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玥盯着屏幕的零点倒计时。


    她跟着数数，在时间归为整点后，今天正式来到姜玥的十七岁生日。


    姜玥想着晚上切蛋糕再发□□动态，没想到登上去有好几个人私聊她送上祝福。


    卡在零点的就是卢熙。


    Lucky：【玥玥宝宝生日快乐！明天我就来你家啦！可以期待一下礼物哦！qwq】


    姜玥回了一个小羊羔送花的表情包。


    【谢谢熙熙！是你送的礼物我都喜欢嘿嘿！！（爱心jpg.）】


    她继续往下滑。


    圆圆要减肥（向圆圆）：【生日快乐玥玥！希望你天天开心～】


    很典型的女生祝福，但姜玥如她所说很开心。【谢谢圆圆！（爱心jpg.）】


    画风一转。


    王的忧伤（王执）：【生日快乐，祝你永远不死。】


    【很牛逼的祝福，谢谢。】姜玥扶额。


    这是什么钢铁直男啊。


    该回的她都回完了，心里想的那个人却一直没发信息。


    事情倒回到上周五的下午。


    “玥玥，走。”卢熙抱着一沓英语作业来到育才楼，特地跑到姜玥的班级里找她。


    姜玥以为是他们班的作业，刚准备接手就被打住。卢熙给她看最上一本，写着十二班某某某。


    姜玥立马明白卢熙的意思，是卢熙代替老师的传话来给十二班送作业。顺便带她去见陈叙年。


    刚踏进班级，姜玥和卢熙就跟陈叙年差点撞了个满怀。作业被他稳稳扶住，交给课代表下去发。


    “我有事要说。”卢熙把陈叙年叫到走廊，姜玥也跟在旁边，不敢出声。


    这种感觉就像丈母娘见女婿似的。


    陈叙年认识卢熙，他在校园遇到姜玥经常看见她和这个女生一起走。而且姜玥送他茉莉花糖的时候，这个女生也在。


    卢熙开门见山的说道：“准备到玥玥生日了。”


    姜玥被吓得出一身冷汗，她急忙扯着卢熙手臂往回拉。她来这是看看他，不是为了索要礼物啊！


    “我知道。”陈叙年回答，正如她期待的那样，“是下周一。”


    姜玥懵，她似乎没有跟他说过她的生日在几月几号。难道他也去看□□主页了。


    姜玥实在不好意思，在心里成团乱麻的情况下，她假正经的撑腰，“你知道就好，熙熙我们走吧。”


    卢熙再不走，她也真的要走。卢熙怒斥姜玥是个怂货，姜玥觉得怂就怂了，这性格也改不回来。


    现在十二点半，姜玥准备要睡觉，明天起来还得参加周一历惯的升旗仪式。


    她隔十分钟就瞄一眼手机，持续到凌晨一点，实在熬不住，姜玥呼呼大睡。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姜玥居然梦见她在学校里看见陈叙年，他旁边坐着位女孩。


    女孩似乎在哭，陈叙年用纸巾抹掉她的泪水，女孩抽泣的问你和姜玥是什么关系。


    他冷淡的说：“姜玥只是我的妹妹。”


    这个梦把姜玥吓醒了，这个结局不是慕岁昭的吗，怎么把公式套在她身上了。


    姜玥才不要什么所谓的妹妹呢，梦都是反的、假的、离谱的，她安慰自己。


    天还没完全亮，现在距离六点还有二十分钟，姜玥拔掉手机的充电头，屏幕发出亮光，她睡意全无。


    C：【姜玥，生日快乐。】


    时间是凌晨两点钟。


    姜玥莫名有些不爽，都提醒过他了，还不是掐点祝福的。连王执那家伙都在差不多十二点钟给她发短信。


    她要是现在回复，一定会暴露自己在等他的祝福。姜玥把手机息屏丢到一旁，她等晚上再回。


    姜玥顶着黑眼圈来到班级，她拿起桌子上的椅子，蹲下来放书包，看见抽屉里有两个包装礼盒。


    “这是。”姜玥迟疑。


    向圆圆“嘿嘿”两声，给她一个熊抱，亲口说道：“生日快乐！这是礼物呀！”


    向圆圆送的是一枚月亮挂件，月亮漂浮在白云之中，鹅黄色和白色的流沙混在玻璃罩里。


    精致又小巧，姜玥当即拿出钥匙扣，当即就决定把它挂在环内。


    “谢谢圆圆！”她摆弄着挂件，和钥匙发生摩擦的清脆响声。


    姜玥接着拆第二份，这份的包装盒上有一张贺卡，字迹歪歪扭扭，却也饱含心意。


    「生日快乐。」没有署名。


    里面是一盏月亮的睡前小台灯，它有五官，是害羞的模样，还被打上腮红。


    姜玥联想到自己平时给大家的印象。她噗嗤的笑，隔着空气喊给前面的人听：


    “很用心，我很喜欢。”


    王执不想暴露自己，那她就不说。只要给他一个好的结果就行。


    “对了玥玥，”向圆圆贴在姜玥耳朵边说悄悄话，“陈叙年叫你中午放学去食堂等他。”


    “我问他要干嘛，他都不说。”向圆圆苦恼。


    去食堂等他。


    估计又是因为她没回信息。


    姜玥把礼物整理好放进抽屉，心平气和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向圆圆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她眯紧眼睛，有着八卦星直觉，道出那真相：“我怀疑陈叙年要送你礼物。”


    姜玥连忙摇头，叹了口气，跟那盏月亮台灯一样难为情。她把早餐的营养奶让给向圆圆喝，成功堵上嘴。


    见面地点为什么要选在食堂呢？想着跟她一起干饭啊，姜玥想。


    -


    陈叙年到达的时间比她预想要快许多。


    他先是提着礼品袋看了会手表，然后站在食堂外的花坛，没有进去跟其他学生抢位置。


    “陈叙年！”姜玥双手撑住膝盖，气喘吁吁的念出他的名字。


    声音婉转悠扬带着点孩子气，尤其是说出那个心口朱砂的名字，显得她更加别有意味。


    “我们语文课代表跑去吃饭，老刘叫我发默写簿，耽误了一些时间。”姜玥不知道他能不能相信这个理由。


    陈叙年耸耸肩，痞里痞气的，丝毫没有怪她的意思，反倒是无条件相信。


    当姜玥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叙年用手指着栽在树木旁的广播杆。


    育德每天到达吃午饭时间，广播室都会随机播放流行歌曲。陈叙年指完的下一秒。


    “我爱谁跨不过，从来也不觉得错。”


    姜玥恍惚了一秒，心跳跟着歌曲的鼓点震动着，太阳穴在猛猛跳。


    不是生日快乐歌，而是《身骑白马》。


    他们真正互相认识那天听的歌，耳机线缠着他们的影子。就跟现在一样，陈叙年走上前，覆盖住她的全身。


    他拨开她的手心，将礼物绳穿过指尖，里面沉甸甸的，开口被透明胶贴着，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陈叙年似督促般呢了声：“姜玥，回家再拆嗷。”


    音乐还在持续播放，姜玥要是现在就离开，那困扰她一整夜的问题就不会解决。


    从这首歌借来勇气，就像她拦下要跨区送试卷的活一样，姜玥指甲嵌进入肉里。


    “你……□□为什么不早点发信息。”


    每次遇见问题，姜玥都要打直球才能知道真相，她敏感多疑，会因为小事开心很久也会伤心很久。


    陈叙年垂眸，他也不想这样。


    谁叫他送的礼物这么难做啊！！


    “对不起。”陈叙年有些难以启齿，只能略微描述，“我手有点笨。”


    姜玥想比问号。


    这是什么纯情小狗啊。


    这种情况只能说。


    “谢谢你的礼物，希望你天天开心。”


    姜玥抱着礼物跑远了，她怎么一看到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就不由自主的泛出某种特别情绪。


    这种感觉一直恍惚到放学，她被卢熙夺命无敌连环call。


    还没开饭，两个女孩子围绕在姜玥的房间里，卢熙说先拆她的礼物。


    她的礼品袋是最大的，不重也不轻，里面是一条有着蝴蝶结的红色圆领背心裙。


    姜玥惊呼：“熙熙！你买了！”


    她一直想攒明年过年钱买的，只是随口在卢熙面前提过两三下，没想到卢熙给她买了。


    “这个很贵啊。”姜玥都没有买过这么贵的衣服，将近三百块钱，不知道卢熙攒了多久才买的。


    “我奖学金买的！”卢熙把姜玥推到卫生间，叫她赶紧换上，太啰嗦。


    姜玥搭配一件领口绣有兔子的衬衣，红色裙子显气色也衬白，她的齐肩黑发放在胸前，在刘海处夹了两个爱心发夹。


    她皎洁的杏眼睁的大大的，稍微一捏就能捏出水来，小巧的唇如樱桃般，有着红润的唇珠做点缀。


    “适合我吗？”姜玥指着自己。


    卢熙：“简直就是仙女下凡，美裙配美人，除了你能适合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你出门玩一定要给我焊死在身上！！”


    姜玥：……


    卢熙怎么这么会夸啊。


    连妈妈也被带歪了，从厨房里出来跟着卢熙一起赞美姜玥，从天上夸到地下。


    姜玥开始拆陈叙年送的礼物，嫡长闺卢熙倒要看看，他会送什么。


    袋子里的最上层是护手霜。


    姜玥抹了一点到手背，鼻腔里都萦绕着茉莉花的清香味。


    “牛奶味不是更适合女生吗？”卢玥也闻了闻。


    只有姜玥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茉莉花茶，茉莉花糖，茉莉花的护手霜。


    这是独属于他们的秘密。每次打开护手霜就会回想关于陈叙年的回忆。


    姜玥扭好盖子，她笑着呢喃：“没事，我很喜欢。”


    而在护手霜的下面，是一副粉色的针织手套。针织毛线有些褶皱，似乎是编错了又拆开重新编，直到没有结为止。


    怪不得陈叙年会说他手笨，原来没给她发祝福信息是在编手套。


    姜玥原谅他了。


    虽然大了一码，但她会好好珍藏的。


    姜玥和卢熙被叫出去吃饭和切蛋糕，姜玥在黑夜里点燃蜡烛，火光摇晃的片刻。


    她许了一个愿望——她一定要出人头地有个美好未来，和好朋友并肩同行，支撑好她的家。


    卢熙用手机把她许愿的照片拍下，有种朦胧的美感，被姜玥发到□□空间里。


    【17岁生日快乐永远Happy！】


    ——Happy everyday。


    -


    把卢熙送回家后，姜玥手机弹出信息。


    C：【你方便下来吗？】


    C：【我在你家楼下。】


    姜玥看着时钟指着十一点，妈妈已经进房间睡了，她纠结好几分钟，偷偷摸摸的回了个：【方便。】


    姜玥随便扯件毛绒外套盖住睡衣，推开铁门，看见陈叙年穿着校服，侧着身在路灯下等她。


    路灯旁有片椅子，放着一块蛋糕，被塑料盒包装的很好。


    “陈叙年。”


    “姜玥。”


    他们几乎同时喊出对方名字，又各自往旁边瞥了一眼。


    姜玥手揣在兜里，笑嘻嘻地说：“没想到你还会织手套啊。”


    陈叙年并不是很满意他的作品，他给她承诺，“下个冬天给你织更好的。”


    他把蛋糕捧起来，是块小的三角，姜玥刚想说已经吃过了，陈叙年又给她投射出希望的目光。


    “茉莉花味的千层，应该不算蛋糕，我听店长说挺好吃的，就买了。”


    姜玥若有所思，坐到公园椅上，招手叫旁边的陈叙年坐下。


    “那你跟我一起吃。”


    陈叙年把刀叉分姜玥，她崴了一勺侧边送入口中。味道和他送给她的茉莉话护手霜闻起来很像，吃起来却有奶油的轻薄感。


    姜玥开心的晃脚。


    “王执跟我说，他告诉你，我在高一曾经看到过你的事情。”


    陈叙年用舌尖抵着奶油，慢慢融化。


    “我的确知道你，在你送试卷的时候还装傻，对不起，因为我家里有些事情过于复杂，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跟你说。”


    “你可以再给我点时间吗，我们还像之前一样玩，见面打招呼，可以吗。”


    姜玥放下叉子，昨夜的梦历历在目，她不想回忆，“那我是你的妹妹吗？”


    陈叙年肯定的说：“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有上升空间。


    妹妹不行。


    姜玥满足了。


    她朝上空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我不在意你家里的事情，你就是你，陈叙年就是陈叙年，想什么时候跟我说都可以。”


    才两个半月。


    慢慢来吧。


    陈叙年意犹未尽，他没说完全，但她困了，只好把姜玥放回去睡觉。


    姜玥把日记翻到最新一页，开始动笔。


    「2016年11月14日  天气晴  今天是我的17岁生日，有好多朋友给我送礼物，我超级无敌开心！」


    「cxn送给我茉莉花味的护手霜，和他织的手套，还半夜跟我送蛋糕，给我解释。」


    「不知道他想不想跟我继续发展下去，如果可以，等到高考结束，我再主动问问他。」


    写到这，姜玥有些痴傻，要问他什么。那是一年半以后的事情。现在想也没用。


    「希望以后也跟现在一样美好。」


    姜玥寥寥收尾，又开始倒腾她收到的物品，一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