肖，怎么跟着林顿家的人来赴宴了？是不是恩肖家的人都死绝了？”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哈里顿脸上爆红，他彻底明白男孩们没想和自己做朋友，叫自己过来是为了侮辱自己，积压在心底的愤怒一窝蜂地化作脏话喷涌而出。


    刚才还嘲笑他的男孩被镇住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粗鲁的人，骂的话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也听不懂，但从听懂的也知道，那些听不懂的只会更难听。


    “你！你竟然敢骂我们！你得接受教训！”约翰愤怒地拿起桌上一本书向哈里顿打去，哈里顿灵敏地躲了过去，男孩们却一拥而上对他拳打脚踢。


    “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你了，你妈妈是个短命的肺痨鬼，你爸爸是个好赌的烂酒鬼！他把家产都输光了，留下你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做仆人还债！”


    “我爸爸说过，要是我长大了，像你爸一样窝囊，他就不认我做儿子了！”


    哈里顿被几个孩子拉住四肢，在地上奋力地挣扎着，约翰一脚脚踹在哈里顿的腹部，疼得他直冒冷汗。


    “我很乐意你的女儿凯茜和我的女儿爱比交往，但是你的养子哈里顿，还是算了。”大卫真心实意道。


    埃德加也没想强求，而且面对酷像希斯的哈里顿他就喜欢不起来，充分理解大卫的心情，点了点头。


    “亲爱的，该到致辞的时间了。”夫人艾米丽走了过来，温柔地提醒着丈夫。


    “好的。”大卫点了点头，笑着拿起一把小勺，敲了敲自己手中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一时间众人都向他汇聚而来，伊莎也牵着小林顿的手随着人群走到了埃德加身边。


    “今天是我女儿薇薇安十六岁的生日宴会，感谢诸位愿意过来参加这场宴会，如果招待不周，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原谅。”话音刚落，场上热烈鼓掌。


    小林顿忍不住踮起了脚尖，可是他个头矮矮的，被前面的人当的严严实实，凑热闹的天性人皆有之，伊莎直接弯腰把他抱了起来，周围传来小小的吸气声。


    伊莎眼珠微动，怎么高门女性连孩子也不能抱吗？要不是迫于时代，她想让小林顿骑在自己脖子上，那能看得更清楚。


    埃德加无奈地把小林顿抱到了自己怀里，“能看的见吗？”


    “看得见，谢谢舅舅。”小林顿逮着埃德加亲了一口侧脸，埃德加无奈的宠溺一笑。


    “哇塞，好漂亮!”小林顿看向前方，莱斯特家族的大女儿薇薇安身着浅黄色的华美礼服挽着母亲的手，走到了父亲的旁边。


    “我的女儿薇薇安从小乖巧懂事，和她妈妈学习刺绣，得到过几个长辈的夸赞，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是我的平庸人生中最明亮的一束光。”大卫毫不吝啬地夸赞他的女儿，看得出来他是个很疼爱女儿的父亲。


    “今天是她十六岁的生日，我很高兴她能顺顺利利地长大，而且是这么的健康优秀。”大卫说完后，伸出了双臂，薇薇安笑着和他拥抱了一下。


    大家再度鼓起了掌。


    “爸爸，我也想对能来参加我生日宴的朋友们表达谢意……”薇薇安娇嫩的脸上露出一抹羞红。


    “当然了，我的宝贝女儿。”大卫宠溺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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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一下。


    紧接着人群中一个男青年就走了出来，他一身西装革履气度非凡，同样的金发碧眼英姿勃勃，走到了薇薇安和大卫中间，笑着说，“我来替薇薇安说吧，免得她表达不出自己想说的意思。”


    薇薇安本来要走到中间，被他挤在了一旁，脸上挂着勉强的笑。


    伊莎反感地皱起了眉，“他是谁啊？”


    埃德加还没回答，男人自己说了出来，“感谢大家莅临我未婚妻薇薇安的十六岁生日宴会，我想下一次再为她办宴会，应该是我们的婚宴。”


    “感谢莱斯特先生和莱斯特夫人对薇薇安这么多年的培养，才使她长成了这么美丽贤惠的女人，我想我会一辈子都深爱她的。”


    “也要感谢大家愿意来参与她十六岁的生日宴会。”说完之后，男人将薇薇安的手抬起来，用眼神征得大卫的同意后，亲吻了她的手背一下。


    掌声比前两次更加热烈，伊莎后背一阵恶寒。


    她光想着不能让三个孩子进行表亲成婚，差点忘记了，现在这个时代，只要嫁了人之后，女人是没有一分财产的，她的全部都属于她的丈夫，现在看来连说话的权力也属于她的丈夫。


    她不能让小凯茜走到这一步。


    就在伊莎凝神思索之际，身后突然传来咚的一声，一楼书房的门被人撞开，大家纷纷扭头看了过去。


    只见黑发少年将一个金发少年压在身下，胳膊在空中抡成了圈，一拳拳揍在金发少年的脸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面，众人发出惊呼声。


    小林顿看得比伊莎和埃德加清楚，吃惊地喊了声，“哈里顿哥哥！”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几个男人赶紧上前，制止住了施暴的黑发少年。


    伊莎和埃德加同时心里一惊对视了一眼，赶紧抱着小林顿上前去了，莱斯特一家也穿过人群走到了书房门口。


    被大人扶着鼻青脸肿的金发少年是莱斯特家的次子约翰，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羞耻，他捂着脸哭了起来。


    而被大人们抓住双臂，口中依旧骂骂咧咧不停挣扎的黑发少年是哈里顿，他的黑发凌乱的像是鸡窝，上面还沾着汗水。


    “哦，我的老天爷。”走到前面，伊莎看清了肇事者的脸蛋，忍不住绝望地闭了闭眼。


    “天哪！我的孩子！你怎么被打成了这样！”艾米丽拉下儿子的手，看清了他的面容，差点晕了过去，赶紧被扶到了椅子上休息。


    大卫被气得面红，忍不住对埃德加挥了挥拳，“林顿先生，我请你们过来是为了参加我大女儿的生日宴，不是为了让这个坏孩子欺负我的儿子的。”


    “对不起，莱斯特先生，这个孩子也刚来我家没有几天。”埃德加满脸愧疚地出了列，“他的父亲亨得利生前酗酒赌博，一点儿也不管这个孩子，他死了之后更是没人管他，他每天上蹿下跳不学无术，我们很想带他一起走入文明的门槛，但是……”


    埃德加忍不住叹了口气，伊莎此刻缓过劲儿来，听着他说的话紧紧皱起了眉头，看见被人抓住手臂，眼眶蓄着泪水的哈里顿，心里有些酸楚，又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孩子在原著中除了粗鲁无礼，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自从她把他接回画眉山庄，更是从没做过不好的事情，他会是那种主动惹事的孩子吗？会不会是有人欺负了他？伊莎渐渐冷静了下来。


    大卫的怒火平息了一点，看着一旁满脸凶意的哈里顿，“埃德加，你要小心，养狗也得挑温顺懂事的狗，不要学着老恩肖先生，养了一条会吞噬主人的狗。”


    这话说得难听，埃德加就算再不喜欢哈里顿，也接不下去。


    “你的话说完了吗？”伊莎抬眼看向大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