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学习一共两个时辰，前一个时辰以习字为主，后一个时辰会学习一些通识，类似修真界十万个为什么，以及修真历史记要。中间会有一小柱香的时间休息，向西洲估摸着差不多15到20分钟的样子。


    向西洲趁休息的时候在附近逛了逛，他们上课的地方是在衔云山的山腰偏下的位置，是一块很大的平台，所以叫启道坪，位置不高，方便还未踏入修行的内门弟子出入。


    启道坪中央有一株无字碑松，树皮布满指甲大小的凹痕，历代弟子引气入体初悟道时，需以指尖凝灵气刻下本心一字，待筑基有成重返旧地，字迹早已被风霜蚀成笑谈。


    坪上有不少灵雀停留，往上看能在山壁上寻到不少鸟巢，向西洲一脸淡然地数鸟巢，心里想着不知道这鸟蛋好不好吃……


    在坪上遇到之前对他无礼的孩哥们，向西洲特意往他们面前一杵，仗着身高俯视他们。


    几个小孩还以为向西洲要打人，小学生直面高中生，心虚意怯地叫嚷着“你要干嘛”，一边拉扯着往屋里跑去。


    向西洲心里舒坦了，也乖乖回了教室。


    李灵婴悄悄看着，觉得这个大哥哥挺有意思的。


    放课后，程枫将向西洲留了下来，询问是否能跟上课程。


    向西洲表示没问题，甚至觉得程先生讲课语速有点慢，但后面这句可不敢说。


    程枫考校了他几个问题，发现确实都懂了，还赞赏了他一句。


    向西洲脸红：“程先生，我不是小孩子了……”


    程枫笑笑，表示据上面安排，下午他会去天垣峰，单独给向西洲上一个时辰的习字课，他会根据向西洲的学习速度调整内容。


    向西洲连忙谢过先生，并告辞离开。


    启道坪上，弟子们早已离开，苍星在松碑前等候，因为天垣峰离衔云山的距离有些远，所以都由苍星御灵兽接送。


    此灵兽是天横宗圈养的代步灵兽，名为风鳐，身长三米，加上尾巴有五六米长，和向西洲世界的鳐鱼长得挺像的，一个是在海里游，一个是御风在空中游。


    苍星说世上最大的风鳐是万兽天宵盟培育的九窍风鳐，翼展百里，很是不凡。


    向西洲想象了一下，觉得自己巨物恐惧症快犯了，还得适应适应。


    回程上两人又聊起今天的课业，苍星说宗门通识教育为期两年，之后会□□授宗门入门功法，不过这个是选修，有很多拜入灵峰的弟子都会按自己师尊的指导学习更高级或更适合自己的功法。


    两年时间不长，向西洲好奇为什么不先学引气入体，成功后这些知识也可以慢慢学习，而且根据自己看的小说，都是越早修行越好。


    苍星听了都笑了，说这也是修真界常识，人的身体经脉，特别是大脑的，都是在10岁左右才完全长成，过早的修行会对身体经脉造成不可逆的损害，所以宗门开山收徒的年龄普遍都是7-9岁，若是天赋极佳，年龄大些也收的。


    向西洲恍然，他记得曾看过科谱类视频，有讲到小孩的大脑发育，看来两个世界的人类真的差不多。


    *


    已经好久没上早八的向西洲睡了会午觉，等碧星来报程枫到了，连忙穿好衣服去了书房。


    程枫被苍星请到偏殿书房时，心中还震动不已，这向西洲倒底是什么身份，能住进拂罗仙尊的衍星宫，原本以为是坞老收的弟子，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


    一个时辰的课上得很快，向西洲的学习效率也让程枫吃了一惊，如果全部私下教学，或许只需半载，这孩子就可通识结业了。


    给向西洲留了些练字作业后，程枫去见了坞老，询问是否要加快进度。


    坞逍子沉吟一会，道：“那就半载，下午私课时间延长，但启道坪的课还是要上，让西洲和门人多相处相处。”


    “诺。”


    另一边，李灵婴等许久都不见向西洲来上下午的煅体课，想着不愧是天垣峰的人，其他灵峰的弟子都乖乖来上课了，就他可以不来。


    第二天便好奇地询问向西洲下午怎么不来上课，对方居然一脸茫然回问下午还有课？


    李灵婴跟向西洲解释了下午是固定的煅体课程，修真虽注重灵力，但体质也是决定个人成长空间的一个要素，一般来说体质越好经脉越宽阔。


    向西洲心想，你们煅练的时候我还在补课呢……


    “我下午有其他安排。”向西洲知道自己的课程都是坞逍子在安排，他经脉已定而且年长许多，自然不用跟小孩子一起煅练。


    “哦。”李灵婴倒也乖巧懂事，不再多问。


    ……


    *


    就这样，书本一页一页翻过去，时间仿佛被文字悄悄偷走，一个月很快过去。


    向西洲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灵峰弟子的身份，渐渐地，周围有不少弟子都知道了，特别是他并不和其他灵峰弟子抱团，让不少星枢峰弟子乐得和他交朋友。


    而天垣峰弟子的身份又让不少灵峰弟子想结交他，反而将他地位衬得不一般，在新晋内门弟子里也算独一派了。


    经向西洲的观察，灵峰弟子以宗主门下楚岁之和三长老门下百里真为首，星枢峰弟子则更散一些，小姑娘李灵婴身边也聚集了七八个小孩。


    这些孩子少小离家，甚至此生可能都无缘再见家人，可比另一个世界的同龄小孩早熟很多。


    今日出门碧星给向西洲加了一件类似披风的外套，叮嘱道：“公子，现下已有些冷，在风鳐上小心些。”


    作为女子，碧星确实要细心许多，向西洲感激道谢。


    到了课堂上，向西洲刚坐好，前面突然响起一片嘈杂声。


    “谁偷了我的千丝桐油墨！”


    “我的藤胶墨也不见了！”


    “还好，我的还在。”


    “我的也不见了！”


    ……


    那一块坐的小孩大多是灵峰弟子，很多吃穿用度都比星枢峰的好一些。


    向西洲听得好奇，见大家都开始查看自己的文房四宝，也拉开小屉盖子看了看，东西都在。


    因为几乎天天都要来上课，学生都把常用的私人物品放在矮几旁一个单层的木屉里。


    一会儿，那边声音越来越大，已经有人动起手来。


    一个小孩推了另一个小孩一把，大声质问：“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墨，昨天放学我看到你偷偷闻了！”


    被推的小孩是星枢峰的弟子，他涨红了脸反驳道：“我没有！我没偷你墨！”


    “那你为什么要偷偷闻？”


    两人的争吵引起其他人注意，特别是也丢了墨的小孩。


    “我……我，我就是觉得你的墨味道好闻。”


    “吞吞吐吐的，肯定是你！搜他木屉！”


    两人将小孩扭住，一人去查看了他的东西。


    “没有。”


    “放开我！我说了不是我！我没偷！”被扭住的小孩气得不停挣扎。


    “张乐乐你们放开他。”


    一道明显更具威望的声音响起，小孩子被放开来。


    向西洲随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宗主门下的楚岁之，两人闲聊过几句，交流不多，但对方的老成让自己挺惊讶的，这大概就是班长气场？


    “楚岁之，你别多管闲事。”


    之前推人的小孩叫嚷道，但声气小了很多。


    楚岁之打开自己的木屉道：“我的墨也被偷了，你们仔细检查一下，是否里面都有一个小洞。”


    闻言，丢了墨的小孩都重新检查起木屉。


    过了一会，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展示自己木屉上的小洞。


    “这是什么？”


    有个小孩在洞边发现一颗小姆指尖大小的黑色小石粒，还有些晶莹透亮之感。


    “这东西我在书上见过！”


    李灵婴不知何时挤了过去，大胆发声。


    “是什么？”楚岁之问道。


    “别急，我想想……”李灵婴努力回忆：“噢，叫墨晶砂！是一种制造符墨的材料！”


    向西洲一愣，这东西他也在书上看到过，不禁感慨小孩姐的新脑子就是好用，不过他记得墨晶砂好像是盗墨鼯鼠的糞便……看来小偷很明显了。


    果然，那边孩子们也发现了小偷的身份，纷纷给还不知情的同学分享新信息。


    李灵婴蹦跳着回来，以为向西洲还不知道，开心地和他讲叙。


    程枫避开学生的视线，站在课室外，听着里面的动静露出一抹笑，等议论声渐小，才迈步进去。


    *


    向西洲觉得好新奇，在书上看到盗墨鼯鼠时还以为是类似乌贼章鱼一类机制的动物，没想到是真的偷墨，还让自己碰到了，有点可惜，小东西怎么没把自己的墨也偷了，是不合口味吗？


    不等程先生宣布上课，孩子们兴奋地把今早的事和先生分享。


    程枫先安排了有墨的学生定点支援被盗墨的学生，然后笑道：“这个时节盗墨鼯鼠要准备冬眠的食物，每年都会来这里偷墨，在低阶修士里算是一个不错的小灵宠，你们若有本事，尽可试试能不能捉一只，但豢养后不可虐待残杀，宗门对这些有益的小兽是清规保护的，违规严重的会逐出宗门。”


    “知道了，先生。”


    众学生齐齐答道。


    待到课间休息，孩子们便三三两两研究起这盗墨鼯鼠。


    李灵婴和向西洲身边聚集了几个平时和小姑娘要好的小孩，七嘴八舌讨论着，但主要还是李灵婴在说，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的知识面还是挺广的。


    据书上所说，盗墨鼯鼠通体不过成人手掌大，尾长与身等，覆盖玄青色鳞状短毛，脊背生有两道半透明翼膜，展开时如浸透墨汁的宣纸，可使其拥有短暂的空中飞行能力。


    别看它小，腹腔自成微型空间，最多囤三斤灵墨，也被称为墨囊，需时反刍食用，便可渡过漫长冬季。


    另外盗墨鼯鼠的皮毛也是养宠的原因之一，可随吞食墨种变色，食朱砂墨则泛赤纹，食松烟墨则显云斑，很多不差钱的养鼠人会让它食银篆墨，通体流转星辉，很是好看。


    当然，盗墨鼯鼠的糞便墨晶砂更是能为饲养者赚一笔小钱，此物既可制符墨，亦可入药，虽不难得，但市场需求量大，还是很好卖的。


    如此，便不意外很多低阶修士遇到盗墨鼯鼠都会试图捉来豢养。


    向西洲听着也不禁有些心动，自己还从来没养过小动物，家里唯一养过的就是奶奶生前喂养的一只大脸狸花猫，但那猫并不给他摸……


    “那鼯鼠都偷了这么多墨了，还会来吗？”


    一个黄白衣裳的小姑娘问道，向西洲记得她叫林伊儿。


    “不定有几只呢？”


    “但它都偷的楚岁之他们的墨，肯定是因为他们用的墨比我们好，就算再来偷，我们也没机会抓啊……”


    有小孩直接气馁道。


    其他几个面面相觑，发现这是个问题。


    “别急，鼯鼠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我们多打听打听，多做些准备，要是谁运气好呢~”


    李灵婴安抚道。


    向西洲决定下学后问问苍星。


    还没等向西洲与苍星接头，刚下学，李灵婴拉着一个小男孩过来。


    “我找到外援啦，你们先等一下。”


    李灵婴招呼大家聚了过来。


    向西洲看向那个男孩，是早上被叫张乐乐的男孩推搡的那个孩子。


    “他叫夏砚，夏家是我们濛国最有名的制墨世家。”


    李灵婴先介绍了男孩，向西洲想起早上他被怀疑的理由，不由得恍然，又被小姑娘的行动力惊到，有这行动力，以后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夏砚害羞地笑了笑，打了个招呼，收获了大家的欢迎，心里也放松了些。


    “我知道一些盗墨鼯鼠的消息，我家古书上有记载。”


    “哇！这可真是好消息。”


    “别打岔，夏砚你快说，快说。”


    “嗯，盗墨鼯鼠最喜食的墨叫鹤翎兰脂墨，由玄鹤胫骨胶、兰草花粉和梧桐油为主原料制成，如果能有这三样东西，我可以试着调配简易版的鹤翎兰脂墨，至少让味道闻起来接近。”


    “嗯……兰草花粉和梧桐油不难找，玄鹤胫骨胶就……。”


    李灵婴嘟着嘴，表示骨胶她无能为力。


    “实在找不到的话，我可以用鱼骨代替试试。”


    夏砚很努力地想展现自己的能力，早上他被张乐乐欺负的时候，坐他旁边的朋友都没人帮他，让他很失望，他对李灵婴一直很有好感，如今有机会，正好加入她的小圈子。


    “向师兄，你那边能找到吗？”


    李灵婴问向西洲，他们这个小圈子，要说谁有机会碰到高级的东西，非他这个灵峰弟子莫属。


    向西洲回道：“不知道，我得回去问问，明天早上我们再碰头说。”


    “好，那今天下午大家都去找找材料。”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