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过校墓处吗？”


    “没有诶。”走在前面的蒋一鸣奇怪地回头。


    徐家敏：“那我给你讲讲吧？是香港的一个恐怖电影，还挺好看的。”


    她也没管他同不同意，自顾自地讲起了惊悚故事。实在是因为，现在恐怖氛围太浓重啦，她嘴巴痒，不讲可惜了。


    “传说，违反校规的人会被神秘力量带入消失的教务处，他的灵魂也会被封印于墙内……”徐家敏压低声音，开始回忆其中的恐怖画面。


    可能是为了听完她讲的故事，两人走得格外的缓慢。慢吞吞地竟然讲完才看见数学老师。


    也不知道是蒋一鸣胆子很大，还是徐家敏不够声情并茂。他并没有被吓到不说，反倒是她自己越发觉得阴森。


    拿到试卷的数学老师觉得时间太晚，关上灯，决定和他们一起下楼。正正好，走在他俩中间。


    徐家敏后知后觉，恐惧之余还有点担心数学老师是不是怀疑他们有早恋的苗头。不是她总想这些，实在是“大人们都是性缘脑”，看见女生男生一起走就认为他们谈恋爱。


    胡思乱想间，他们开始下楼。


    学校是低年级在高楼层，高年级在低楼层。楼梯间是声控灯，但不甚灵敏，只有用力跺脚或者大声咳嗽才会亮。


    一起并排走的三人，各自想着事情，楼梯间的声控灯并没有亮起。


    “咚！”闷闷地一声。


    走在最外侧的矮个子徐家敏同迎面而来的人撞上了额头。


    “啊！！”徐家敏被吓得心脏都漏了好几拍。赶紧看看身旁的人都还在不在。


    来人说了声：“对不起。”


    徐家敏透过灰暗的光线，看见了她湿润的眼睛。大概是被自己撞痛了。


    知道是真人，她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忙说了声“也是我不小心”。


    数学老师：“同学，小心点哦。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那人支支吾吾地说了声：“找人。”


    数学老师也是随口一问，叮嘱道：“那记得早点回家啊。”


    三人接着往下走。


    徐家敏有点疑惑，他们从最东边走到最西边，期间没有碰到一个人，而且整个楼层灯都关了，她找谁呢？


    想到她湿润的双眼。


    她是！那个初二跳楼的女同学？！


    徐家敏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声冷汗。


    “初二四班的一个女生从天台跳下去了，摔断了脊柱瘫痪在床，再也站不起来了……”


    “跳之前她曾经给她的舍友讲过，还求她们帮她打掩护。宿管查房的时候发现少人，她们一个个都不说，找了好久才找到。找到的时候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了……”


    “听说是因为被班主任批评了的原因，她父母还跑来将四班班主任打了一顿。把人打得鼻青脸肿……”


    “那个班主任说，以后再也不当班主任了……”


    这些，都是徐家敏上辈子到处听来的。


    给她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极其深刻的一笔。


    原来，跳楼不一定会死，它会导致人瘫痪在床一辈子！她想像不出那个女生会是多么的悔恨。


    “她可能要跳楼！我们快上去！”徐家敏急急对他们说道，同时赶紧往上跑。


    数学老师听得一惊，忙问为什么。


    “我们这一层没有人了，再往上就是天台！”


    理由有些牵强，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数学老师和蒋一鸣立刻跟上。


    三人气喘吁吁来到天台，便看到了洞心骇目的一幕。


    刚才遇到的女孩正往围栏上爬，以目前的姿势，只要她手一滑，就可能掉下深渊。


    数学老师：“不要！千万不要！同学，你快下来！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徐家敏从来不知道，下死心的人会是这样的决绝。她不像电视剧里那样站在那儿迟疑，仿佛他们不来，她立刻就要翻下去。


    被人发现，她有点不知所措，坐在那里一时间停止了动作。


    徐家敏向蒋一鸣打手势，告诉他他们俩分别从两边包抄过去。


    数学老师看出他们的意图，主动向女生靠近。


    看着向她径直走来的中年女人，女生的眼泪像洪水一样倾泻而出：“本来我是准备悄悄死的。你干什么一定要发现啊！为什么要碰到你们！我现在要是不跳下去又该被骂，又该被惩罚了，你一定也会帮着他们惩罚我，侮辱我。不是说我是一坨狗屎吗？狗屎没了就没了，你那么在意干什么！”


    “怎么会？你现在还年轻，还有美好的未来，千万不要想不开。”一边说，数学老师一边靠近，“你是乖孩子，听老师的话，快下来吧。”


    “哈哈哈哈……”女生又哭又笑，“我本来就不是乖孩子，我是粥里的一颗老鼠屎，不仅成绩差，人品也差劲。”


    “没有没有。”数学老师急切地摆头，“那都是你老师瞎说的，你先下来，学校一定会惩罚你老师的。我保证他再也不这样说。”


    “哈哈哈……，蛇鼠一窝！谁会管他，受惩罚的只会是我！”


    数学老师看苗头不对，女生似乎更激动了，赶紧转移话题，“想想你父母呢，他们还等着你回家呢！”


    “父母？他们有弟弟就够了，尽够了！我本来就是多余的，我本来就是多余的……”


    “啊啊啊！！！”女生头向下坠，数学老师控制不住的尖叫起来，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


    “老师！抓住了！您快来搭把手！”徐家敏喊道。


    还好有数学老师一直吸引女生的注意，他们俩才能走到女生的身边。


    女生翻下去时，先是徐家敏一把够住了她的左胳膊，蒋一鸣紧随其后抓住了她即将下滑的左脚。


    可是，抬过人的都知道，人的上半身比下半身重，徐家敏很快脱力。赶紧探身用上自己的左手，双手一起拉。


    万幸没让她掉下去。只是这个角度难以使力，围栏卡住他们的腋下，怎么也没办法拉她上来。甚至她还在下滑。


    女生只在刚感到失重时，有短暂的求生欲，想用右手来抓徐家敏的胳膊。但她很快放弃。知道他们是在救她，对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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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们的怨恨也没有迁怒到他们身上，只说：“你们松手吧，我本来也不想活了。”


    徐家敏从来没想过自己也能用力到青筋暴起，咬着牙回复她：“你想活，你超想活！你才十几岁，这世界上好多好吃的你都没吃过，好多好玩的你都还没体验过，你现在还是受压迫的小孩，还没有变成自由的大人，你超想活。”


    徐家敏：“老师…老师你快来啊，我没力气了。”


    赶来的数学老师比徐家敏手长，轻易就够到了女生的胳膊，“来了，来了，我也抓住了。”


    徐家敏终于感到轻松了一些。


    可她还没轻松一分钟，女生看见有老师拉了她，竟然挣扎起来。


    “我不要你救！我不要你们救！你们快松手啊！听到没有，让我去死！”女生还未干的眼眶，又湿濡起来。


    “你快别挣扎了，我们真快没力气了！”蒋一鸣之前没说话，一直在尝试将放在她脚踝的手往前移，尝试拉她起来。可她现在挣扎着，腿扑腾地最厉害，有一瞬都险些脱手。


    徐家敏：“有坏老师，就有好老师，就像有好人，也有坏人一样。我双脚已经离地了，你再挣扎下去，就要把我也带下去了。求求学姐行行好，饶了学妹一条小命吧。”


    “那你松手啊！我没要你救！”女生嘴上这么说，身体却诚实地停止了挣扎。她想到撞到徐家敏时，女孩那个矮小的个子，知道她大概没骗自己。


    额…徐家敏当然在骗她，倒没有矮到这个地步，只是比在场人都矮一点点而已。


    徐家敏极力安慰她：“我们的日子还很长。今后我们都会离开这里，去到很多地方。你以后会自己赚钱给自己花，想买什么买什么，想穿什么漂亮裙子穿什么漂亮裙子。只有1年多，你就再也不会见到你现在的老师。或许毕业不到两年，你甚至会想不起来他的名字。”


    “至于父母，他们偏爱弟弟，就让他们爱去吧。我们自己会爱自己。你现在只当是把命还给他们了，再活下来就是你自己给了自己生的机会。”徐家敏激励她：“就从尝试着自救开始。你现在右脚往上蹬在墙上使劲向上，然后把你的右手给我们，我们一起活下来。”


    女生似乎真的听进去了，右脚向墙壁探索。


    徐家敏：“蒋一鸣！抓紧了！老师，我抓着她的左胳膊，你去抓她的右手。我数三声，第三声大家一起努力！”


    “一！二！三！！！”


    数学老师：“抓住了！抓住了！”


    徐家敏：“好！学姐，你还是右脚尽量往上蹬，我们拉你上来。”


    “呼！”四个人脱力躺在地上时，徐家敏还是没有松开女生的胳膊。心中一直在庆幸，还好女生穿了双抓地能力强的鞋子。


    学校派来的人姗姗来迟，虽然四个人的身上各有各的脱臼和擦伤，但万幸没有人掉下去。


    走时，徐家敏对女生说了最后一句话：“教学楼后面从来没人去，也没人打扫，全是淤泥与垃圾，学姐也不会想去的。女孩子生来就该被鲜花簇拥，而不是年纪轻轻一个人静悄悄死在垃圾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