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的首天是补作业重灾区。


    姜玥刚落坐位，前桌王执就转过身讨要她的政治作业。并且承诺抄完会帮她交。


    “给你。”姜玥把所有作业放在桌子的右上角，从中抽出王执要的那本。


    因为挤压，笔袋从缝隙掉到靠近前桌的地面。她没拉紧拉链，笔都散了。


    王执刚想弯腰帮姜玥捡，姜玥就出现很大的反应，把他给吓了一跳，动作停在姜玥之下。


    她跟陈叙年写的那张纸条不能被看见。


    以他们认识的情况来看，王执绝对认得出陈叙年的字迹，到时候怀疑一些有的和没的，姜玥也不好解释。


    姜玥迅速把纸条塞进袖口里，又把笔收纳到笔袋里。思考找什么借口搪塞。


    旁边的向圆圆就替她开脱：“玥玥，你是不是放证件照在里面啦。”


    姜玥不自然的拨了拨发丝，顺着向圆圆的话说道：“对，不太好意思给别人看。”


    “是吧！我有时候也会把证件照放在笔袋里，后面又忘了。”


    话题引申到其他处，没有人再为这点插曲而感到好奇。姜玥吊着的心渐渐落下。


    ……“老班来了老班来了。”


    姜玥趴在桌面上，被向圆圆叫醒，而前桌王执就没那么幸运，他抄作业被抓了。


    老刘逼问王执是谁给抄的，王执没透露姜玥的名字，他直接掀起作业簿，在名字那行找到那位帮凶。


    姜玥和王执被一同叫到办公室。向圆圆还想替他们求情，也被警告一番。


    “王执，你真把自己当王子了，作业写上来给老师批改要不要时间，你抄的倒是省事，这能增长知识吗？”


    老刘拿起不锈钢杯子往桌上掷，看着两个小猫犊子，心里窝着团火。


    “姜玥，老师知道你成绩好。”老刘给她举例，手势跟开了转向灯似的，“但以后你高考能替他考吗？”


    “你这样只会害他啊！”


    姜玥低着头，只感觉委屈。她基本没有被叫到办公室训斥过。


    “你这个课代表不要当了。”


    姜玥和王执都愣了一下，就因为给别人抄作业，她被授予连罪制度。


    王执不想连累姜玥，要跟老刘求情。


    一句“报告”暂停了这场闹剧。


    又是陈叙年。他搬来一沓语文作业放到老刘的办公桌上。爽朗的说道：“四十九本全齐。”


    “怎么是你啊？”老刘在十二班的课代表并不是他，以为跟这俩一样不守规矩。


    陈叙年解释：“成凡是学生会被叫走检查仪容仪表去了，叫我来替他交作业。”


    “行。”老刘叫陈叙年回班上课。


    陈叙年和王执是朋友，基本认识他的都知道。他了解王执懒惰的品性，在门外听到一些内容时，陈叙年就不想放任事情发酵。


    “老师，我觉得抄作业固然不对。”陈叙年先肯定老刘的想法，再施已加工，“但是他有想完成的心，即使这个心术不正，也得给个机会改正呀。”


    “对对。”王执跟上陈叙年的节奏，一唱一和的，“我绝对不会再抄了，老师给我和姜同学一个机会吧。”


    老刘盯着他们俩好一会，觉得陈叙年的话确实的确有道理，但毕竟老师威严还在这里，他得设点惩罚。


    “明天两个人交八百字检讨给我，至于课代表，姜玥你暂时先当着，要是再有违例我会直接撤下。”


    姜玥微唇轻张，回了个：“好。”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抖个不停。直到离开办公室，才敢大口呼吸空气。


    “你先回去。”陈叙年对着王执指手画脚，还嘁了一声，“晚点我再找你算账。”


    王执被他给遣散了。


    姜玥也准备要走。


    陈叙年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被用力挣脱。


    她心里烦的要命。


    老师说的固然没错，是因为她没拒绝从而导致的灾难性后果。但是拒绝了，以后同在一个班级该如何相处。


    要是让她再重来一遍，她会怎么做。


    姜玥实在想不通。


    陈叙年跑上前两步，回头朝她招手，走廊的风掀起校服外套，他的头发也被吹得凌乱。


    “跟我走。”他的口型像是在说。


    姜玥当然不同意。


    再过几分钟上课铃就要响了，想让她继续来办公室挨骂就直说。


    于是，姜玥气鼓鼓的哑声：


    “我不要。”


    陈叙年眼皮向下耸拉，那张小嘴撇的扁扁的，有种无法言喻的悲伤。


    姜玥没理他。跟他擦肩而过。


    站在楼梯口，被陈叙年叫住名字。


    “姜玥，下午放学我带他来跟你赔礼道歉，我们一起写检讨书。”


    姜玥什么都没说，消失在转角。


    她才不是因为这个而生气。


    -


    姜玥穿过长廊来到育德楼，趴在5班的窗前呼唤卢熙的名字。她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了卢熙一遍。


    “我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姜玥手指下意识扣弄窗帘，心里崩着一根弦。


    她一整天上课都在坏情绪内。即便王执一早就跟她道过歉，姜玥也没有好转。她总是不由自主想到陈叙年。


    想到他国庆发的□□空间。只是她的自作多情罢了。


    卢熙拿出巧克力饼干塞到她嘴里。姜玥被堵住嘴，像仓鼠一样嚼着叶子。


    “船到桥头自然直。”卢熙说，“你要是害怕，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熙熙。”姜玥简直就要哭出来了。


    她可以不在意陈叙年一个人，被他牵着鼻子走。毕竟朋友也是人生重要的引路人。


    姜玥变得明朗许多，她抖了抖书包，跟卢熙道别，这件事情她不想再扯上其他人。


    回到班级的姜玥发现门口站着陈叙年。


    他没发现她，低头踩着影子。


    “陈叙年。”姜玥双手插在裤兜里，瞟见教室里只剩值日生，她不知道他等了有多久，试问道，“不是说要写检讨吗？”


    陈叙年支棱起身，原本拱起的腿变直。有一瞬间洋溢着失落小怪没得逞的雀跃感。


    “写，我们走吧。”


    陈叙年似乎猜到姜玥会说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打消她的顾虑，“王执去厕所了，叫我们在学校外面等他。”


    “好吧。”姜玥走到他的前面，不想再看背影。而是要让陈叙年看她的背影。


    两人隔着一米的距离，穿过育才楼和中间的长廊，姜玥突然不走了。她不知道陈叙年说的校门是前门还是后门。


    到最后她还得跟在他的身后。被陈叙年找准时机，翻出国庆的旧账。


    “你为什么给我□□动态点了又取消？”


    姜玥吃惊。


    他就这么直勾勾的说出来了。


    她攥紧书包肩带，姜玥没有陈叙年脸皮厚。说不出这种大心脏的话。


    但也想捉弄他一番。


    “我点错了。”


    陈叙年要被气吐血，穷追不舍。


    “那我给你评论为什么不回呢，我都看见你回你的朋友了。”


    姜玥无语。


    你又不是因为我发的□□动态，只是因为你的朋友，虽然她也没资格管。


    但是在这种交流比较多的情况下，发这种动态总会让人浮想联翩吧。


    害得她白高兴一场。


    “我没看。”姜玥踢走地面的碎石。


    这句话似曾相识，与在图书馆的mp3有异曲同工之妙。陈叙年拗不过她。


    校门口人流不多，姜玥看见王执站在校碑前面。陈叙年跟她上前集合。


    近距离看才发现来的人不止王执，他把慕岁昭给带来了。姜玥一时语塞。


    “她硬要跟我来，别介意啊。”王执搓着手求饶。


    慕岁昭踢了他的大腿一脚，伶牙俐齿的怼他：“我最会写检讨了，你带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好吗？”


    她这句话不假。姜玥的确在告示栏上看见过两三次，慕岁昭警告的公章。


    她跑来挽住姜玥的手，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自来熟的不行。


    “这个王八蛋害你的，我和陈叙年都狠狠骂过他了，你别生他的气。”


    姜玥招架不住，懵懵的说好。


    在过马路时，姜玥身体有点往前倾，被慕岁昭轻轻拉了回来，她温和的说小心，还能闻到她发丝的香味。


    姜玥不明白为什么要讨厌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慕岁昭长相是标志的昭和美女，她今天散着发，即便穿着长裤也能看出身材窈窕。


    和姜玥这种普通人相比。是谁都会选择慕岁昭吧。她又陷入这种焦虑的泥潭。


    平常陈叙年四人组都会去奶茶店聚会，只不过今天向圆圆的位置被她顶替了。


    王执和慕岁昭坐在凳子上，陈叙年去点单，姜玥跟着来，她扫了一遍菜单，小声嘀咕，自己还是第一次来。


    不巧被陈叙年听见了，他跟前台的小哥聊天，“你爸爸还好吗？”


    “有了助听器现在能听的清楚些。”


    姜玥没把这两句简单的对话当回事。


    “我那杯我自己点就行。”姜玥言外之意是让她单独思考一下。


    其实是不想欠陈叙年人情。以他的性格肯定会请客，不然王执和慕岁昭怎么会心安理得的坐着。


    确定结完账后，姜玥才没那么拘束。


    四个人聚在一块，慕岁昭当任两个人的检讨导师，陈叙年偶尔会出点主意。


    “尊敬的老师，我怀着愧疚写下这封检讨书，对于这次犯错，我有深刻的教训。”


    姜玥写了个开头，就被慕岁昭拿起来扫视一遍，她提出加点修饰词可以凑字数。


    比如“愧疚”前面加上“无比”，“深刻”前面加上“极其”。


    姜玥用橡皮擦擦掉字迹，按照慕岁昭说的去改。他们点的奶茶放在桌台上。


    慕岁昭吸了一口，表情骤变，她把奶茶丢到垃圾桶里。“陈叙年，我不是都说了我不喝加糖的吗！”


    姜玥的铅笔芯断了，抬起头发现慕岁昭在哭。她裤兜里有未拆封的整包纸巾。姜玥没有犹豫，递到她面前。


    “谢谢。”慕岁昭把凳子搬的离姜玥更加近些，想要远离他们两个臭男生。


    陈叙年看着垃圾桶的奶茶，又重新给慕岁昭点了一杯无糖的。


    姜玥通过这件事情才察觉，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的好。


    -


    「2016年10月8日  天气晴  今天因为借作业给同学抄被罚，是陈叙年帮我解围，但我因为假期的事情在生气。」


    「把他冷落了，他还问关于我□□空间的事情，也被我给搪塞过去。」


    「还有，慕岁昭并没有想象中的令人讨厌，不知道平时她是怎么跟陈叙年相处的，他们关系似乎没那么好。」


    姜玥从卢熙那知道慕岁昭是艺术类的形体生，她下午生气或许是因为要管理身材。


    但直接把奶茶给扔掉确实有点浪费。姜玥抱着鲨鱼娃娃，转念一想，她的那杯茉莉奶绿还挺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