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德十月月底摸底考试来临。


    所有学生把桌面和抽屉的书全部清空，搬到教室外面。向圆圆提前占到最外边的位置和姜玥摆在一块。


    她的考场是卢熙的班级，座位在第一排第二列，正好面对监考老师。


    姜玥莫名感觉有点压力，这俩天一直往图书馆跑，复习她的拿手科目，再让卢熙教她英语。


    连向圆圆都说姜玥太内卷了，自个儿也被感染到在自习课上默写单词。


    五班有些同学还没搬完，姜玥抱着笔袋在走廊边看树，偶遇从厕所出来的卢熙。


    卢熙当即决定让姜玥体验一下她的座位有多么适合发呆。


    在第三排第一列，旁边有堵凸出来的白墙，她只要学乏味了，就会靠着墙休息。


    姜玥有些不好意思，怕耽误其他同学入座，刚坐下一秒又弹射起步，回到她原本的座位。


    “熙熙，好好考。”姜玥掏出一只黑色中性笔给卢熙，希望能带给卢熙力量。


    卢熙没带笔袋过来，遗憾的表示不能帮她英语附体。姜玥耸耸肩，发现时钟的指针快指到整点，催促卢熙赶紧回考场。


    上午考三门主科，下午考三门选修。


    考试铃声响起。


    试卷和答题卡交到姜玥手里，她背过手往下传，等待监考老师发放条形码。


    语文和数学的题目都在姜玥的预计范围内，尤其是五首古诗词，她压中了两首。


    数学后面的导数和函数，姜玥刷过同类型的题，她写完最后一道大题，正好打铃收卷了。


    轮到最后一项英语就可以吃午饭。


    姜玥昨晚都没怎么睡，所以到了早晨她赖床快十分钟，嘴里叼着块肉包，跟动漫女主似的跑去上学。


    「We believe in____for all people。」


    姜玥在试卷上默写平等的两个名词，犹豫应该是填“Equity”还是“Equality”。


    思考中，她的余光瞥到监考老师被叫到门口里谈话，似乎在说作弊的事情。


    姜玥怀疑是自己听错，闷头继续写她的题，直到把答题卡上交，卢熙来找她的时候，姜玥才发现自己没听错。


    “玥玥，慕岁昭作弊被抓了。”


    卢熙和慕岁昭是同一个考场，她亲眼看见监考老师捡起慕岁昭座位的纸条，并且叫去门外逼问。


    慕岁昭很快就承认作弊。


    卢熙觉得她很惨也很作，一想到慕岁昭是艺术生，她又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们是因为文化不好才学的艺术。


    “先不聊这个。”姜玥感觉卢熙说的有些不太舒服，艺术生有些成绩也很好，只是想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亮而已。


    但她也管不着别人说慕岁昭的闲话，毕竟她们真正聊过天也就一次。为慕岁昭出头就算了。


    姜玥打断这个话题，转而询问她纠结很久的那道英语填空题。


    得知是Equality后，姜玥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她侥幸选对。


    食堂聚集着大部分考完试的高二学生，姜玥刚拿完铁盘就跟卢熙走散了。


    她一眼望过去全是学生的头颅，还被推了两下，姜玥只好自己打饭找座位吃。


    结果座位都没几个，有些没插空进去的学生还只能端碗站着吃，姜玥重心不好，怕端一下就洒了。


    她眼尖的发现前面的中间有位空缺，姜玥边说不好意思边挤着背脊坐到位置。


    “姜玥？”陈叙年盯着筷子抬到一半的姜玥，念她的名字仿佛已经成为习惯。


    “真巧啊。”姜玥夹了一片白菜塞到嘴里，配上小撮的米饭，动作变得比平时要文雅些。


    他知道慕岁昭作弊了吗。


    姜玥被卢熙带的也有些八卦。


    她继续嚼米饭，却感觉食之无味。今天的陈叙年有些安静，在看到他的盘子快空了的时候，姜玥突然开口：


    “你感觉理科难吗？”


    陈叙年的头歪了一下，回味写数学题的快感，他摇摇手指，“对我来说一般吧。”


    姜玥笑，他还是这么自信。


    “下午还有考试呢。”姜玥提醒。


    “那你加油。”陈叙年“嗯”了一声，他待会也要回去复习，和某个泡在图书馆的人一样。


    这几天，他都没舍得打扰她。


    姜玥自知自己嘴很笨，对待人际关系和感情处理不好。


    她不愿再相信那些流言，用任何方法都要从陈叙年问出个结果来。


    “慕岁昭还好吗？”


    姜玥觉得自己有些假惺惺，她做不到打直球，只能旁敲侧击。


    说到这个，陈叙年明显有些厌烦，他没发现自己努起了眉。语气却依旧优柔寡断。


    “王执和向圆圆在安慰她。”


    原来他们都知道啊。


    姜玥怕陈叙年生气。随手掏了张纸巾给他擦桌面，为防止他端盘走人，她又谗谗地问。


    “你跟她不是是青梅竹马吗，那以后告诉她不要这么做，这么做是不对的，这样就不会被老师骂了。”


    “我管不了她。”陈叙年脱口而出。


    不是暧昧，是临近无奈。


    陈叙年对上她讶异的目光，一直有句话想对姜玥说，不管她信不信。


    “我只把慕岁昭当做妹妹。”


    姜玥嚼烂的菜心卡在喉咙里，她咳了好几下。用力捶打胸腔，再喝汤，才顺好气。


    她有些喜悦。


    他只是把慕岁昭当做妹妹。


    姜玥收拾碗筷，她也吃饱了。对于陈叙年，她拒绝提供情绪价值。


    “那你好好照顾你的妹妹。”最后那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她撩完就跑。


    陈叙年叫住她蹬着的小腿。


    “下午考试加油。”他说。


    “你也是。”两个人不约而同朝反方向走。


    -


    姜玥回到班级才知道。


    原本是第二场考的政治改成第一场考。


    姜玥拿着厚厚一沓政治资料，站在走廊上背书，因为突如起来的变动，打乱她复习的顺序。


    姜玥抱着必须上九十五分的觉悟，填写答题卡。老师先前说的考点，她都能倒背如流。


    她看了三次窗外，从午后看到余晖再看到黑夜。考完试临近晚上七点。


    姜玥跟着卢熙去小卖部买零食，她来到冰柜前，还是原来的位置，还是原来的茉莉绿茶。


    只不过他不在。


    结账的收银台摆满各种各样的糖果。


    姜玥买的茉莉花茶三块五，老板说没有五毛钱了，能不能找一颗糖来代替。


    姜玥答应，拿起一块茉莉花糖放进校服口袋里。跟卢熙坐在校园椅上，夜晚的校园比白天看起来还要空旷。


    卢熙拆开薯片，把第一口让给姜玥吃。接着似乎又生出鬼点子，怼到姜玥的面前。


    “这种气氛下，是不是最适合讲校园怪谈了！”


    恐怖故事？！


    姜玥连忙捂住耳朵，她胆子很小，就算只是文字描述，她也能构成一道画面。


    卢熙见她这怂样，又塞了一片薯片到姜玥的嘴里。把怪谈丢到一旁。


    “真心话大冒险。”卢熙用力拍了个巴掌，佩服自己找游戏的速度。


    姜玥觉得可以，没问游戏规则就说道：


    “来呗。”


    卢熙哪能玩普通的，要玩就玩刺激的。


    她设定规则：剪刀石头布，赢得人讲真心话，输的人去玩大冒险，至于惩罚又对方来定。


    姜玥想反悔了。


    输了卢熙肯定会让她很某个异性互动。


    “快点。”卢熙伸出拳头，准备喊麦。


    石头剪刀布！


    姜玥出布，而卢熙出的是剪刀。


    卢熙笑的很大声，姜玥的小命终于要栽到她身上。她耸耸肩，表示随便问。


    事已定局，姜玥把平常没找到合适场合和时间问的话题拖了出来。


    “你有喜欢的人吗？”


    卢熙撑住脸颊，对姜玥点点头。


    姜玥瞪大眼睛，猛的晃卢熙的肩膀，薯片都差点掉了。她仔细回想卢熙跟自己谈话的每个瞬间。


    只有可能是——“那个寸头学长？”


    卢熙嘟囔着嘴巴，要不是学校不给带手机，真想给姜玥看看学长□□空间里的照片。


    “他要高考我不会耽误他的，顶多放在列表里随便看看，而我跟你一样。”


    “没成年不谈恋爱。”卢熙给姜玥下定海神针。


    卢熙又不蠢，现在这种时机谈恋爱，除了个别幸存者，基本上大学异地大概率都会分手。


    轮到姜玥的大冒险了。


    她猜的没错，卢熙真的要让她跟某位异性送东西，而且还是指定的。


    “陈叙年在操场跑步，你随便送点什么东西就算大冒险成功，可以吧。”


    姜玥疑惑的扣了个问号：“你怎么知道他在操场跑步。”


    “因为我是预言家。”


    卢熙从小卖部出来等她的时候，遇到刚下楼的陈叙年，随口一问得知，他要去操场跑步。


    这不得助力一下好姐妹吗。


    姜玥攥紧茉莉花糖，硬糖咯的她手疼。


    她大步走向跑道，卢熙跟在身后，偷偷拿出ccd相机，用薯片袋子挡住。


    陈叙年坐在跑道外的地面用毛巾擦汗，似乎刚跑完还在喘着粗气。


    “陈叙年。”姜玥在背后叫他的名字。


    陈叙年回过头，湿润的眼珠像颗闪着光的黑曜石，十分柔和。


    “怎么了？”


    姜玥伸出拳头，叫他点一下手背。


    陈叙年照做，她的手心出现一颗糖，糖里面有花瓣，他立马认出这是颗茉莉花糖。


    “补充体力。”姜玥轻轻地说。


    陈叙年感到心间一暖，他接过糖果，没有拆开包装袋。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