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作品:《无法忘怀的夏天

    运动会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开始。


    姜玥把陈叙年送MP3戴在口袋里,她跟卢熙在长廊分别,约定好待会见面。


    老刘为了图方便,去学校打印室打印五十张项目排表,每位同学都有一张不用抢。


    “最开场是三千米?!”班里有同学嚎叫,“学校不做人了啊,快刀斩乱麻。”


    姜玥吊着胆子,她不想接力赛排在很前面。因为这样会很紧张,毕竟刚开始大家都很兴奋。


    接力赛女子组安排在上午十一点半,男子组安排在下午两点。这样,姜玥还能抽时间去看看他。


    很快,班级在组织下排成四字方队,走开幕式的过场。结束后,就是表演,唱歌和街舞、话剧都有。


    姜玥对女孩子的舞蹈很有兴趣,她们柔韧度和动作幅度都控制的很厉害,服装也十分适配,她跟着底下的尖叫声一起呐喊,淹没在人群中。


    卢熙没有报名项目,她被她们班主任临时推选为读稿员。姜玥知道后叫她好好干。


    “玥玥,你要是比赛,我旷稿都会去给你加油的。”卢熙假装擦眼泪。


    姜玥受不了她这样腻歪,把她按回椅子上,手还搭在肩膀,来个深情对视。


    卢熙爆笑。她今天特意画了淡妆,都要被笑花了。又急忙拿出粉饼来遮盖。


    姜玥离开读稿区,给MP3插入耳机,里面最上一首歌还是《身骑白马》,她这几天不开心都会拿出来听。


    她除了导入纯音乐还有新的流行华语歌曲,姜玥有了解这一方面,说是 R&B,全名为Rhythm and Blues。


    通常有稳定的节奏感和人声转调,她觉得类似于之前年代的小情歌。


    广播播报三千米结束,轮到两千米,姜玥想起王执报名两千米比赛,她又掏出排表来看,是男子组先跑。


    她挤进观赏人群里,王执穿着老头衫和短裤,站在第一排,手指撑着地板,听枪声一响,他当领头羊,跑在最前面。


    这一圈就是四百米,他要跑五圈,姜玥边听着歌,边漫步在里边区域,她在人群里瞧见熟悉的身影。


    是向圆圆。


    旁边还站着——戴着帽子的慕岁昭。


    她怎么来了?停课时间不是还没到吗?


    姜玥急转弯,跟向圆圆在教室里不吭声就算了,来到操场还要假装不认识,这也太累了吧。


    反正清者自清。她跑来终点。


    “姜玥。”


    姜玥已经脱敏训练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在叫她的名字。


    “你在听MP3吗?”陈叙年歪头看她被头发盖住的耳朵,耳机不是他的那副。


    姜玥向后撤步,把他往前推,陈叙年踉跄地差点摔在跑道外。


    “你生的病这么快就好了?”姜玥也不知道她在气什么,反正就跟他硬刚,“跑完100米不会晕倒吧?”


    这句话的阴阳怪气,连陈叙年本人都听出来了,陈叙年只能道歉,“对不起。”


    姜玥也不知道他在委屈什么劲,准备往回走,也不打算看王执了。陈叙年赶紧追上来。


    他没拉她,跨大步侧身瞬移到姜玥的面前,挡住她的道路。


    “又干嘛?”姜玥无语。


    陈叙年低着头说:“你生日那天都答应我一起玩,见面打招呼,怎么现在一见到我你就跑呢。”


    “现在我反悔了。”


    陈叙年征住。


    跟个小学生似的,“反悔无效,我在那个千层上给你许愿了,愿望就是永远跟陈叙年一起玩。”


    “你……”姜玥咬着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对谁都这么好吗?


    他对慕岁昭也是这么许下诺言的?


    姜玥回想起自己注意到陈叙年的缘由。


    不是哪次受到帮助的机遇,也不是同个班或者地方的照顾。


    是姜玥在光荣榜恰好看了他一眼,是在颁奖台下听着他的发言,也是路过球场他肆意张扬的挥洒汗水。


    一切的总总,促使姜玥对陈叙年产生不可说的量子纠缠。


    “少来这套。”姜玥把耳机摘下来,口袋里的MP3被丢到陈叙年怀里,“你的东西自己收着。”


    裁判吹响哨声,拿着大喇叭喊道:“只剩最后一圈!”


    围绕在终点站的人越来越多。姜玥走到陈叙年视线外。参赛选手铆足了劲往前冲,最先领头的王执掉到第三排。


    “加油!”姜玥小声地喊了一句。


    没人听得见。她知道就行。


    裁判摁停计时器,在欢呼声下,王执喜获第二名。知道结果的姜玥离开跑道,替他感到开心。


    “接着。”陈叙年把扭开的矿泉水丢给王执。发现王执晃头寻找什么,又问,“怎么了?”


    王执把水一饮而尽,他说:


    “没什么。”


    向圆圆带着慕岁昭来跟他们聚集。慕岁昭是跟班主任求情,差点拿命做保证才换来的学校两日游。


    陈叙年叫她别太张扬了,慕岁昭不满的嘟囔:“我都没能上台表演!!况且我帽子也戴了,运动会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嘛。”


    明明前几天陈叙年还请假来陪她,现在她来看他比赛,给他加油还要被嘴一遭。


    “混蛋。”慕岁昭不服,单方面对陈叙年进行谩骂,她不在的这两周又跟谁勾搭上了。


    向圆圆就是她的眼线,慕岁昭不敢在陈叙年面前说,她不喜欢姜玥。


    原本以为姜玥挺老实的,实际居然是为了利用向圆圆,再踩在她的身上跟陈叙年相处。


    慕岁昭不会给这个机会。


    他们十几年的感情会比姜玥低?


    就算她有把柄在控制陈叙年。


    陈叙年也会因为把柄,被拴在慕岁昭身边。


    另一边。


    卢熙读稿读到要崩溃了。


    桌面上全部都是白纸黑字的小纸条。


    跟她一起的读稿员去检录了。


    姜玥这时候过来,无疑是天降紫薇星。


    “玥玥玥玥。”卢熙把她拉到座位,话筒递到姜玥的手中,她一气呵成把注意事项拖出,“我都没来得及喝水,你先帮我读几张好嘛。”


    姜玥:“我不行的。”


    姜玥还没自信到让全校人听自己声音的地步,她只帮忙筛选纸条。


    卢熙又有一个鬼点子诞生。


    “你给陈叙年写一张呗。”她就这么冠冕堂皇的讲了出来。


    姜玥连忙捂住话筒,她这着急的样,以为声音传出去了,这才发现是关闭的状态。


    她狠狠地捶了卢熙两下。


    不过,写加油信到也可以。都是匿名状态,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只有写的那位本人知道。


    姜玥拿起黑笔在废纸条的背后写字。


    「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


    “愿你们能像茉莉花一样积蓄力量,换来满园清香,悄然绽放。”


    “匿名投稿,致在校所有运动会员。”


    包括他。


    姜玥和卢熙在干活和闲聊中,渡过三个小时,临近十一点的时候,乔沐找到姜玥说要检录了。


    卢熙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比姜玥还激动,把活暂时先丢给那位同学。


    “我去给我闺蜜加油,待会就回来。”


    “okok,你慢点回来也行!”那位同学朝她挥挥手,迅速谈拢。


    姜玥真羡慕卢熙,她性格活泼明媚,有很多朋友,每次她们走在小道上聊天,总会有人跟卢熙打招呼。


    姜玥收拾好情绪,进入检录口。


    一个年级有二十个班,有五个跑道,被叫到的班占一个跑道,要轮四回才能结束。


    她默默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没事的,几十年以后谁也不记得现在发生的事情。


    姜玥给自己顺气,听见站在对面的向圆圆在嘀咕她听不懂的家乡话。


    向圆圆应该也很紧张,手不停摆弄着分界带,姜玥扭过头,考虑待会要做的事。


    没过一会,裁判把她们安排在各自要待的位置,第一棒在最前面,间隔一百米又是第二棒,就这么往后推。


    在向圆圆站定后,姜玥擦过她的肩,在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必须得说一句话,是临时的,真心的。


    姜玥深呼吸,只汇成一句:“加油。”


    很轻,这就够了,姜玥不用知道向圆圆的反应。只要说出来她就知足。


    她们不是仇人。


    没必要因为一个男生继续恶言相对。


    姜玥侧着身子,看着廖娟悦将接力棒递给向圆圆,她旁边的选手还没拿到棒,向圆圆已经开始跑了。


    向圆圆不想被人唾弃是小胖妹,她可以跑也可以很厉害,当然,也可以有真心的朋友。


    向圆圆几乎是和三道同时交棒,颤着双推,轮到乔沐出发。


    姜玥不断调整呼吸,她伸出手。卢熙挤身进入最前排,大声给姜玥加油。


    “玥玥!加油!玥玥!加油!”


    身影越来越近,棒成功递给姜玥,姜玥身体向前倾,收紧腰腹,手臂抡摆的幅度变大,步伐也跟着动作变快。


    鼓膜像是要被风声震破,所有的喊叫声都消失了,只有几秒的时间,姜玥到达终点处。


    裁判指出一的数字。


    她们是这轮的。


    第一名!


    姜玥不敢相信,卢熙抱着她的腰连蹦好几下。她又见卢熙抬起下颚,陈叙年一直在旁边看着她。


    姜玥以为他是在等向圆圆。谁知他竟有话可插入,说道:“姜玥,你很厉害。”


    他是来看她的。


    姜玥笑了笑,没有把功劳都安在自己身上,“她们也很厉害。”


    她们是她的队友。


    不只是姜玥努力和厉害。


    姜玥和卢熙去休息,卢熙掏出一堆茉莉花糖,她拆开一颗丢到嘴里。


    含糊不清的说:“陈叙年买了好多分给我们,我都要被他贿赂了。”


    姜玥“啧”了她一声。


    瞧这没出息的样。


    卢熙又补充,她碰见他的事,搞笑的半死,“我猜陈叙年可能去小卖部买糖回来的晚,他在操场上转来转去,跟跑操似的。”


    “后来,我太仁义了,问他,你是不是要看玥玥啊?他就猛的点头。”卢熙还模仿陈叙年那呆样。


    “然后,我们就一起给你加油了。”


    卢熙瘫倒在姜玥怀里,挠她的痒痒。卢熙说的每一个字,都砸在姜玥的心尖尖上。


    姜玥想,可惜没听见他的加油声。


    -


    临近下午两点。


    卢熙继续当她的读稿员。


    广播播报男子组4*100接力进行检录。


    姜玥通过陈叙年位置,数他的棒数,他居然是第一棒。


    裁判开出□□声,陈叙年弯腰贴着地板起跑,他的姿势就像匹猎豹,拿出准备撕咬猎物的干劲。


    直跑,拐弯都处理的最为好处。


    可他跨步太大了。


    这时的姜玥青筋却突然开始狂跳。


    某种不安的感觉直升心头。


    陈叙年把棒成功递交,姜玥松口气。


    可下一秒,他脚一崴,踏空了。膝盖擦到塑胶跑道上,重重的弹了出去。


    他吃痛的抱着双膝。


    引起观众的惊呼声。


    “陈叙年!”姜玥瞳孔变颤,连忙推开人群,不停的道歉。


    他没事吧。


    一定会没事吧。


    然而拨开云雾后面是。


    慕岁昭冲上前扶着他的肩。


    她顿住。


    所有的担心熄火,哑声。


    裁判赶忙叫王执把陈叙年背到医务室去治疗。他们在所有人的视线内绕后离开。


    姜玥躲在医务室外的长廊,没有进去。


    里面的慕岁昭在守着陈叙年。


    他们的聊天内容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陈叙年,世界末日到了,丧尸要把你吃了,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我想争第一啊。”


    “那你别要你的腿了!”


    “疼疼疼。”


    姜玥背过手,擦掉委屈的眼泪,吃了一颗又一颗茉莉花糖。


    落寞的情绪持续到整个运动会到结束。


    她参加的4*100接力张贴出来,是高二年级的第一名。班主任给她们颁发了奖状。


    姜玥把奖状收到抽屉。


    只有姜玥知道,她的第一名只是他的最后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