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完早课，黎瑜精神奕奕地跑去奶茶店兼职。


    每天早上一起来，他满脑子都是挣钱！挣钱！挣钱！


    从小漂泊不定、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让他很焦虑自己没有足够的钱去应付生活中出现的任何意外。


    哪怕现在银行卡里有一点钱，足够交他下一年的学费，但他做不到慢慢攒钱。


    有兼职他就要去做。


    奶茶店他可熟悉了，因为店就在学校里面，不需要他跑来跑去，虽然时薪低了点，但没经验的大学生干什么时薪不低？


    黎瑜麻溜的在奶茶店里摇奶茶，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但偶尔还是会遇到对他指指点点的人。


    他能看出这些女生没有恶意，但每次黎瑜转过去备小料的时候，就能听到她们哇嗷的声音。


    黎瑜：“……”猫猫疑惑，她们到底在惊讶什么？


    直到有位女生说：“小哥哥，你的腰好细，屁股好翘哦～有男朋友吗？”


    黎瑜：“……！”


    “没、没有。”他脸上的红晕蔓延到脖子，露在外面的耳朵尖也红透了。


    这些女生原来是在打量……这些。


    幸好不是在看我穿了好几年的旧衣服，黎瑜心想，差点以为是不是衣服哪里破了。


    黎瑜弯弯眼睛，像一汪小月牙，他把奶茶递给另一个女生，“谢谢夸奖。”


    “啊啊啊他好可爱！”女生们看他主动回应她们，马上叽叽喳喳围过来。


    “小哥哥你是兼职吗？哪个学院的呀？”


    “小哥哥我可以给你介绍帅哥！”


    黎瑜：“这个就婉拒了哈。”


    有人欣赏他，他不觉得冒犯，毕竟从小到大黎瑜得到的夸奖就很少，能被夸一夸屁股翘也行叭！


    临近中午，奶茶店的订单越来越多，黎瑜忙得脚打后脑勺，有时来取餐的顾客在说什么都听不太清。


    黎瑜对眼前这个男生麻溜的说：“你好顾客需要打包吗？”


    男生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打包谢谢。”


    这人拎着十几杯奶茶走了，黎瑜头也没抬继续摇奶茶。


    另一边，方星文跑到篮球场上大喊一声，“喝奶茶了！”


    “喔吼吼吼！”一群男生猴子一样跑过来，把奶茶分干净，顺便对着还在练球的秦钊喊一声：“谢谢义父！”


    方星文拎着剩下的两杯奶茶朝秦钊走过去，看他还在那投篮，而且每一次都投中了，忍不住说：“大帅哥，快来歇会儿吧，别显摆了！”


    秦钊懒得搭理他，篮球夹在他手臂间，就像小号玩具，他直接掀开奶茶盖子一口闷完。


    他咬着冰块坐到椅子上。


    方星文手臂怼怼他，眉毛扬起来，说：“你知道我刚才在奶茶店看到谁了吗？”


    秦钊不在乎的问：“谁？”


    方星文：“你的新室友啊。”


    秦钊嚼冰块的动作一愣，几秒后，嘎吱嘎吱把冰咽下去，“他在奶茶店做兼职？这不奇怪吧。”


    “我没说奇怪，但这是我认识的人里第一个做兼职的，好神奇。”方星文和秦钊他们这个圈子的，基本都是一群大少爷，每个月零花钱都是五六位数起步的。


    要是像秦钊这种自己已经创业的，不需要向家里伸手要钱就能维持自己的生活需求了。


    方星文感叹道：“他好勤劳啊。”


    秦钊无语：“那是因为他没有钱。”


    “是啊，所以我觉得他努力兼职来赚取自己的生活费，就是很努力很棒呀。”方星文也就是随口感叹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秦钊听着心里却不是滋味。


    于是他骂道：“你大少爷病犯了，一边去！”


    方星文佯装生气说道：“你居然为了一个男人跟我吵架！”


    “我可是你十几年的竹马——yue”这话说完秦钊刚露出恶心的表情，方星文自己先吐了。


    方星文打了个寒颤，躲开秦钊的攻击，求饶说：“我错了爹我错了！”


    闹完，方星文跑到其他人那边玩去了，秦钊想到在奶茶店兼职的黎瑜，剑眉皱起。


    他打开手机，下意识打开和小栗子的聊天界面，不小心又被里面的照片冲击到，秦钊吓得手指乱点，点进小栗子的头像，发现这个号一条朋友圈都没发。


    秦钊挑眉，所以黎瑜是为了他，专门开了一个小号？这个小号不会还只有他一个好友吧。


    秦钊又打开黎瑜大号的朋友圈，这个朋友圈只有一条。


    时间是去年五月十二，内容是“生日快乐TvT”，图片是一个被双手捧着的小蛋糕，很可爱的小蛋糕，上面插了一根蜡烛，微暖的烛光把后面人的眼睛照得亮晶晶的。


    看起来很可爱很可爱。


    秦钊不小心把这张照片保存到了相册。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秦钊跑去论坛搜了一下黎瑜的相关信息。


    论坛会讨论每一个帅哥美女，有人对黎瑜的评价是清贫倔强可爱系小猫咪，可远观不可亵撸。


    这个评价，咳。秦钊握拳抵着嘴，唇角勾起。


    然后他就刷到了一些男的对黎瑜的评价——


    [一个只有脸的穷逼，喜欢他的人眼睛都瞎了吗？]


    [只有我觉得他每天都卷自己的头发很娘吗（白眼]


    [没办法啊，现在那些女的就是喜欢这种小白脸，哥们羡慕嫉妒恨啊。]


    秦钊越翻，眉头皱得越紧，脸越黑。


    黎瑜那一头小卷毛应该是天生的，秦钊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发现了。


    这些人说来说去，也只能从脸和穷这两个方面来极尽嘲讽，秦钊甚至能想到一些人发这些话时洋洋得意的嘴脸，大概和那个苟明旭一样招人烦。


    秦钊直接登论坛管理员的号把这些人的号封到9999年。


    封完没多久，另一个管理员给他发消息：“？”


    “秦哥，你干嘛呢，手滑了？”这人也奇怪呢，这个管理员的号给秦钊，但秦钊基本没登过。


    秦钊忙着学业和事业，闲暇之余还要忙着放松，根本不管论坛。


    结果今天一上号就封了十几个号。


    秦钊回复：“有些人说的话不利于同学之间的团结友爱，违反了校园的一些基本规则，我也不相信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提升他们的道德水平，所以直接封号可以吧。”


    管理员2号：“中。”


    管理员2号可稀奇，原来秦钊是这么热心肠遵守规则的人？


    秦钊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有些事他看不惯顺手就做了，也不需要去邀功。


    就是顺手而已。


    黎瑜有多穷？秦钊接下来大半天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黎瑜有在做家教，做家教还挺挣钱的，秦钊也知道秦熠川那边化学补课结束给黎瑜打了多少钱。


    按理说足够黎瑜躺平一年了。


    结果他居然还做奶茶店的兼职。


    方星文跑过来打断他的思绪：“汪淳他们说再打几场，晚上去酒吧玩，一起？”


    秦钊：“哪个酒吧。”


    方星文：“汪淳他们家新开过来的，我们去捧个场呗，反正也无聊。”


    秦钊拿着球站起来，无所谓的说道：“行。”


    -


    度过了奶茶店最忙的一段时间，刚好可以赶下午第二节的课。


    黎瑜拿着一杯西瓜啵啵和同事拜拜，他咬着吸管美滋滋的。


    这杯奶茶是有个顾客点了送给他们员工的，天呐！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善良的人！


    黎瑜决定好好的品尝这杯免费的西瓜啵啵。


    别看他经常做这种兼职，自己却很少买来吃。他觉得喝桶装水更划算，想换下口味的话就喝食堂免费的西红柿鸡蛋汤或者紫菜蛋花汤。


    喝到免费的奶茶，黎瑜直到晚上去酒吧做兼职的时候，心情都很好。


    这个酒吧是新开的，同事大多也是附近的大学生，但也有很多社会人，比如调酒师这类肯定是职业的。


    黎瑜不端酒的时候，就偷偷站在旁边看人家是怎么调酒的。


    感觉就是要眼疾手快，花样多，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做出来东西好看，over。


    至于好不好喝他就不知道了。


    时间越晚，客人越多，黎瑜穿着酒吧的制服，蝴蝶一样在人群里穿来穿去。


    偶尔会遇到搭肩膀搭手臂的人，黎瑜很有经验地避开这种情况，尽量不和客人起冲突。


    毕竟有些上帝真的惹不起。


    黎瑜把酒和果盘放到桌子上，清甜一笑，一口气说：“您好，这是你们的血腥玛丽、玛格丽特、长岛冰茶，新客还送一个果盘，只需要扫一下码加个会员，请问你们需要吗？”


    大部分人都会扫码，白送的果盘不要白不要，少数不想要的一般会客气的拒绝。


    但有些煞笔会觉得你在侮辱他，比如眼前这位。


    黎瑜看到这人三角眼往上一翻，稀疏的眉毛蜈蚣似的拧起，薄得像被人削过皮的嘴唇一掀，露出典型要找茬的面容，内心就是一个大无语。


    果然，下一秒，就听见这人机关枪一样吐字：“你没长眼睛啊，我们像是稀罕你们那果盘的样吗，什么垃圾也往外面送，也就一些穷逼喜欢占这种便宜，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啊！”


    草！！！煞笔！！


    黎瑜微笑着在心里怒骂。


    他爹的有本事去骂老板啊，关他一个服务员屁事！


    “不好意思先生，呵呵。”黎瑜扭头就想走，不然真怕自己一巴掌甩这人脸上。


    结果这人还来劲了，拉着他不让他走，一边嚷嚷：“你这叫道歉吗，来来来坐过来，陪我们喝一杯再走。”


    黎瑜假笑，扭着手腕想脱身，他注意到有人朝他们看过来了，他低声说：“我不喝酒。”


    广浩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往身上扯，双腿叉着，看到黎瑜因为害怕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兴奋地抖起来。


    “我又不对你做什么，就让你陪我喝点酒，你们服务员是不是有提成啊，待会我开几瓶酒，提成算你行吧。”


    “让你来就来，你个男的又不会少块肉。”广浩不耐地催促。


    黎瑜是有点怕他，这人一看就比他壮，打他轻而易举，黎瑜扫一下周围，发现因为广浩大声嚷嚷，关注他们的人更多了。


    好尴尬，尴尬得黎瑜埋着头，生怕有人认出他。


    他打算先和广浩僵持着，等着经理赶过来解围。


    广浩还在骂骂咧咧地说什么，黎瑜通通当耳边风，只是后悔今晚怎么没戴口罩。


    广浩突然举起酒杯，想往他身上倒，黎瑜刚后退一步，就感觉后背贴上一道热源。


    胸前那块鼓鼓囊囊的，黎瑜后脑勺撞上去也不疼，踉跄间，腰间多出一只手扶了他一下，待他站稳，礼貌地扯开。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广浩，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黎瑜脑海里有一瞬间空白，秦钊怎么会在这，怎么这么巧。


    这一小片空间因为秦钊的出现，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一会儿，广浩才干笑着说：“秦钊哥，你也在这啊。”


    秦钊没搭理他，低头看黎瑜，发现小猫咪楞楞的，顿时揽着人肩膀往后一放，挡住广浩的视线。


    广浩注意到他的动作，脸上的表情似乎都活过来了，“原来他是你看中的人啊，早说啊，弄成这样挺尴尬的。”


    秦钊站在黎瑜面前，高大的身影完全将他挡住了，冷嗤道：“如果你只会说这种智障话就把嘴巴缝起来。”


    广浩立马闭上嘴，他真怕秦钊这么做。


    秦钊：“你想让他陪你喝酒。”


    广浩意识到自己惹到了一个麻烦，在A市，秦家跺个脚大家都要跟着抖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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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钊还是目前唯一的继承人，有天赋有能力，同龄人只能望其项背。


    可以说，秦钊都不需要回家找援助，他收拾一个广浩就是吹口气的功夫。


    广浩哪知道这么一件小事竟然会引来秦钊。


    “我刚才喝多了，秦钊哥——”


    秦钊打断他，“你别乱认亲戚，我要你跟他道歉。”


    广浩麻溜的：“这位同学，不好意思哈，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秦钊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牵住，扯了一下，黎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有点没听清，弯下腰。


    黎瑜倒是被他的姿态吓了一跳，盯了他两秒，才贴着他的耳朵说：“这人是故意找我的。”


    “他肯定认识苟明旭。”


    黎瑜还没和秦钊解释苟明旭是谁，秦钊已经直起身，对广浩说：“不是这样的道歉。”


    广浩僵住了，他呵呵笑了一声，“秦少，这种还不够吗？”


    秦钊盯着他，眸色沉沉，气势愈发凶狠：“不够。”


    广浩冷汗都快下来了，忍不住说：“不就是个穷——”


    “广浩，你也不想我去找你的父母说一下你最近在做什么吧。”秦钊侧过身，露出身后的黎瑜。


    听到他的话，广浩果然安静了，他愤恨地瞪黎瑜一眼，心想，这个小狐狸精什么时候攀上秦钊了，苟明旭找他帮忙的时候也没说这个啊。


    他居然要跟一个自己看不起的人认真道歉。


    广浩咬着牙端起酒，微微躬身，“黎瑜，对不起，刚才是我错了。”


    秦钊：“不够。”


    周围的人都安静了，大家都竖起耳朵听八卦，更有认识广浩的人在幸灾乐祸的起哄。


    广浩却只能再把腰弯下去一点，“对不起。”


    秦钊还是说：“不够。”


    广浩就再弯下去，几乎要触地了。


    秦钊：“你不是喜欢喝酒吗，喝吧。”


    广浩直起身，脸色苍白，但什么话都没说，端起酒直往肚子里灌，秦钊又点了几瓶送上来，盯着他喝得快吐出来了，才拉着黎瑜走了。


    “你怎么在这？”走到酒吧外面，风把黎瑜的小卷毛吹得乱七八糟的，他仰着头看向秦钊。


    秦钊盯着他腰上的蝴蝶结，“朋友请我来的。”


    黎瑜：“这样啊，”他有点尴尬地挠挠头发，“刚才谢谢你了——嗯？”


    那只被人紧攥过的手腕现在被人轻轻握住，秦钊仔细看了下，皱眉。


    “青了，我去买点药。”


    “不用！”黎瑜连忙拉住他，他才不要秦钊给他买药呢。


    他说：“我有，不用你破费。”


    秦钊盯着他的脸看，两人的视线交汇一瞬，黎瑜低下头，揪着蝴蝶结不说话。


    秦钊淡淡道：“你不喜欢我刚才那样。”


    黎瑜猛地抬头：“没有啊！”


    “你不会觉得我在同情那个什么广浩吧，”黎瑜撇嘴，“他活该！”


    他抬眼看向秦钊，外面五颜六色的灯牌反射的光把他的眼睛衬得像星星在闪烁，秦钊眼神飘忽一瞬。


    突然，他的手被黎瑜抓住了。


    秦钊下意识反握回去。


    黎瑜：“你刚才那样很帅，谢谢你，学长。”


    一声学长，秦钊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那些或白或细或丰满的照片。


    黎瑜把那些裙子放在寝室了吗？应该没有挂在柜子里吧，那也太明目张胆了。


    “学长？”黎瑜没得到回应，疑惑地歪歪脑袋。


    秦钊收回手，稍微往后撤了一步，在黎瑜疑惑地注视下，说：“刚才开的那些酒的提成都是算到你头上的，你还记得开了哪些吧。”


    话音落，他的手又被抓起来，黎瑜眼睛亮得跟小太阳似的，大声说道：“我当然记得！”


    “真的记在我头上了？”


    秦钊点头。


    “耶！好多钱！！”黎瑜心情彻底好了，没有什么比钱更能治愈他受伤的心灵了。


    秦钊却有些奇怪的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又没说出什么话。


    黎瑜本来还想跟秦钊再尬聊几句，毕竟是财神爷呢，结果秦钊说他有事又跑回酒吧里去了。


    对他这么避如蛇蝎？


    黎瑜不在乎地耸耸肩，从酒吧后门进去，就被经理逮住了，不过他没说什么，让黎瑜继续送酒去了，只是避开了广浩那片区域。


    结束兼职，黎瑜心情很好的跑回寝室，躺在床上玩手机的时候，发现酒吧兼职的钱已经到账了。


    整整四位数！


    黎瑜快速地在空中蹬蹬腿，又翻来覆去把自己当团子一样滚一滚，嘴角的笑容没停下来过。


    看在秦钊给他送钱和帮他出头的份上，这几天他都不骗秦钊了！


    黎瑜过了好几天心情美美的小日子，哪怕摇奶茶也摇得很快乐，更别说这几天每天都有顾客点了奶茶专门送给他们员工喝。


    黎瑜咬着吸管感慨，可恶的有钱人，怎么这么多呀。


    黎瑜都快忘记小号了，结果这天突然收到了小号的消息。


    他点开一看，是秦钊发的。


    黎瑜现在都不觉得奇怪了，前几天一直在聊天的人突然消失，是个人都会发个消息确认一下情况吧。


    不过秦钊发的消息比较奇怪。


    【爆金币秦：这几天很忙吗？】


    那当然啦，他以前可是忙中抽空给秦钊拍照片发照片的，就这样还要被拒绝呢哼哼哼。


    黎瑜哼哼唧唧的回复。


    【对呀对呀，不好意思，冷落学长了(?﹏?)】


    他知道秦钊不喜欢他这种说话方式，但他就是想恶心他一下，嘿嘿。


    【爆金币秦：忙着学习？挺好的，以后不要拍那些照片了。】


    黎瑜盯着这条消息看。


    懂了。


    这是来要照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