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敦？这里这里。”虽然疑惑，但还是假装不认识她的太宰治，向中岛敦挥了挥手。


    “不要再骚扰服务员了，真是的！”


    坐他对面的国木田独步说完后扭头，示意两人不要站在门口。


    两人落座后，气氛诡异地安静下来。


    “这位是？”国木田问道。


    “一之濑柚子。”


    柚子主动开口，向国木田点了一下头，便偷偷用余光盯着对面坐着的太宰治。


    如果没记错，她的专业教科书上标明，不能给客户选择多个目标人物。


    从始至终都要一对一的执行，所以为了避免麻烦，目标人物都不会选择多情、不知何时会出轨的类型。


    多年下来，连模拟考试中都延续了这种习惯，而且为了提高通过率，直接强制取消这种人的被选择资格。


    为了保险起见，她询问了系统。


    「……所以在毕业考试中能选择那种类型吗？」


    「不知道。」


    柚子的心已经凉了一大半。


    她从身边的人练手加上模拟考试，可以自豪的说虽然数少，但绝无滥竽充数。


    帮客户选择的目标人物，都是对爱情忠诚没有二心，毕竟这关乎于客户一生的幸福。


    太宰治慢悠悠地搅拌着咖啡，修长的手撑着下巴扭过头，两人对上视线，他笑了笑。


    这种，随随便便就搭讪别人，看起来对什么都是调侃无真心的男人。


    一半概率的事件。


    她绝不会让客户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醒醒，现在你成客户了。」


    系统的提醒让柚子如气球被针戳破一般忽地泄气，她移开过于无礼的视线。


    “太宰，委托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快去工作！”


    “哎呀~我可不是那种把什么都要按照计划一板一眼执行的人。”太宰故意压低声音，“听说患有这种‘计划强迫症’的人到晚年都会秃顶的哦~”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国木田的头顶。


    “放心！国木田先生看起来并没有这种征兆呢。”中岛敦安慰道。


    “是的是的，头发很茂盛。”柚子也跟着附和道。


    “……是吗？”国木田半信半疑地摸了摸头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


    穿着马甲带着领结的青年笑得直不起腰，碎发下的眉眼弯弯，比之前在河边看过的气质还要温和，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性格好恶劣啊。


    柚子在内心吐槽着，与被压着打的太宰对上视线。


    那双褐色的瞳孔因光线遮掩，呈现出无流动的质感，只一瞬间仿佛被盯上，身体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好吧好吧，我走了。我们去那边说吧？”


    太宰治站起身，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对着面露警惕的少女说的。


    柚子闻言跟上脚步，眼前是青年被马甲包裹住的腰，她有点因这个走神，没听见太宰的问话。


    “……在看什么？”


    “没什么——给，你的外套。”


    太宰治没有伸手，他用着在咖啡店和同事调侃的语气，脸上带着笑容，吐出的话语却截然相反：


    “不行哦，你不能加入侦探社呢~”


    他像是根本不需要回复，又自顾自地说下去。


    “不欢迎来路不明的人。对了，那件外套我不太需要了，随你处置吧。”


    说完他就潇洒地转身走了。


    系统等了半天没见柚子有什么反应。


    「气疯了？」


    “明明只见过一次就被看穿？那晚肯定偷偷调查……信息网这么强？”柚子张开大拇指和食指，比在下巴处自言自语“来路不明，哈哈。”


    她摸了摸手上顺滑的外套，笑出声：


    “那他也是吧。”


    「三分钟，给我这个男人的所有信息。」


    「……没有这种功能。」


    「啧。」


    柚子本来就对考试内容敬而远之，被这一阻止，反倒激起好胜心。


    在脑海里想着计划，转身一时没注意，差点撞上别人。


    “哇啊、差点被撞，你……”


    一身像电视剧里侦探打扮的青年，眯着眼睛上下打量。


    他没理会柚子的道歉，歪着头拉着她就往咖啡店里走。


    “我会向社长推荐你。”


    “？为什么？”


    他走向中岛敦那桌熟络的行为，说明也是侦探社的一员，毕竟这一身行头都够有说服力。


    闻言他像是不觉得有奇怪之处，停下来睁开眼，那双绿色琉璃般的眼珠灵动地转了转。


    “因为……感觉会很有趣。”


    你们侦探社真的怪人很多诶。


    柚子为自己的毕业考试的未来感到担忧。


    泛着绿光的屏幕，快速地划过几列数据，随着时间的流逝，少女逐渐不耐烦起来。


    她无意识地咬着手指，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


    还说她来路不明？！太宰治本人的过往，比她现在的兜还干净。


    这怎么搞？她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


    在卡萨思星球上，所有人的资料都记载在数据库，所有过往一览无遗。


    对红娘的工作提供了极大的帮助。


    柚子疲倦地靠在椅子上，网吧包间并不隔音，在用科技搜寻的几个小时内，隐隐约约能听见打游戏的喊叫。


    「在网吧查人真的不怕被发现吗？」


    「我在计算机课的成绩可是A！」


    完全自信的柚子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后台，展示痕迹。


    “你看完全遮…等等——”


    屏幕上并没有她想象的丝滑程序，在中间突兀地出现了几行红色的醒目病毒。


    字体太小，她凑近读一遍，在脑海中找出与之对应的含义：


    “上报…反向跟踪…入侵病毒。”


    发大的瞳孔清晰地映出红色程序，右下角标注的时间已过两小时，柚子愣住几秒。


    这时，页面划动一行，又跳出红色的字体。


    只一眼，柚子立马起身关机，拿着外套跑出了包间。


    在跑动中直接越过正在系鞋带的人头顶，路过前台扔钥匙，一气呵成。


    「即使被发现也不用跑这么快吧。」


    「它成功解析了我的程序！还有哪个病毒，没细看不知道有没有黑入摄像头。」


    啊啊啊啊啊啊！


    太宰治到底是什么人？！来头这么大！


    连悄悄查个基础资料都被反侦察。


    柚子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她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设置的程序，而是一只训练有序的专业队伍。


    “安吾先生，今天下午有人正在查那位大人。”


    安吾头痛地捏了捏鼻梁，接过手下递过来的资料。


    太宰这家伙又惹到谁了？


    只是随意地一扫，在看见对面人只有名字没有一丝过往的报告。


    他决定不混这淌水，发消息直接告诉太宰治，让他自己解决吧。


    此时的柚子正蹲在一栋废弃大楼，三楼的某个房间中。


    「才第二天就搞成这样，我都有点想给你加分了。」


    「可以吗？！」


    「不可以。」


    用脚趾都能想到，要是顺利毕业，她的考试报告肯定会广为流传。


    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只能顺利拿下太宰治。


    首先第一步，加入侦探社。


    毕竟全身上下只剩22428円，也没有固定住址，每晚都住酒店开销太大。


    据中岛敦说，侦探社会给社员提供住宿，太适合她了。


    今晚就在这破破烂烂的大楼将就一晚，明天跟那个自称名侦探的人，去见社长。


    开局只有10000円，无房无车，一张过往空白的身份证件。


    仅仅只用了两天就拾金有昧，以及决定了今后的考试目标。


    也算是有进步。


    柚子趴在连玻璃都没有的窗栏上，苦中作乐地想着。


    夜晚的天空上闪着无数颗星星，明天大几率会是晴天。


    “今晚的星星很漂亮呢。”


    “是呀。”柚子下意识答道。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视线下移，在楼下披着风衣的太宰治扬起头向柚子挥手。


    “嗨~一之濑。”


    柚子猛地后退几步，直到视线里没在看见身影。


    跑？还是死不承认？


    犹豫间，空气中的气流停顿，像是被什么挡住一般。


    身后的月光倾洒下来，青年的发丝在空气中飘扬，看不清脸色。


    太宰身体轻盈地蹲在窗边，语气有着和月光一样阴冷的意味：


    “既然对我这么感兴趣，直接来问吧。”


    说完就会被杀人灭口吗？还有这里是三楼，怎么几秒就上来的？


    柚子裹紧身上和太宰的同款外套。


    他目光从外套上移开，又看了看周围凄凉的环境，语气软了几分：


    “好吧，我们换个地方聊。我记得钱包里不是还有点钱吗？在这里干什么？”


    “……等我有钱了就还你。”


    “不用。”


    读懂了其中不想与她再有牵连的意味。


    行吧。


    “门是锁的，”柚子阻止了去楼梯口的太宰。


    “？”


    “和你用一样的方法。”她爬半天才爬上来的，这家伙只需要几秒？


    哼，装货。


    没等太宰治说出他可以撬锁的话，少女就迫不及待地踩在窗边。


    “下楼吧，不走电梯也不走楼梯。”


    她扬起肆意妄为的笑，倏然跳下去，身着和他一样的外套。


    恍惚间，太宰以为看到了自己。


    “快下来~”安然无恙的柚子在楼下向太宰喊道。


    “哈哈。”


    太宰治挑了挑眉，从嘴边溢出笑，如一只矫健的猫跳了下来。


    他一步一步走过来，修长的腿晃在眼前。


    这时，系统突然冒出来。


    「对了，提醒一下，你需要接触监测仪才能开启考试。」


    他凑过来，轻轻拍了拍柚子身上的灰尘，带着点新奇的目光，扫视她走动间会拖地的外套。


    柚子闻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太宰治，没看见身上那颗宝石的痕迹。


    「监测仪在哪里？」


    难道在口袋？还是放房间里了？


    「在胸口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