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落然挂断电话后，将手机揣进口袋，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他沿着街边走了很久，直到夜幕再次降临，城市的霓虹将他的身影切割成斑驳的碎片。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梁靖的话语和余玖城欲言又止的神情，两种截然不同的信息像藤蔓一样缠绕住他的思绪，让他窒息。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公寓的。推开门，屋内的黑暗瞬间将他吞噬，却也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了一丝喘息的空间。他没有开灯，只是蜷缩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龙舌兰胸针——冰冷的金属触感此刻却像是余玖城掌心残留的温度，矛盾地灼烧着他的皮肤。


    与此同时，余玖城的车还停在鲸落然公寓楼下。他握着手机，听着听筒里传来的忙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副驾驶座上，一份加密文件在屏幕上闪烁着微光，文件名为“琉璃盏·鲸落计划”。他深吸一口气，点开文件，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资料，而最顶端的照片，赫然是鲸落然的证件照，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Omega，信息素“蓝鲸之息”，家族背景……待查。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电显示是“秦染”。余玖城按下接听键，声音冷硬如冰：“什么事。”


    “余哥，梁靖那边有动作了。她把‘琉璃盏’的部分假料透给鲸落然了。”秦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你打算怎么办？”


    余玖城闭了闭眼，语气听不出情绪：“按原计划进行。另外，查一下梁靖背后的人。”


    “明白。”秦染顿了顿，又补充道，“余哥，你对鲸落然……”


    “不该问的别问。”余玖城打断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他重新看向公寓楼漆黑的窗口，眼神复杂难辨。他接近鲸落然的初衷确实带着任务的功利性，但在一次次交锋与试探中，那些刻意的靠近早已在他心底滋生出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褶皱。


    秦染挂了电话，靠在办公室的转椅上，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同时显示着三个窗口：余玖城的任务进度、梁靖的社交网络分析，以及鲸落然的个人资料。他揉了揉眉心，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作为余玖城的发小兼“琉璃盏”组织的外围成员，他的任务本是协助余玖城完成“鲸落计划”——利用鲸落然的身份，瓦解“琉璃盏”内部的一个反叛分支。可梁靖的介入，以及余玖城日益模糊的立场，让他越来越看不懂这场局。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秦染抬头，看到来人时，眼神微微一凝：“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鲸落然的同班同学，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虽然鲸落然一直觉得两人只是“点头之交”。对方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秦染，我知道你和余玖城关系不一般。我有关于鲸落然的事想跟你说。”


    秦染挑了挑眉：“哦？你想说什么？”


    “梁靖在骗鲸落然。”对方直言不讳，“但余玖城也没完全说实话。”他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拿出一份录音，“这是我昨天在咖啡馆附近无意中录到的，关于‘琉璃盏’和余玖城的真正目的。”


    秦染眼中精光一闪，按下了播放键。录音里，除了梁靖添油加醋的挑拨，还有一段极其微弱的对话，是余玖城和那个“神秘人”的只言片语：“……保护他……不是利用……”


    鲸落然在黑暗中待到凌晨，手机屏幕的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最终还是没忍住，点开了和余玖城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三天前，是余玖城发来的“晚安”。


    他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删删改改，最终只打出了一行字：“琉璃盏是什么？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消息发送成功，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就在鲸落然以为自己会在这种焦灼的等待中崩溃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想知道真相，来老城区废弃工厂，晚上九点。——秦染”


    鲸落然看着短信，眼神几经挣扎。他不知道秦染的目的是什么，更不确定这是不是另一个陷阱。但他此刻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哪怕抓到的是一根浮木，也愿意冒险一试。


    晚上九点，老城区的废弃工厂阴森破败，只有角落的一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鲸落然刚走进厂区，就看到秦染和那个戴眼镜的同学站在一栋建筑前等他。


    “你来了。”秦染开门见山，“梁靖的话半真半假，余玖城的目的也并非完全是利用你。”他将那份录音和秦染查到的部分资料递给鲸落然，“‘琉璃盏’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组织，内部派系林立。余玖城的任务是瓦解其中一个以梁靖父亲为首的反叛派，而你，”秦染顿了顿，“你的家族背景其实和‘琉璃盏’的正统派有关，梁靖接近你，是为了拿到你家的一份信物。”


    鲸落然震惊地看着资料，上面清晰地记录着他母亲家族的隐秘历史——原来他并非普通的Omega，他的血脉里藏着“琉璃盏”正统传承的钥匙。


    “那余玖城送我的胸针……”


    “那是‘琉璃盏’反叛派的标记，余玖城给你戴上，是为了混淆视听，保护你。”戴眼镜的同学补充道，“我是学校的档案管理员，也是‘琉璃盏’正统派安插的眼线，我叫阿哲。”


    鲸落然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真相如同拼图，在他眼前逐渐完整，却也更加荒诞。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鲸落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秦染叹了口气：“因为‘鲸落计划’的风险太大，他不想把你卷进来。而且……”他看了一眼鲸落然，“他可能也没准备好面对自己的感情。”


    就在这时，工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警笛声。阿哲脸色一变：“是梁靖的人！他们发现我们了！”


    混乱中，鲸落然被秦染和阿哲护着往工厂深处跑。身后的枪声和呼喊声此起彼伏，他从未想过，只在小说里出现的情节，会如此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跑到一处废弃的仓库前，阿哲停下脚步：“这里有个密道，可以通往外面。你们先走，我断后！”


    “不行，要走一起走！”鲸落然下意识地拒绝。经历了这么多，他不想再失去任何可以信任的人。


    就在三人争执不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阴影中走出——是余玖城。他身上沾着灰尘，手臂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却依旧挡不住他眼中的锐利。


    “你们走密道，我来处理。”余玖城的声音沉稳有力。


    “余哥！”秦染急道。


    “这是命令。”余玖城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转向鲸落然，眼神复杂：“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但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


    鲸落然看着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你要活着回来。”


    余玖城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好。”


    秦染和鲸落然跟着阿哲钻进密道，身后的仓库很快传来激烈的交火声。鲸落然趴在密道的出口，听着外面的动静，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不知过了多久，枪声停了。一个身影踉跄着从仓库方向走来，是余玖城。他身上的伤口更多了，却成功牵制了梁靖的人。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鲸落然看着余玖城，眼眶微微发红：“你还欠我一个完整的解释。”


    余玖城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握紧了他的手腕：“我会告诉你一切。但现在，我们需要离开这里。”


    远处，警笛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是真正的警察。梁靖的反叛派被一网打尽，而“琉璃盏”的正统派也承诺会隐退，不再打扰鲸落然的生活。


    坐在余玖城的车里，鲸落然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轻声问道：“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余玖城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默片刻后，认真地回答：“回不去了。”


    鲸落然的心一沉。


    “但我们可以创造新的未来。”余玖城侧过头，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鲸落然，我利用过你，欺骗过你，这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错。但我对你的感情，从某个瞬间开始，就不再是任务了。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月光透过车窗，落在两人之间，照亮了余玖城眼中的坦诚和一丝忐忑。鲸落然看着他，良久，轻轻地点了点头。


    裂痕虽然存在，但只要双方愿意，总有一天，会被爱意和时间慢慢弥合。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