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鲜血

作品:《郢中歌

    一叶之落,然后知秋。周失其鹿,天下共逐。


    郢都里,楚王逐鹿还朝,举宴大庆。


    庭燎一捆一捆排列燃起,熏得树木略焦。玲珑的玉盏流过琥珀的幽光,觥筹间舞姬扬袖,翩跹旋转。昆山玉露,兰芝芳草,荆湘的水土滋润出她们婀娜的身段,一颦一笑,宛如巫山神女。


    两侧宫嫔也含羞带俏给座的君王递去一盏一盏的醴浆。苏祁来者不拒,挑眉含过怀中莺燕哺来的酒。张夫人的红缎泥金曳地襦裙衬得她白皙动人,苏祁揽她在怀中,于她颈间轻嗅:“爱妃用的什么香?”


    张夫人掩唇一笑,娇滴滴道:“大王猜呢。”苏祁眼风扫过他左手边的徐纬,带了更深的笑意:“哦,敢戏弄孤?”


    徐纬对此依旧是充耳不闻,她慢条斯理将盘中的葵菜扫荡完毕。她的出席无非是履行王后的义务,如今场面也走过了,贺词也说过了,是时候该知趣告退了。


    张夫人懒洋洋依在苏祁怀中,见徐纬要走,忽然拉住徐纬,开口道:“大王,妾想问王后借一样东西,好不好嘛。”


    “嗯?”


    张夫人笑得狡黠,“妾的冠上缺了颗珠子,匠作寻遍全国都没有合适的,说来也巧,王后姐姐那里正好有一颗洛邑来的……您看……”


    徐纬还未开口,阿宁愤道:“张夫人!那是周天子赏于诸国王后的……”苏祁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盅,对于后宫嫔妃发难于徐纬,显然他是默许甚至是纵容的。


    “好”,徐纬似乎并未多想,便开口应下,她并不想过多纠缠于此,却听座上传来一声,“孤还有一事,要问王后借一样东西”,苏祁拍了拍手只见侍者端来一鼎,里头盛着松木,而一侧盘中则搁着腌好的肉。


    “便借王后望舒殿的椅座一用,斫来炙肉,王后不介意吧?哦,记得给孤多撒点麻椒,还有,别放香菜啊。”


    苏祁翘着二郎腿笑得顽劣。


    徐纬望了身陷火海的座椅“尸体”一眼,心道看来今日不会那么快结束,于是反倒不急着离开。她翩然扬唇一笑,学着苏祁的语调颔首道:“好啊,那妾也分一块肉,大王不介意吧?我要加香菜的。”


    苏祁见徐纬没有想象中的尴尬慌张,正想继续发难。


    就在这诡异的气氛中,一侧炙脍的庖厨持着匕首一点点剜下喷香的雁肉,倏然他腕间凌光一动,朝着座上刺去。


    王美人一声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众人抬眼望去,却见苏祁胸口瘫着一个纤弱的身影。苏祁怔怔看着脸色惨白的徐纬,他的手上已然是粘腻一片。


    那是徐纬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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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