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求婚②
作品:《HP杀死我的最爱》 “……是的。”你努力压抑着哽咽,声音破碎不堪,几乎被海浪声彻底吞没,但你知道他听见了,这是你能给出的、唯一诚实的答案,也是对你自己的最终判决。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是的。”
你承认了,承认了这份不该存在的、肮脏的、足以将你彻底毁灭的感情。
你等待着——等待他的嘲讽,等待他露出胜利的、扭曲的笑容,等待他利用这份爱将你更深地捆绑在这片黑暗里。
然而,预想中的反应并没有到来。
小巴蒂只是静静地看着你,看着你的眼泪滑落,看着你在巨大的情感冲击下微微颤抖。
他眼中那种锐利的探究渐渐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你从未见过的深沉情绪。那里面有震惊,有一种近乎疼痛的触动,有难以言喻的满足,甚至……有一丝茫然。
他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近乎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你湿润的脸颊,拂去一滴泪水,那动作珍重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极易碎裂的绝世珍宝。
你像是被踩到尾巴一般,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我也……”他开口,声音异常沙哑,仿佛这个词卡在喉咙里许久,终于艰难地挣脱出来“……不知道为什么。”
他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你的额头,呼吸交融,你能感受到他轻微的颤抖。
“这不在计划之内……这很……麻烦。”他低语着,像是在对你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但这感觉……比我得到主人任何一句赞扬……都要……”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竟之语如同最沉重的叹息,落在你们之间。
“我父亲死后,我以为我会感到…狂喜。或者至少是解脱。”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种罕见的迷茫“但事实上···…那很短暂,只是觉得……更空了。”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握紧了你的手“直到回去,看到你……”他顿了顿,仿佛在寻找准确的词语“看到你还在那里,坐在窗边看书,或者对着那些魔药材料蹙眉……我才觉得很安心。”
他的话语简单,甚至有些笨拙,远不如他讲解魔咒原理时那般流畅犀利,却带着一种原始的、令人心惊的真实感。
你抬起头,试图看清他阴影中的表情,却无法面对他眼眸中你自己的倒影。
“我以为我会反感你的关心、靠近,因为它们很奇怪……像我母亲的爱一般,它们一无是处,并不能阻止我父亲的决定。”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事隔多年仍无法完全消解的钝痛“它们……太轻了,挡不住任何决定,我的爱好、我的理想、我的人生。”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你的手背,仿佛在确认你的存在,确认这份他无法理解却真切感受到的联结。
“但你不一样。”他抬起眼,目光再次锁住你,那里面翻涌着一种近乎野蛮的专注,却又奇异地混合着方才的迷茫“你的……关心,你的靠近……它们很奇怪,但它们现在有了重量,它们能……填进去一点。”
他的心不再是漏了底的罐子,那些美好的情感也不再只是经过他的心房,可他不敢回头深思他漏掉了多少,他...只想拥有眼前能看到的。他一生都在追逐父亲的认可和主人的伟业,像追逐地平线一样永不满足,而你的存在,像一种奇怪的镇定剂,让他疯狂旋转的世界偶尔能停下来片刻。
“当我意识到,我回来……是为了确认你还在。不是为了检查一件藏品,而是……”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咀嚼一个陌生的词汇,“……为了‘看见’你。看见你因为看到我而亮起来的眼睛——”
他的话被你猛地打断,你抽回手,向后退了一小步,海风吹得你发丝凌乱,也吹干了你脸颊上未尽的泪痕,留下紧绷的冰冷。
“别说了。”你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感动,而是因为一种更深的恐惧,你害怕他这些话,害怕它们精准地戳破你最后的心防,害怕自己真的会沉溺在这份扭曲的柔情里,忘记他是谁,忘记你自己是谁。
“你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有讨好你才能活的更好一点,你只是……你只是习惯了掌控我,习惯了拥有我的注意力。这不是……这不该是……”
你想说“爱”,但这个字眼太沉重,太圣洁,与你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小巴蒂看着你后退,看着你试图重新筑起壁垒。他脸上没有出现被你拒绝的愤怒,反而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近乎悲凉的了然。
“你以为我分不清吗?”他轻声问“我分得清忠诚和狂热,分得清恐惧和顺从……我太熟悉那些了。我一生都在和那些东西打交道。”
他向前迈了一步,没有逼迫,只是拉近了那一点点因为你的退缩而重新产生的距离。
夕阳的最后余晖在他身后彻底湮灭,夜幕开始降临,他的轮廓在渐浓的暮色中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你看见我时的喜悦,和我看见你时的……那种感觉,是一样的。”他固执地,甚至有些笨拙地,试图去描述那无法形容的东西“那不是主人赞扬时的满足,不是完成任务的松懈,甚至不是摧毁什么东西的快感……就只是因为你,见到你那种单纯的喜悦。”
他的话音落下,没有激昂的辩解,只是平静地陈述,仿佛在说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像陈述魔咒的发音必须精准那般自然。这朴素的直白,比任何华丽的辞藻或疯狂的宣言都更具穿透力,瞬间击溃了你最后的防线。
你站在原地,无法再后退,也无法言语。海风卷着潮湿的冷意穿透你的袍子,但你却感觉不到冷,胸腔里只有他那句话在反复回荡,灼烧着你的五脏六腑。
他看到了你的动摇,你的沉默。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靠近,而是缓缓地从巫师袍的内袋里,取出了那个天鹅绒盒子。动作甚至带上了一种你从未见过的庄重,或者说,笨拙的虔诚。
盒子打开,在初降的夜幕和远处海浪反射的微弱天光下,那枚深蓝色宝石项链流淌着幽深静谧的光泽。
“这是我母亲的。”他低声说,目光没有看项链,而是看着你,仿佛在交付一件比任何都更重要的东西。
“她生前……很珍爱它。她说它像凝固的夜空,能让人平静。”
他短促地笑了一下,带着一丝对自己竟然会记得这种说法的自嘲。
“我以前觉得这毫无意义,平静是弱者的借口。”他的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宝石,动作却异常轻柔“但现在……我想它或许更适合你。”
他抬起头,目光沉沉地锁住你,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难辨的情绪——有他惯有的偏执,有一丝不确定的希冀,有一种告别过去的决绝,还有……一种近乎脆弱的坦诚。
“它应该陪伴你,而不是和我一起……待在不见天日的地方。”
这句话里的意味远超一件礼物的赠予。这是一种放手,一种他式的、扭曲的祝福。他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承认,你身上那些他无法拥有、甚至曾经嗤之以鼻的“光明”特质,值得被保存,而不是被他拉入永恒的黑暗。
他不再执着的去修正这部分。
他拿起项链,向前一步,这一次,你没有退缩。
冰凉的秘银链扣和那颗沉重的深蓝宝石贴上你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手指在你颈后笨拙地扣搭扣,偶尔擦过你的皮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个过程沉默而漫长,仿佛一个古老的仪式。
戴好后,他没有立刻退开,他的指尖停留在那颗垂在你锁骨之间的宝石上,仿佛在感受它汲取你体温的过程,也仿佛在通过它,确认某种归属。
然后,他低下头,一个冰冷而干燥的吻,极其轻柔地落在同样冰冷的宝石表面。
这个吻,没有落在你的唇上,却比任何一次亲吻都更让你灵魂震颤。
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你,眼眸在夜色中亮得惊人。
“我不奢求原谅,”他最终说道,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可怕的清晰和平静“那太虚伪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被海风送进你的耳朵,每一个字都像敲在你的心上。
“我知道我曾经带给你的只有痛苦和恐惧,我知道我不应该......”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眼神却更加坚定。
“但我所有破碎的、扭曲的、肮脏的一切·…最终都指向你。你是我世界里唯一真实的光亮,是我唯一还想抓住的……未来。”
“我不祈求原谅,也不承诺正常——那对我们来说都是谎言。我只承诺真实。真实的占有,真实的疯狂,以及……我所能给出的、全部的真实的我。”
泪水再次无声滑落,但不再是出于抗拒或恐惧,这是一种认命,一种沉沦,一种在无边深渊里抓住另一只手的绝望慰藉。
你看着他夜色中亮得惊人的眼眸,那里没有一丝虚伪的忏悔,只有坦荡的、近乎野蛮的真实。
他不求原谅,不要正常,他只给你他所能给出的全部——那个完整的、疯狂的、罪孽深重的他。
而你,在这一刻,也无法再欺骗自己。
你缓缓抬起手,不是推开他,而是用指尖轻轻触碰他冰冷的脸颊,这个主动的触碰让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微光。
“我……”你的声音仍带着泪意,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我也无法承诺正常。”
你的指尖顺着他脸颊的轮廓滑下,最后停留在他心口的位置,感受着那下面同样剧烈的心跳。
“我的光亮……早已不是纯粹的了。”你看着他,泪水不断滚落,嘴角却扯出一个苦涩而真实的弧度“它沾染了你的颜色,照见了我的……不堪。它可能……并不值得你如此珍视。”
你承认了。承认了你已被改变,承认了你内心的黑暗与他共鸣,承认了这份感情同样扎根于你破碎的土壤。
“但是,”你深吸了一口咸涩的海风,仿佛汲取着勇气“如果这就是你所能给出的全部的真实……”
你的手微微用力,抓住风衣的领口,像是抓住深渊里唯一的浮木,也像是将自己彻底交付给这片黑暗。
“……那么,我也给你我的。”
全部,破碎的,扭曲的,不再光明的,属于你的,我。
这句话你没有说出口,但它清晰地写在你含泪的眼中,写在你抓住他衣襟的颤抖指节上,写在你终于不再闪避的、与他紧紧交织的目光里。
小巴蒂的呼吸骤然加重,他眼中翻涌起巨大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情感风暴。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近乎凶狠地捧住你的脸,拇指用力擦过你湿漉的脸颊,仿佛要确认这一切不是幻觉。
他低下头,额头再次抵住你的脑袋,呼吸灼热而急促,吹拂在你的脸上。
你们在渐浓的夜色里,在海浪的咆哮声中,像两只受伤的野兽,依偎着,确认着彼此的存在,交换着沉重而绝望的誓言。
没有救赎,没有光明,只有两个破碎灵魂在无边黑暗中的相互认领。
夜空下,只有那枚深蓝色宝石,静静垂在你心口,冰冷又灼热,如同这份爱本身——诞生于黑暗,不见天日,却真实地、沉重地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