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议亲

作品:《胭脂案

    秦燕宣不知怎么突然记挂起了那块被白桃小心留下的蛋糕,很莫名其妙的,像是心口上趴了一只虱子,想不去管,又痒得心烦。


    陈易新去火车站送楚望舒离开,秦燕宣没有去,只是在陈府门口同他告别,祝他一路顺风,什么时候能够再来做客。楚望舒最后看他的那眼很深,看得他心悸,“燕宣哥,再会了,”他说,“比起再来杭城,我更希望能在上海遇见你。”


    秦燕宣没反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没听懂他话中的深意。


    陈易新在一旁看他们打哑谜,有些融不进去,便催促身边的人快走,边把人往外拽边冲秦燕宣摆手,“嫂子你先回去吧,我去送他,很快回来。”坐上汽车时还在嘟囔,对楚望舒说:“你快点吧,一会儿赶不上火车了。”


    送走了他们两个,秦燕宣只感觉偌大的陈府陡然安静了下来,不过他也没什么功夫感慨,赶着回去继续去思量陈易新娶亲的事。人都说长嫂如母,陈易明对弟弟的婚事不上心,最后也只能让他来多张罗着。


    陈易新与田家小姐的婚约是陈家先老爷太太还在的时候就定下的,照理说,如今陈家老太太才走了刚满一年,三年守孝期都没过,原不该这么早来谈这件事的。可是现在改朝换代,新政府忙着破旧俗,田家太太又当着他的面提过这事,明里暗里都是说,陈易新马上要念完书了,以后常留在杭城,两个孩子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秦燕宣知道田家的心思,田家小姐比陈易新还虚长几岁,原本计划陈易新一成年两人便成亲的,可是后来陈家突然把陈易新送去香港念书,这件事一来二去便耽搁了,现在想想,到底是耽误了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而今也没再拖下去的道理了。这么想着,他心里也有了数,决定就这两天去田家把日子定下来。


    陈易新送完人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嫂嫂正坐在茶厅喝茶,手边翻看着什么东西。他走过去,秦燕宣发现了他,问:“把望舒送走了吗?”陈易新说:“放心吧嫂子,我看着他上火车的,杭城离上海不远,我还叮嘱了他到了以后给我们写信报平安。”


    秦燕宣点点头,示意他坐。陈易新就在桌子另一边坐下,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把玩。


    秦燕宣对他说:“易新,今天下午你同我去一趟田家吧,你和惠萌的婚事也该好好准备着了。”


    一听这话,陈易新便坐不住了,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哭丧着脸,啊了一声,又想把这事糊弄过去,说:“嫂嫂,我觉得我娶亲这事,其实也不着急。”


    秦燕宣知道他心中的不情愿,但这总归是没有法子的事,他笑了一下,说:“你是不急,但你也得想想惠萌啊,人家因为和你的婚约,等了你这么多年,本来就是我们理亏,耽误了人家,你要是再拖着,我和你哥真就在田家面前抬不起头了。”


    陈易新皱着脸,无法,只好点头应了。


    看他委屈的模样,秦燕宣无奈,说他,“其实,惠萌性子挺好的,沉稳大气,大家闺秀,我倒有时候觉得人家配了你,是吃亏了。”


    “嫂子!有你这么说的嘛?怎么现在还向着外人说话呢?”陈易新不忿。


    秦燕宣眼底露出了点笑意,继续翻看自己手里的本子,不吱声了。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他带着陈易新去了田家,和陈府一样的大门,都是前朝留下的老宅子,只是宅院没那么大,景观也不如陈家讲究。


    从前陈老太爷同田家祖上一同在朝廷做官,十分交好,只是后来陈家内部出了事,田老太爷看不惯陈易明父辈的作为,两家才疏远了,后来田老太爷去世,两家又都有重修旧好的意思,这才定下了陈易新与田惠萌的婚事。田惠萌是家中独女,田家捧在手心上养着,陈家自然不好怠慢,就连前些年陈易新去香港念书,也是陈易明背着老爷太太偷偷送他过去的,为此,先老爷生了很大一通气,连带着看秦燕宣都没什么好脸色。


    他同田家太太打了招呼,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温温柔柔的模样,讲话也亲切。秦燕宣喜欢同这样的人来往,他随田家太太走进屋去,陈易新在他身后头跟着,憨头憨脑的,就差把尴尬俩字写脸上了,田太太倒是一副亲热的样子,拉着他入座,把人瞅了瞅,说,“许久不见,我们易新又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