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09

作品:《他的圈套

    林砚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她还没说话呢,陆跃明动作迅猛犹如猎豹,突然转身朝陆京则嘴角狠狠给了一拳,只听“砰”一声,男人发出不太明显的闷哼。


    林砚转头看去,陆京则两手拎着东西,血顺着嘴角流下,形成一道鲜红痕迹,表情发懵,看起来十分狼狈。


    “你没事吧。”


    她下意识关心他,伸手想查看他的伤口。


    男人扯出一个安抚性的浅笑,摇头,抬手用手背擦拭伤口血迹,“我应得的。”


    为我故意安排服务员与你相撞,营造英雄救美的重逢;


    为我故意让他赔付酒钱,刺激他辞退无辜的服务员;


    也为我担心夜长梦多,瞒着他乃至整个陆家先下手为强。


    当然这一切,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林砚并不知道眼前受伤的男人在想什么,只是觉得,无论遇到什么问题,都不该用暴力解决。


    她凝眉挡在陆京则面前,隔开准备继续动手的陆跃明,再次觉得自己和陆京则结婚是当下最正确的决定。


    原先本就不多的愧疚情绪也烟消云散,她没再忍耐,刨根问底,“陆跃明,你到底为什么打人?”


    被点到名的人张了张嘴,那些面对陆京则才有的愤怒理由实在太过久远,导致现在护短已经变成他的身体记忆,于是避左右而言他,“谁让你坐他的车?不是说了让你别接近他。”


    “就因为我坐了他的车?”林砚简直不敢置信。


    “是。”


    “我只是坐了他的车你都能打人,如果我告诉你,”林砚停顿,“我已经和他结婚了,你是不是要杀了他。”


    陆跃明没想到看起来清丽温柔的人,只是坐了陆京则的顺风车,就能变得和他一样咄咄逼人,还试图编出这么离谱的谎言来教育他。


    他可不信。


    女人像护小鸡仔似的把陆京则护在身后,陆跃明实在看不下去,就算自己不喜欢林砚,也不能允许她当面袒护别的男人。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陆京则。


    他上前一步,想把她直接拉走,“别废话了,赶紧跟我进去。”


    林砚向旁边避开,陆跃明的手落了空,视线却落到了她左手无名指间的纯金素戒,没记错的话,昨天还没戴。


    他抬眼打量她,虽有夜色遮掩,还是敏锐地发现她今天化了淡妆,以及穿了裙子。


    要知道,昨天两家正式见面,她穿得也不过普普通通。


    他不是没谈过女友,就连今早也是从女人的床上下来的,自认为女容,不过是为悦己者。


    但这个己,很明显不是自己。


    陆跃明站在原地深呼吸,没关系,只要这个人不是陆京则,谁都可以。他能接受开放式婚姻。


    林砚并不知道短短一瞬,陆跃明的脑子里已经跑了八百趟火车。


    她想到昨晚令自己撞上酒水车的罪魁祸首也是他,蓦地笑了声,语气冷淡地开口:“陆跃明,你真是看不清自己,你以为你是谁?”


    这句话刺激到了陆跃明心底某根隐秘的神经,他瞬间双眼通红,像一头嗜血后暴躁的豺狼,恶狠狠地地盯着她说:“再说一次,跟我进去。”


    那些童年遭受到的痛苦犹如潮水向他袭来,让他难安。


    林砚不知自己撞上枪口,“你醒醒吧,别说你只是未婚夫,就算你已经是我丈夫,也无法控制我的行动。”


    “你……”陆跃明再次从林砚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叫吃瘪。


    沉默不语的陆京则忽然低头看了挡在身前的人一眼。


    如果是我呢,也不可以吗?


    但这是一个没有问题的答案,因为他永远也不会问出口。


    两人对峙无果,陆京则走到林砚右侧,故意露出手指间的素戒,“我们进去吧,外面太热,容易中暑。”


    纵然月色轻起,但陵城今晚还是有三十四度的高温,林砚不疑有他,跟在他身后往里走。


    陆跃明当然看到了陆京则指节戴的戒指。


    他故意调整好角度,又不经意地露出那枚,和林砚手上,一模一样的戒指。


    “你们俩?真的结婚了?”陆跃明呆若木鸡。


    陆京则连身都没转,凉凉嗓音融化在燥热夏夜,“我的事,还轮不到向你交代。”


    陆跃明终于反应过来,林砚刚刚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她和陆京则结婚了。


    可是,明明他才是她的未婚夫,是他千辛万苦把她从高铁站接回来,一路护送到餐厅,餐厅!他想起来了,陆京则是在餐厅勾引的林砚!英雄救美!


    陆京则惯会利用美色抢走他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


    一定是这样!


    陆跃明看着两人出双入对的背影,恶狠狠地说道:“林砚,你知不知道,陆京则压根就不是喜欢你,才会娶你!!他只见你一面就愿意娶你,纯粹只是为了报复我!!!”


    林砚脚步微顿。


    身侧的男人像是感受到了她的迟疑,空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带她往前走,仿佛完全没听到身后男人撕扯的怒吼。


    她侧眸看去,陆京则眼皮微垂,视线似是落在绿色地坪上,又像是落在虚无缥缈的空气里,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纵然陆跃明误解了他,他也从不会为自己辩解。


    但她不行,这样只会让他陷入流言蜚语,随便一个人都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他、审判他、辱骂他。


    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林砚握住他环过来的手臂,“放心,我不会相信他的话,我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眼睛这两天看到的,全都是你的周全、贴心和良善。


    因此,我不会相信他的话。


    林砚停下脚步转身,她不希望陆京则因为自己受到误解,于是脱口而出,“我想你误会了什么,我和京则是陵大校友,七年前就互相了解互相喜欢,因为一些事情不得已才分开。我和你,才是见过一面的算不上熟悉的陌生人。”


    说完,林砚耳根有些发烫,余光偷偷瞄了男人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才对陆跃明继续说道:“况且,我和你的婚事不过是父母一言堂,我想,我还是有自己选择丈夫的权力,毕竟,大清朝已经覆灭很久了……”


    “你说呢,弟弟?”


    “林砚,你……”陆跃明话还没说完,被陆京则冷冷打断,“等你学会如何称呼我的妻子,再说话也不迟。”


    不给他机会,林砚被男人揽着肩膀带进别墅,和慌张下楼的苏曼正好对上视线。


    陵城八月的夜来得很慢,再加上院前亮起的灯,她刚刚和陆齐盛在二楼把陆跃明动手的事情看了个一清二楚,但却听不清三人具体在讲什么,不过讲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儿子动手了。


    昨晚暮公馆的经理来包厢就说他要动手,陆齐盛已经不悦,她火急火燎地跑下去才制止,没想到今天正好被陆齐盛看了个正着。


    老男人一向古板,最注重家宅和谐,纵然自己不作表率,但对小辈一向要求严格。


    陆京则从小就是他眼里的乖乖仔,再加上对亡妻的愧疚,心里自然更是偏爱。


    可惜她能看懂,却教不懂自己的傻儿子。


    不过这都不重要,现在她才是家里的女主人。


    苏曼换上笑脸,“京则,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话说的很是奇怪,这里是陆家,是陆京则从小长大的地方,回家,不过是普天之下最理所当然的事情,以这个问句开场,属实容易让人心生疑惑。


    林砚下意识觉得苏曼并不欢迎陆京则回家。


    陆京则不答反问:“我爸呢?”


    “他呀,他在书房呢,”苏曼问:“你找他有事?”


    陆京则没再回答,手离开林砚的肩膀,把一直拿在手里的丝巾礼盒递给她,低声说:“我上去找他有点事,你在楼下等我,如果想走,随时给我发消息。”


    “我和你一起去。”林砚知道他不想让自己一起面对困境。


    “不用,”陆京则说:“放心吧,他不会对我怎么样。”


    话到如此,林砚不再勉强,“那我等你下来。”


    “嗯。要是陆跃明还找你麻烦,你就躲在苏姨身后,”陆京则忽然低头靠近她耳边,“这小子最怕的就是他妈妈。”


    “好。”林砚浅笑着答应。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小情侣咬耳朵,但落在苏曼眼里全变了味。


    混迹国外几年,陆京则真是愈发开放风流,居然对着自己的准弟媳,也能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虽然两人从外形看十分相配,但他这么做,属实是没有把全家人放在眼里。


    苏曼避开眼,假装没看见,即便她是陆家女主人,也无法轻易对陆京则发火,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要管,也只能待会提点提点林砚。


    她只恨自己手机不在身上,客厅里没装监控,也没有一个佣人,不然,向陆齐盛告状时,好歹有个证据。


    待两人分开,陆京则往二楼去了,苏曼连忙挽住林砚的手,带着她到客厅沙发坐下。


    “饿了吧,饭马上就好,”苏曼给她倒杯水,见男人进了书房,这才说道:“小砚呀,后天就要和跃明领证了,和别的男人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合适,你说呢?”


    林砚知道苏曼口中别的男人是指陆京则,也是在暗指她趁早收敛不该有的心思。


    她把水杯放在茶几上,“苏姨,我和京则已经领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