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作品:《逆向标记ABO》 顾氏集团顶层办公室的灯亮至深夜。
顾昭衍站在落地窗前,城市的霓虹在他深沉的眼底明明灭灭。季容与那双冰冷无波的眼睛,和“教化局”三个字,像两股拧紧的绳索,勒得他呼吸不畅。
“荣青。”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冷硬。
“顾总。”江荣青立刻应声,如同蛰伏的影子。
“动用一切非正式渠道,不惜代价,”顾昭衍没有回头,“深挖两件事:第一,季容与在教化局那四年,任何蛛丝马迹,哪怕是外围人员的一句口述、一份物资流向记录、一张模糊的照片,我都要。第二,‘普罗米修斯’计划启动前后,所有经手人、所有决策环节,彻查清楚。”
“是,顾总。”江荣青没有任何疑问,立刻领命。他知道“不惜代价”的含义——这意味着可以动用那些隐藏在灰色地带的人脉和资源,甚至可以开出令人无法拒绝的天价。
——
几天后,一份高度加密的简报和一段经过处理的录音送到了顾昭衍的桌上。
简报内容琐碎而阴暗,像拼图的碎片,勉强勾勒出教化局的模糊轮廓:
【……教化局内部运作高度封闭。核心原则:检测即为入局。所有Enigma被视为潜在高风险个体,强制收容。目标非惩罚,而为‘教化’——通过一系列生理、心理干预及高强度‘志愿服务’,旨在剥离其‘攻击性’与‘不稳定因素’,重塑其成为‘心气平和、符合社会规范’的个体。周期通常为四年……】
【……完成周期且积累足够‘志愿服务时长’(通常以极高强度劳动换取)后,需通过最终‘道德评估’。评估结果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直系教化员的报告……评估通过者可获有限度自由,即‘释放’,但需佩戴抑制装置(如止咬器、抑制环)于特殊时期或场合,并接受为期一年的严密行为追踪……】
【……追踪期内无违法犯罪记录,则可转为远程线上监测……】
录音里则是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略显紧张的男人的声音,似乎是某个曾被“教化”过、后又“获释”的Enigma的片段回忆:
【“……恶心,那就是个高级监狱……进去就先欠一屁股债,医药费、伙食费、管理费……名目多了去了,都折算成‘志愿时长’,逼你玩命干活还债……
嗯?你们说季容与?那个疯子?
他好像不一样,他来的时候听说就半死不活了,医药费走的公账,欠的时长只多不少……那家伙是个狠人,愣是拼了命……对,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拼命……干活、学习、还帮管教镇压刺头……
他是我们那批里还得最快的……没人敢惹他,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想什么……”】
顾昭衍的指尖冰凉。他几乎能想象出那是怎样一个地方——用“教化”之名,行“驯化”之实。而季容与,是拖着怎样一副残破的身躯,在那里面挣扎求生,甚至……“脱颖而出”?
“找到负责他的直系教化员。”顾昭衍的声音有点哑。
又过了几天,在一家**性极高的私人俱乐部包厢内,江荣青带来了一个忐忑不安的Beta男人——李奇希。
李奇希显然没经历过这种阵仗,面对眼前气场强大的Alpha和周围低调却压迫感十足的环境,他双手紧张地交握着,眼神躲闪。他被“请”来时,身上刚刚换掉教化局的制服,肩线绷得有些紧,姿态拘谨,手指无意识地搓着裤缝。
他是在下班路上被“礼貌”地请上车的。他是Beta,感受不到顶级Alpha或是传说中Enigma那骇人的信息素压迫,但权力的重量,他分辨得很清楚。
顾昭衍没绕圈子,直接点了季容与的名字。
李奇希的肩膀微微塌下去一点,像是卸下了一点负担,又像是扛起了别的什么。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带着点长年累月说话留下的沙哑。
“季容与啊……”他喟叹般念出这个名字,语调复杂,“您也许不知道我们那儿的规矩。只要检测出是Enigma,就没别的路,直接送来。我们那儿,说是教化,其实就是……”他顿了顿,似乎在挑选合适的词语,最后只是摇摇头,“……就是让他们学会‘心平气和’,跟庙里的和尚差不多,收掉所有爪牙,只剩个‘善’字。”
其实,顾昭衍是知道教化局的,但是他保持了一部分沉默。
李奇希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四年,熬够了,志愿服务时长攒满了——那时长可不好攒——再打点好直系教化员,喏,就是我这样的,”他指了指自己,扯出个短促的笑,“最后考核拿个‘道德水平极高’的评语,就算刑满释放了。能‘出狱’。”
“出去了,止咬器、抑制环,特殊时期还得戴,但总比在局里时见人就戴强点儿,那点儿自由,够他们感恩戴德了。”李奇希说着,语气里听不出是陈述事实还是嘲讽,“要是运气好,一年内没在外面的局子里留下案底,连回来报到都省了,隔空填填测试量表就行。”
“就是那孩子来的时候……”李奇希眼神飘向窗外,像是能看回四年前,“……惨得很。满身是伤,从医院直接拖过来的,医药费走的还是局里公账。人昏着,眼睛都没睁,就先欠下了几千个志愿时长。后面他进了研究所,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打黑工还债……嘿,您猜怎么着?他居然是同期里还得最快的那个。拼命得很。”
提到送别的那天,李奇希的表情柔和了些许,甚至有点不易察觉的激动:“送他走那天,我是真有点……舍不得。太老实了,太懂事了,从不惹麻烦,时长不但攒够,还多出好多,甚至能帮我管管其他那些不服管的‘同学’。”他声音低了些,“我送他到门口,想拍拍他肩膀……”
李奇希说着,下意识抬手比划了一下,随即因为回忆起那种身高落差而失笑:“好家伙,四年蹿得真快,来的时候大概就这么高,”他手在胸口比了比,“走的时候,我得这么着——”他做了个踮脚的动作,“才勉强够到他肩膀。”
“我当时啊,脑子里搜刮了半天,就想说句像样的祝福话。”他模仿着当时的语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庄重些,“‘祝你前路坦荡,一帆风顺啊,再见!’”
话说完,他表情凝固了一瞬,仿佛再次体验到了那一刻的怔愣。
“然后我就顿住了,”李奇希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唏嘘,“赶紧补了一句,‘……我们还是不要再见的好。’”
顾昭衍想,那才不是一个教化员对优秀学员的祝福,那是一个普通人,对一个经过四年“教化”后、变得无比“完美”却也无比可怕的Enigma,最真实、最本能的恐惧和远离。
他说完,沉默下来,目光垂落在擦得光亮却略显陈旧的桌面上,不再多言。会客室里只剩下空调低沉的嗡鸣。
“李先生,放松些。”静了两分钟,顾昭衍开口,语气尽量平和,但久居上位的威压仍让李奇希缩了一下,“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些关于季容与先生在那四年的情况,纯粹是出于……私人关心。”
顾昭衍的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压力。李奇希在这目光下感到些微窒息,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继续往下说,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东西倾倒出来。
“那句话……‘不要再见’,其实也不是冲他,是冲我们这地方。”李奇希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划着线,“教化局……嘿,好听叫教化,说白了,就是个打磨尖刺的地方。Enigma啊,哪个不是天生带着棱角、带着压迫感的?我们得把这些全都磨平,磨到圆滑,磨到……温顺。”
他抬起眼,似乎想从顾昭衍脸上看出些什么,但对方只是静静听着,于是他只好继续说下去。
“季容与刚来的时候,不是温顺,是死寂。”李奇希的声音压低了些,“伤得太重了,昏迷了好几天。醒来后也不说话,眼睛看着天花板,空荡荡的。给他登记,问名字,问年龄,一概不答。医药费的账单塞到他手里,他才好像被烫到一样,眼珠子动了一下。”
“那时候局里资源紧,上面压得又狠,像他这样‘倒欠’时长的,日子最难过。分配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清理特殊抑制剂的废弃物、打扫暴动后的隔离间、甚至……去镇压那些进入易感期或其他特殊时期而失控的Alpha和Omega。”李奇希叹了口气,“那可不是好差事,信息素的冲击哪怕对Beta也有生理上的压迫感,很容易受伤。”
“但他从来没抱怨过,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像台机器。直到后来……大概半年后吧,有一次,‘狮鹫区’——就是我们那儿看管最棘手Enigma的地方——又闹事了,动静很大。几个教化员都压不住,申请动用强效镇静剂了。那天不知怎么,季容与被临时调去帮忙运送器械。”
李奇希的语速稍稍加快:“我听当时在场的人说,他本来只是沉默地站在外围,看着里面混乱的场面。突然,那个领头的、几乎要挣脱束缚带的Enigma猛地朝他那个方向咆哮,信息素炸开,连Beta都感到头皮发麻。所有人都下意识后退,季容与却站在原地,动都没动。”
“他就那么看着那个失控的Enigma,看了大概有十几秒吧,然后……非常奇怪,那个暴怒的Enigma居然慢慢安静下来了,虽然还在喘着粗气,但眼里的疯狂褪下去不少。”李奇希比划着,“没人知道怎么回事,也许Enigma之间有什么我们Beta无法理解的沟通方式?反正从那以后,上面似乎发现他有点‘特别’,就开始让他参与一些‘管理’工作。不是正式的,就是……嗯,镇场子。说来也怪,有他在,那几个最刺头的确实安分不少。”
“他攒时长攒得那么快,也有这部分原因。研究所的打黑工是一方面,在局里‘协助管理’也算额外工时。”李奇希扯了扯嘴角,“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上面默许了。毕竟,能省下不少麻烦和预算。”
“他变得……没那么死寂了,但还是沉默。偶尔我会找他谈话,例行公事那种。问他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困难。他通常只是摇头,或者简单说‘没有,谢谢李管教’。”
李奇希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些极少数的交流,“只有一次,大概是他快离开的前半年,我问他出去后想做什么。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很低地说了一句……”
李奇希努力回忆着,模仿着那种平静无波却暗藏什么的语调:“‘想有个能安静待着的地方’。”
“送他走那天,我是真觉得……可惜了。”李奇希最终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感慨,“听说他以前是苍城大学的,多好的学校啊,他本来不该是这样的。但进了这里,能这样‘顺利’出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所以我跟他说‘不要再见’,是真心的祝福。这地方……再见就没好事了。”
“也许我老了,总是容易心疼老实的孩子……”他说完了,微微喘了口气,像是跑完了一段长路,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顾昭衍,等待下一个问题,或者最终的宣判。
饭来![饭饭]
顾总:只是不说话(心疼ing)
监管:害怕Σ(?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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