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雷螭族

作品:《不怕念起,唯恐觉迟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不少人,观星台的隔绝法阵一撤去,便有人主动来询。


    “拂罗,发生了何事?需要动用周天星斗大阵。”


    敢直接给时少观传音的自然是天横宗另一位擎天柱——凌虚仙尊晏华阳。


    时少观垂下眉眼,回音道:“凌虚兄,此事乃我私事,动用大阵已向宗门报备过。”


    “无事便好,许久未见,有空来我逍游峰论道一二。”


    “好。”


    二人短暂沟通后,凌虚仙尊便退去神识不再叨扰。


    时少观抱着人走下观星台,坞逍子上前两步:“师尊,小师弟交给弟子来安顿吧。”


    拂罗仙尊不语,只一味抱着小徒弟前行。


    坞逍子有些困惑,默默地跟上。


    时少观忽地停下,道:“把苍星碧星放出来吧。”


    “是。”


    坞逍子领命,转身往洗星潭而去。


    别看洗星潭名字极好听,却是惩罚关押犯错弟子的地方,寒潭引自极北冥川之水,水面浮着冻结的冰粒,如星屑一般,浸泡者需一直运转功法抵御寒气,一旦灵力停滞即被冰封半身。


    ……


    时少观抱着向西洲走进偏殿,房间里充斥着怀中人的气息,虽然主人已一月未归,但每个角落都还弥漫着温馨而宁静的生活感。


    坐到床边,他并未第一时间把人放下,而是取出一张手巾,仔细将青年脸上残留的血渍轻轻拭去,他第一时间就用灵力护住了向西洲心脉,所以并无大碍,只需休养一段日子。


    擦去血渍,时少观将手巾收回戒指中,青年的脸因伤势而显得有些苍白,他的手指从颧骨移动到唇边,记忆中最后见到的那具冰棺,棺中人唇角凝着同样浅淡的甜香,却是从五脏渗出的毒血染就。


    时少观的下颌抵在向西洲发顶,三千青丝垂落成隔绝天光的帐。那双总是淡漠的眼此刻翻涌着某种情绪,像是雪原下封冻的熔岩即将破冰而出。


    良久,静溢的房间传出一声近乎破碎的叹息。


    苍星碧星整理好自己,来到衍星宫偏殿。


    相比刚离开洗星潭时心神恍惚,此时两人只想快点见到小公子。


    向西洲被掳出天横宗,连仙尊出马也未将人救回,作为公子的随身护卫,二人罪责难逃,原以为此生或就葬于洗星潭中,没想到一个月时间就被放了出来,得知仙尊将公子救回,不禁欣喜若狂。


    “公子可醒了?”


    碧星苍星在殿外行礼询问。


    “进来吧。”


    拂罗仙尊的声音让二人愣了一下,连忙步入殿中。


    内室,时少观站在床边,弯腰将向西洲的手放进被里。


    仙尊转身负手,苍星碧星刚踏入内室便觉灵台如坠冰渊,渡劫期威压凝成实质的锁链绞住二人咽喉。


    “此次西洲被掳,你二人失责之罪难免,允你们回来将功补过,”清冷声线似寒潭坠冰,"是因他醒时见不着人,会闹。”


    "但若有下次——"


    直白的杀意从苍星碧星身上扫过,眨眼碧星领口已被冷汗浸透。


    “公子再有任何不测,我等二人以死谢罪!”


    苍星牙关打颤,像是挤牙膏般艰难挤出,碧星亦低声附和。


    时少观不语,对两个侍从的命并不感兴趣。


    虽然当时自己不在场,但后来听林闻鹊说,为了救治这二人,少年带着灵草逃出秘境时,心口渗出的血染透三重法衣。


    这次,他要所有隐患都扼杀在命轨交错前。


    极西之地——荒玄洲


    江溟月指尖抚过发间的紫霆钗,雷晶流苏在荒玄洲腥风中簌簌作响。


    她望着远处遮天蔽日的玄冥雷云,唇角勾起冷笑,雷螭族当真以为,用本族天赋雷域遮掩天机,便能困住天横宗亲传?还不是被师尊一一算破。


    "咔嚓!"


    九霄雷云绶无风自动,暗银色雷纹在黑袍上蜿蜒如活物。


    江溟月捏碎掌心血符,殷红顺着指缝滴落时,凝成九枚血色雷钉。这是临行前师尊给她的破界引,每一滴精血都裹挟着渡劫期斩断因果的符纹剑意。


    "轰——"


    血色惊雷劈开妖雾的刹那,千里雷域突然扭曲。


    江溟月化作一道紫电突入雷云,九条雷螭虚影自云层探首,金瞳中倒映着她眉心绽放的刑律印。那是执掌宗门刑罚三百载淬炼的杀伐道种,此刻正饥渴地嗡鸣。


    "天横宗的疯女人!"雷云深处传来怒吼,漫天雷霆凝成巨爪拍下。


    江溟月不避不让,任雷光灌体——雷灵根在经脉中爆出璀璨星芒,竟将妖族雷力尽数吞噬。


    她舔去唇角溢出的血丝,紫眸中雷暴翻涌:"本座执刑时,最喜尔等腌臜货色挣扎的模样。"


    话音未落,刑律印已化作千重锁链刺入雷云,每一道锁扣都在撕扯妖族遮掩天机的命线。


    地脉深处突然传来熟悉的剑鸣。


    江溟月瞳孔骤缩,那是岱岳的本命剑"镇岳"在哀鸣!


    血色雷钉感应到同门气息,竟自行化作七道血虹贯入地底。霎时间,千里荒原龟裂,露出被砍断双腿,雷链贯穿琵琶骨的青衣剑修。


    "师姐……小心祭坛……"


    石岱岳咳着血沫,指尖迸发最后一道剑意。


    江溟月旋身甩出九霄雷云绶,雷纹大氅裹着师弟急退时,方才所立之处已炸开幽蓝冥火——雷螭族长老的本命毒火正在腐蚀物质。


    "想走?"


    穹顶传来森冷龙吟,遮天蔽日的合体期雷螭真身盘桓而下。江溟月反手扯断三串雷晶流苏,紫霆钗迸发的光华中,赫然浮现时少观封存的神识。


    整个荒玄洲的雷云突然静止,一道雪色剑光自九天垂落,所过之处时空寸寸冻结。


    雷螭长老金瞳中终于泛起恐惧:"拂罗仙尊!"


    剑光淹没嘶吼的刹那,江溟月捏碎传送符。在空间扭曲的涟漪中,她瞥见师尊剑意碾碎的不仅是雷螭真身,还有地脉深处翻涌的诡异阵纹——那是以修士神魂为引的跨界血祭阵。


    "难怪要活捉岱岳。"


    她将昏迷的师弟往怀中带了带,刑律印仍在灼烧着沾染的妖族因果,九霄雷云绶猎猎翻卷间,二人已不见踪影。


    向西洲醒时,熟悉的床幔和熏香味让他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才惊觉这是他在衍星宫偏殿的房间。在异空间与师尊合力破空的情景浮现在脑海,虽说自己最后力竭晕倒,但他很安心,因为师尊已经拉住他了。


    外门开合,碧星端着膳盒进来。


    “公子醒了。”


    “碧星!”


    向西洲高兴地想掀被下床,谁知刚坐起来胸口就好像被重锤了一下,咳嗽不已,仿佛能听到胸腔回音。


    碧星连忙把东西放下,把隐囊垫在向西洲背后,扶他坐好,并轻拍其背部道:“公子别急,你身体有恙还需要静养几天。”


    等向西洲缓过来,碧星收回手直接跪下。


    “碧星苍星护佑不力,让公子遇险,还请公子责罚。”


    “请公子责罚。”


    门外也是“咚”地一声,传来苍星的声音。


    原本向西洲还想挣扎着下床扶人,得,两个人,还有个在门外……


    自己身体确实无力得紧,向西洲放弃地靠在隐囊上:“我刚醒,连口水都还没喝到……就罚你俩给我倒杯水吧,快!我要渴死了。”


    碧星惶然,公子昏迷近一天一夜,嘴唇确已干渴起皮,是她照顾不周,当即便要使术法将水给公子倒过去。


    “我不要,我要你俩亲自倒的,不然我不喝!渴死也不喝!”


    见茶壶茶杯自己动起来,向西洲耍起赖。


    二人无奈传音两句后,碧星无奈停下术法起身给向西洲添水,苍星也进入内室,半跪在床边,将水杯端给公子。


    向西洲知这样无法打消二人的自责,乖乖接水喝了。


    “这次事情真不怪你们,是我自己托大了,以为在宗门有天垣峰托底,总不可能遇到危及生命的事,我一开始以为就是宗门弟子间的一些欺压霸凌,没想到会被传送到外面去,所以才通知苍星通知晚了。”


    向西洲试图解释,这事确实是他自己要去逞英雄责任最大,也是他自己不让苍星碧星跟着自己的,所以他从没怪过别人。


    “让公子遇险就是我等最大的失职,请公子责罚”


    “我去,怎么说不通!”


    见两人又跪下请罪,向西洲头痛,要罚是吧,都罚!


    “行,罚!我自己责任最大,先罚我,然后是你俩,我师尊也没救下我,是不是也要算一个?”


    苍星碧星骇然抬头,这是能算的吗?!


    “算我什么?”


    带着低沉笑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拂罗仙尊缓步进入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