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苑梳妆室，蒂娜提起裙摆匆匆赶到，一旁挂着“永恒淑女”礼服的衣架空荡荡，化妆台上还放着用了一半的口脂…可她转了一圈，也没看见艾米莉的身影。


    （艾米莉是刚离开吗？附近也没看见她啊，究竟去哪里了？总不会出什么事吧…）


    蒂娜心下一紧，急忙调头朝门口奔去，一个没注意，差点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满怀。定睛一看，别出心裁的轻纱裙摆，那一颗颗透亮的蓝宝石自然嵌在其中，似繁星点点。面前这人，可不就是她找了半天的艾米莉嘛。只是，裙身上染了一股浓郁的冷香，蒂娜好像在哪闻过…


    “找你好久了，上哪去了？这么重要的日子，自己也不上点心…”蒂娜撅嘴，瞥了眼艾米莉后，头又故意转向另一边。


    艾米莉短暂怔住了一秒，但很快换上了她最擅长的假面…艾米莉拍了拍蒂娜的肩，朝她狡黠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只是去了一趟院长办公室。”艾米莉突然语速放缓，眼底幽暗，“奥利维亚夫人她…给了我…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截然不同的…未来？）蒂娜未赶深究，艾米莉就已紧紧揽住她，如在无边的海域找到一根可依靠的浮木。


    “但…有些路，终究只能一个人走。”艾米莉留下意味不明的话后，却没想继续聊下去。她又变回欢快的模样，拉着蒂娜去往神殿礼堂。


    当两人走到神殿礼堂外门，艾米莉却足足发呆了许久，她抬眼看着高大的神殿，那投下的阴影轻易就覆盖了自己。或许渺小如她们的人，注定会被巨大的黑暗笼罩…幸好，她的手中还攥着点光。


    艾米莉突然神秘兮兮地拿出了一条项链——外表是野果壳，光滑的壳表泛着与生俱来的光，就跟她眼前的蒂娜一样…


    还未等蒂娜开口，艾米莉先做出了噤声手势，她没有再给蒂娜任何反驳的机会，只是用一种仪式般的庄重神情，将那条野果壳项链，戴在了蒂娜的脖颈上。


    艾米莉低头为蒂娜系上，声音轻如绒毛，“要是哪天我不在了……至少它能代替我，陪着你……”


    蒂娜伸手摸了摸脖颈的项链，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了，以后等你去‘圣域’了，可得天天念着我。放心吧，我也会尽快和你汇合的。”


    艾米莉低头若有所思，沉默着笑了，她没再回答。她转身推开神殿礼堂的大门，只那一瞬，用轻似耳语的声音，留下了一句蒂娜完全听不懂的话：


    “Mē mnēsikake…”


    随后，她毅然决然地，步入了那片吞噬一切的光明之中。当蒂娜再想跟上问清时，艾米莉早已与她隔了一片——无可逾越的“鸿沟”。


    金碧辉煌的礼堂里满坐贵族淑女，身旁环绕着华丽灯光，本该令人沉醉其中，蒂娜反觉得异常刺眼，且没来由的心慌。她特意挑选了观礼席前排就坐，一旁还算熟络的夫人与她搭话，“哎呦，蒂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第一次参加祭礼吧！”


    蒂娜错愕了一秒后，礼貌地回以微笑，“是的，夫人”。那位夫人在她印象中已40岁出头了，可那样貌分明与蒂娜儿时初见她时一般无二。对方似乎觉察了蒂娜的疑惑，悄悄贴耳过来，“你也很惊讶吧，我的容貌…以后啊你多参加祭礼，接受神的‘赐福’，也能像我一样～”说罢，夫人只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便坐回了原位。


    （“赐福”？我可从没听说过…在淑女苑待了这么久，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蒂娜还在琢磨“赐福”的含义，远处艾米莉的背影突然转过身——脸上带着灿烂如盛夏般的温暖笑容，向着蒂娜用尽全力地挥手。


    （太好了，艾米莉在招手冲我笑呢，真替她开心！）


    然而，在那竭尽心力的灿烂笑容下，掩藏在眼底的是一片死寂的枯井。那挥动的手臂没有丝毫犹豫，决绝地像在斩断与这世界的…最后一丝联系。


    未等蒂娜品出那抹深意，艾米莉已猛然背过身，背影带着义无反顾的决绝。


    （是…错觉吗？）


    蒂娜总感觉身心不安，却找不出原因，只得压下疑惑观看祭礼。当艾米莉站上祭礼台，她的神情却格外淡漠，直到大主教捧起冠冕，带着慈祥的笑容，念出台词：“来吧，孩子，虔诚地接受我主的恩赐吧！让永恒的幸福照亮你的前路，自此，你将沐浴我主的圣光，与星辰同辉！”


    蒂娜紧盯着祭礼台上的一举一动，那冠冕戴上的时间顿时放慢了无数倍，她的心跳速度却越来越快，似乎下一秒就要破膛而出…


    艾米莉和蒂娜的目光交汇，她脸上是带着苦痛的笑意，最终却只留下一句话。蒂娜通过唇形仔细辨认，艾米莉说的是：


    “蒂娜……逃……逃得远远的…”


    冠冕生出荆棘，如恶鬼的獠牙，刺破了艾米莉头顶的皮肤，鲜血顺着额间滴落，落在礼台上，绽开了名为“虚伪”的花。


    霎时，周围掌声雷动，不绝的欢呼声穿透她的耳膜…蒂娜的眼球瞬间遍布血丝，那一刻无助、绝望、悲痛——就快要将她一整个淹没。


    泪如关不上的水闸，心脏绞得深痛，甚至连呼吸都快喘不上来…她的身体无法接受艾米莉的“献祭”，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那种痛苦似穿越无数个时空维度，强行附加在她的身体上。


    当身体的痛苦渐缓，她本能地站起身，环顾四周，像个刚出生的婴儿，第一次看清这世界的模样…


    台上大主教、身旁的贵族淑女和年长的夫人，他们脸上的岁月痕迹如同墙皮般剥落、消失，仿佛一切衰老都被一股无形力量——瞬间吸走。而那名为“赐福”的力量，恰恰源于…台上面色惨白、眼神空洞的艾米莉！


    不！那根本不是艾米莉！那只是一副永恒的傀儡躯干…


    （这就是…你们口中的…赐福？）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场——来自纯净灵魂的“赐福”，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癫狂的笑，她们哪里像是淑女！蒂娜身处这个地方，又岂是神殿？那分明是吃人的地狱！


    她终于看清了现状，心中的怒火恨不得将整个神殿都烧尽，可她现在做不到…甚至，连替艾米莉发声的能力都没有…


    （艾米莉…这就是你让我逃的原因吗？）


    （不，我不会逃。）


    （至少…我得留下来…将这“吃人”的虚伪烧个精光！）


    蒂娜的眼神中迸射出凛冽的光，她现在必须冷静，好好活着。她得步步为营，直到找出真相…蒂娜心想着，手不由得握紧了脖颈间的——“野果壳项链”，那项链却突然开始发烫，灼伤了她的掌心。而下一秒——


    【检测到权柄关联物品】


    【正在扫描持有人身份…】


    【系统绑定初步矫正中…】


    【欢迎回归，Pallás·Athēnā…】


    蒂娜看着眼前浮现的界面，眉头紧皱。若此非艾米莉留给她的最后遗物，她兴许以为是哪个骗子的恶作剧…


    蒂娜的视线被 “Athēnā”牢牢锁住，一时间陷了进去，像掉进了无尽的深海。等她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呼吸…


    （Athēnā？它看起来…像一个名字。我的…名字？）


    蒂娜不再关注细枝末节，重新理清思绪。关于真相的线索…她脑海首先浮现的是：艾米莉祭礼前，曾去过奥利维亚夫人的办公室！


    至少，蒂娜可以确认的是，奥利维亚夫人绝对知道些什么。亦或是…她早已入局，至于在局中扮演何等角色，就不得而知了。


    （奥利维亚夫人…她近期频繁出现在淑女苑的书库，那里一定有什么秘密，看来我得尽快行动了。）


    【本章看点（憋笑别哭版）】


    · 闺蜜祭天，法力无边（物理）


    · 她给我留了个会发烫的“二手项链”


    · 还强制安装了一个全是乱码的“系统”


    · 现在我要去书库翻她的“黑历史日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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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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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永别帕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