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芒果班戟

作品:《你可以做我朋友吗?

    这几天的风总裹着树的清苦,漫进三楼教室时,刚好吹得星希桌角的练习册翻了页。她抱着刚领的数学试卷走进来,指尖刚碰到抽屉拉手,就触到个软乎乎的东西——奶白色的包装纸折得方方正正,边角压得平平整整,像块精心叠好的手帕。


    “又有东西啊?”星希还没开口,唐七七就凑了过来,下巴搁在她的桌沿上,眼睛盯着那包装纸,“前天是曲奇,昨天是手工糖,今天这又是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轻飘,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角的木纹。


    星希把包装拿出来,拆开时飘出股淡淡的芒果香,是一盒切成小块的芒果班戟,旁边还压着张浅粉色便签,字迹软乎乎的:“听说你昨天说想吃甜的。”她抬头扫了圈教室,王兆琦正趴在前排假装睡觉,耳朵却竖得老高;梁司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草稿纸上的函数图像歪成了波浪线。


    “谁送的啊?”星希举着便签问,“再不说我可又分了啊。”


    王兆琦猛地抬起头,又赶紧低下头,闷声说:“分……分呗,又不是我的。”梁司则飞快地瞟了眼教室后门,像是在确认什么。


    芒果的香味飘出来,勾得前排的同学都回头。她把芒果班戟倒在课桌上,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挨个递给周围的人:“来,都尝尝,别浪费了。”王兆琦接的时候眼神躲躲闪闪,嚼了两口才含糊的说:“挺……挺好吃的。”梁司则捏着一块芒果班戟,半天没敢咬。


    那天下午,星希把剩下的芒果班戟都分给了同学,可心里的疑惑却没散。她不是没被人送过东西,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所有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连平时跟她无话不说的王兆琦、梁司都闭紧了嘴。放学的时候,她故意走在王兆琦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兆琦,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弄的?”


    王兆琦脚步一顿,脸瞬间涨红,手在裤兜里攥得紧紧的:“不是我!真不是我!”她声音都有点变调,“我……我签了保密协议的,不能说!说了要磕100个响头,还要赔100块钱呢!”


    “保密协议?”星希皱着眉,“什么保密协议?谁让你们签的?”


    可王兆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往后退了两步,拔腿就跑:“反正不能说!”她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星希看着他的背影,又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梁司,梁司赶紧低下头,拉着书包带快步走了。


    第二天早上,星希刚拉开抽屉,就看见一杯奶茶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还是热的,杯身上贴着的便签跟昨天的字迹一样:“昨天的芒果班级戟好吃吗?今天的奶茶是全糖的。”


    星希盯着那杯奶茶,心里的烦躁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根本不喜欢全糖的奶茶,甜得发腻,而且这种“不打招呼就塞东西”的行为,像一根细细的刺,扎得她很不舒服。她把奶茶拿出来,放在桌角,上课的时候都没心思听,眼睛总忍不住往那杯奶茶上瞟——杯壁上的水珠慢慢滑下来,在课桌上洇出一小片水渍,像个甩不掉的影子。


    下课铃一响,星希就拿起奶茶,径直走向教室后面的垃圾桶。周围的同学都看了过来,王兆琦急得站起来:“星希!你别扔啊!这……这挺贵的!”


    “我不喜欢全糖的,留着也是浪费。到底是谁送的?要不然我真丢了。”星希的声音很大,很想弄清楚送礼的主人。可没人回应。她掀开杯盖,把奶茶倒进垃圾桶里,杯子捏扁了丢进去的时候,她看见梁司的脸白了一下,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


    心想:又不是我们班的人送的,你在这里喊肯定没人应啊。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天之后,星希每天进教室都要先看一眼抽屉,生怕又冒出什么东西来。


    星希每次坐下的时候,心里有点涩涩的。她知道王兆琦、梁司肯定知道内情,可他们被“保密协议”绑着,什么都不肯说。她甚至想过一个一个问了。


    转机出在周四的下午。那天有两节连堂英语课,下了课就要去操场集合上体育课。星希把英语课本放进抽屉,跟着大家往操场走,心里还在琢磨着抽屉里会不会又有东西。体育课上要测800米,星希跑的时候总走神,脚步慢了不少,最后冲线的时候,唐七七赶紧跑过来扶她,递了瓶水:“你怎么回事啊?平时跑挺快的,今天心不在焉的。”


    星希靠在操场边的栏杆上,喝了口水,才把这几天的困扰跟唐七七说了:“……我都快烦死了,问谁谁不说,兆琦还说签了什么保密协议,违约要磕100个响头,赔100块钱。”唐七七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你这几天总跟我分东西。


    唐七七皱着眉,手指在栏杆上轻轻敲着:“保密协议?还有这种事?”


    这几天唐七七偷偷跟着王兆琦她们。


    一天唐七七的手指攥着水瓶,冰凉的瓶身让她稍微清醒了点:“我知道是谁了,是陈日央。”


    “陈日央?”星希的眼睛睁大了,“她为什么要给我送东西啊?我们平时也没怎么说话。”


    唐七七没接话,只是觉得眼睛有点酸。她想起昨天下午,她去办公室交作业,看见陈日央在走廊里拉着王兆琦,手里攥着张纸。她还看见,陈日央的另一只手里,攥着包芒果干——是星希前几天跟她念叨想吃的牌子。


    那天晚上,唐七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陈日央的样子。上周三下雨,她没带伞,陈日央撑着浅蓝色的伞送她回了寝室。还有校庆跳舞的舞姿。以及她在微信上的主动。在她心里沉了好久。她不知道为什么刚报名校庆那一会 ,他与唐七七的聊天少了很多。


    第2天,唐七七去找陈日央,想知道是因为星希吗。


    “你为什么要给星希送东西?”唐七七的声音有点抖,指尖攥得发白,“你喜欢她,对不对?”


    陈日央的脸瞬间红了,从脸颊红到耳朵根,手里的书“啪嗒”掉在地上。她赶紧弯腰去捡,手指却半天没碰到书脊,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我就是觉得星希很好,想跟她走近点……”


    “真的?”唐七七一脸质问道。


    “好吧,我确实对她有兴趣。”陈日央一脸承认着。


    “你别再给星希送东西了。”唐七七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她从包里拿了一颗糖放进嘴里,草莓的甜味在舌尖漫开,却压不住心里的涩,“星希不喜欢别人偷偷送东西,她会有压力的。”其实她还想说“我也会难过”,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嗯!我知道了!”陈日央赶紧点头,眼睛里的慌意慢慢退去,又露出了平时的笑,“你可不可以先不要告诉星希。”


    唐七七没说话,只是咬着糖,轻轻点了点头。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们身上,暖融融的,可她心里清楚,可能她喜欢上陈日央了。


    第二天早上,星希拉开抽屉时,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油纸袋,也没有奶茶,只有她昨天忘在里面的橡皮。


    星希笑了,说终于清净了。唐七七也跟着笑,“没事啦,她只是单纯的好意想跟你做个朋友。”那最好了,星希点了点头。手指却在桌下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草莓糖——那是陈日央昨天给她的保密费,她还没舍得吃。


    课间的时候,陈日央过来这边上厕所的时候,热情的跟唐七七和星希打招呼。眼睛却始终望着星希。


    星希看了看,也打了声招呼,身体却往唐七七这边歪着。唐七七看着陈日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