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黑漆漆的，只有眼前的土灶里有着微弱的火光。


    明天她就得去学校了，然而她现在还坐在灶前。


    本来今晚她应该早早入睡的，但是她的弟弟突然发起了高烧。爷爷奶奶带着他去了医院。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没错，她作文里写的爸爸妈妈在雨夜里背她去医院是假的。但她弟弟真的在雨夜里被爷爷奶奶背去医院过。


    上辈子她傻傻地在外面等他们回来，等到很晚。


    这次她本想一起跟去，但还是被爷爷奶奶拒绝了。也是啊，她去的话真的很碍事吧，而且大晚上的也不安全。


    想到这里，徐家敏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害，再等下去水就该凉了。等他们回来，如果还要照顾她，恐怕也是很讨人嫌的事儿。


    索性自己洗洗先睡下，他们都有钥匙的。


    徐家敏这样想着，却还是洗完了澡在门口坐着等他们。万一……他们没带钥匙呢。


    等了两个小时后，她又想，还是给他们烧点水吧。免得奶奶回来还得烧水。


    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徐家敏把锅盖往旁边挪挪，给水蒸气留了条出路。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呢？’陷入梦乡之前的徐家敏这样想着。


    “家敏，家敏，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快回屋去睡吧。”


    徐家敏的肩膀被人轻轻推了推。


    “奶奶，你们回来啦？弟弟怎么样？对了，我给你们烧了水。”徐家敏揉了揉眼睛说道。


    奶奶摸着徐家敏的额头，心里泛起酸意：“你弟弟没事儿。奶奶的家敏也很小啊，早知道奶奶就带你一起去了，大晚上留你一个人，这要是出什么事了可怎么办呢。”


    徐家敏不记得上辈子奶奶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但奶奶是真的很心疼自己。她赶忙解释：“我就是打了个盹，可安全啦。我都十岁了，是个小大人了，而且本来带我去就很不方便。”


    她站起身：“奶奶，那我先去睡觉了哈。你们快点洗个澡也休息吧。”


    人小晚上就是困的早，才只是夜里11点啊，她竟然就熬不下去了。


    ……


    清晨，一碗奶奶牌汤面下肚，本来十分困倦的徐家敏再次满血复活。


    坐上爷爷的自行车，徐家敏回头向奶奶挥手：“奶奶，我走了！”


    “叮叮叮……”自行车在学校门口停了下来。


    被爷爷塞了一块钱的徐家敏背着书包走进校园。


    “早上好啊。”徐家敏给程旭博打了声招呼，俗称刷脸。


    程旭博点点头，算是回应她了。


    真挫败啊。这么久了，程旭博在她面前还是像哑巴一样。她觉着在他心里，他们可能还只是点头之交。


    还有4天，应该还来得及。徐家敏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徐家敏：“你作业写完了吗？我…”


    程旭博：“我不会给你抄的。”


    额…要不要这么正直啊。徐家敏悄悄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你要是没写，我把我的借给你抄。”


    程旭博诧异地抬头看她：“我不需要。”


    徐家敏怀疑自己心梗了。她记得最开始程旭博看起来是个很懂礼貌、很尊重人的小孩儿啊。怎么现在说话这样啊！


    “喂喂！徐家敏！他不要，我要！快把你的作业给我抄抄。”坐在她后面的许晔用笔盖戳着她的后背。


    “不给！”徐家敏冷漠地像在大润发杀了一年的鱼。


    许晔：“小气鬼！给程旭博却不给我，我不是你朋友吗？我以前也当过你同桌啊。”


    觉得自己刚刚语气不好的徐家敏回头解释：“对不起啊，但是给你抄作业才是真的不把你当朋友，给你抄作业这不是害你嘛。”她莫名有点苦口婆心，这是成年人的通病，都喜欢劝小孩好好学习。


    突然，她感到周围凉飕飕，胳膊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徐家敏问许晔：“你有没有觉得有点冷啊。”


    “有。”许晔点点头，“你要不要看看程旭博，他看起来像是要发飙了。”


    “发飙？”程旭博会发飙？徐家敏扭头瞧向旁边。


    程旭博倒是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把他手上的书翻得“震天响”，哗啦哗啦的，好大声。


    徐家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但她觉得程旭博不该这么生气啊，毕竟他很多时候总是忽视她的言论，要不就是对她拒绝拒绝，再拒绝。


    但基于她还在预谋和他交朋友，于是还是上赶着解释了一句。她俯在程旭博耳边悄声说道：“你的成绩多好啊，如果没写作业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儿啊，抄次作业根本没什么的。可许晔就不同了，一看他就是抄作业的惯犯，我当然不能助长他的恶习。”


    程旭博听完，揉了揉自己发痒的耳朵，才伸手将徐家敏的脑袋推到一边。红着耳垂说了一句：“我知道的。”


    嘿！还我知道的。那刚刚生气的是谁啊？徐家敏转头冲着许晔挤眉弄眼，没敢再去程旭博头上动土。


    许晔问她：“你刚刚给他说了什么？怎么感觉他一下子就没脾气了？”突然，他皱了下眉头：“不会是说我了吧？”


    惊讶于他的洞察力，徐家敏尴尬地笑笑：“你抄作业本来就不对啊。”


    “好啊你。就是觉得我好欺负是不是？你和程旭博难道比你和我更要好吗？”许晔气得嘴巴上能顶个茶壶，刚找其他同学借来的作业都抄不动了。


    妈呀！几个小屁孩儿气性怎么都这么大。这个惹不起，那个也惹不得。徐家敏连忙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你英语抄完没？我帮您抄英语作业，您看成吗？”


    许晔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你以后可不能再悄悄说我坏话了啊，不然我可没那么容易原谅你。”


    “你们一个个气性这么大，我哪敢啊。”徐家敏小声嘀咕。


    “嗯？”“嗯？”两人异口同声，四只眼睛同时看过来。


    “得得得，怕了怕了！”徐家敏赶紧埋头去帮许晔赶工。


    好在作业不多，抄答案嘛，速度可快啦。


    “给你。”徐家敏把许晔的作业还给他，又放上两张卡片，“还有这个。”


    徐家敏：“上个星期我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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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在收集这些卡片，正好我在家吃的两包干脆面里有，我就特地带来给你啦。看我对你多好啊，刚刚你还因为一句话跟我生气。”


    “没有没有，我才没生气，我一直跟你天下第一好来着。刚刚不是只有程旭博生你气了吗？”说完，许晔拿出自己的卡片仔细比对一番，“哇！竟然刚好没有重复的耶！太棒啦！”


    “你高兴就好。”本来许晔不要的话，她也就直接扔掉了。


    给许晔带卡片的时候，徐家敏想过要不要给程旭博带点什么，可她就是怎么也想不出。她总不能为了投其所好，特地去买一本英文书给他吧。就算她有钱买，他们这儿也没处卖啊。于是，只能算了。


    自己精心写完的作业也没能借出去，也算是拍马屁拍到马背上了。虽然本来也不是特地写了给他抄的。只是觉得好可惜哇。要是程旭博跟许晔一样好搞定就好啦。


    轰隆轰隆……


    晚自习上到一半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比依萍回家找她爸要钱那天还要大。并且在几声电闪雷鸣之后，教室里突然断了电。


    “哇哦！”“哇！”教室里像是青蛙养殖场，听取蛙声一片。


    就连徐家敏也跟着开心起来。小时候最喜欢这种极端天气了，所有人被困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而且最令他们高兴的是，他们不用上课啦。


    班主任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让他们完全安静下来。她叮嘱班长管好纪律，就匆匆走出门去，大概是去拿蜡烛。


    班长也是学生，有点威慑力，但在这种外面雨声噼里啪啦，屋里黑漆漆一片的情况下，那点威慑力近乎于无。


    于是班主任一走，教室里就热闹起来。


    第一热闹的就属徐家敏这儿，因为许晔一直再鬼叫。吓得他后座的小姑娘都不敢睁眼。


    徐家敏一点儿都不怕，要不是年纪在这儿，她也想像许晔一样叫唤，感觉刺激的很。


    是什么时候发现程旭博怕黑的呢？大概是他从头到尾没发出一个音节吧。


    几乎说有人都在说话，就连许晔后座的那个姑娘都在痛击许晔的后背，让他安静一点。只有程旭博安静得过了头。


    “你没事吧？”徐家敏拍了拍程旭博的胳膊。从灯灭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这样趴着了。要不是周围太吵闹，她都以为他是睡着了。


    “没。”程旭博发出的声音跟蚊子一样小，要徐家敏俯耳到他唇边她才能听到。


    虽然他说没事，但徐家敏也没掉以轻心。想到她方才把手放上他的胳膊时，他瑟缩了一下。便把自己用来午睡的外套拿出来披在了他身上，想让他能暖和一点。


    起初她还以为他是冷的，然而为他披上了外套，他还在抖动。徐家敏这才知道，他可能是怕黑。


    看他抖得这样厉害，徐家敏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一直一声不吭，应该是不想让其他人发现的。


    思来想去，她伸出手环住他的腰，将他紧紧抱住。小声在他耳边道：“实在太冷啦。外套给了你，我没衣服穿，只能抱着你。你身上比较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