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锦沅看着货真价实的回复，果然一下松了口气，绷紧的双肩垮下来，连呼吸都顺畅了些。


    她赶紧回消息：【太谢谢你了！我这就跟我朋友说！等你有空，请你喝奶茶！】


    秦陌舟目光如炬，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攥紧手机，指尖划过屏幕，回了句：【好啊，等你忙完你朋友的事，随时约。】


    他还故意加了句卖关子的话。


    【你这朋友，跟你还挺像，都这么慎重行事。不过也是，小心点总没错。】


    叶锦沅看到这话，倒像是男友在查岗，被他看穿了似的。


    她赶紧转移话题：【学长，漫长的暑假怎么过啊～】


    秦陌舟：【会去沪市，舅舅公司实习。对了，你朋友面基那天，要是怕不安全，我也可以陪你们去。】


    叶锦沅：【好巧，我也是去沪市，有机会一起聚聚哈！】


    叶锦沅心里泛起一丝玄妙的感觉，她总觉得秦陌舟最近对她格外上心，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她双唇轻咬，又回了个“再说吧”的表情包，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秦陌舟放下手机，嘴角的笑意慢慢敛去，眼神里多了一分孤注一掷。


    他知道，这场由他导演的“查岗”，暂时稳住了她的疑心，但纸终究包不住火。


    他拳头紧握了又松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见面了，他会亲自告诉她一切，前提是，她不会因为这个谎言，彻底推开他。


    秦陌舟低头，用指腹轻蹭屏幕上叶锦沅的头像，心头唯一的牵挂，沪市的见面，他得好好准备，不能让她再受一点惊吓。


    接下来几天，自从查过Yjy的身份。叶锦沅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去便利店买水，回头时只看到晃过的衣角；傍晚在江边散步，总觉得阴影里有人跟着。


    莫名其妙的错觉，延续到今天下午去沪市，由妈妈开车送她去动车西站。


    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里，一道忧郁的目光依旧紧密地严守着她。


    叶锦沅警惕性高，回了下头，没瞧到什么怪异的人影，大白天不怕坏人，她摸出手机。


    作为贴心网友。


    日常打卡式联系Yjy。


    “嗨……我走了，进站了……”


    窗外的天色亮得耀眼，又补了个蔫蔫的表情。


    隔了半分钟，聊天框才跳出两个字，连标点都透着股懒得敷衍的劲儿。


    Yjy：【好！】


    叶锦沅对着那生硬的感叹号笑了笑。


    “你今天很冷漠呀！平时至少会回个‘嗯’加个句号，今天这‘好！’跟赶人似的。”


    这次回复快了些，字里像刚从湿冷的墙角，挪出来的一阵鬼火。


    Yjy：【你都要离开这座城市，我还得热情？隔着屏幕陪你演依依不舍？】


    “哈哈，别这么说，我又不是不回来，顶多两月。”


    Yjy：【注意安全。】


    还是简短的四个字，叶锦沅却仿佛能看到他坐在电脑前，指尖悬在键盘上，犹豫了几秒，才敲下这几个字的样子。


    “我在候车厅，特悠闲，反正离发车还早，聊聊呗？”


    Yjy：【聊什么？】


    问句后面没有任何表情，连一丝好奇都没有，纯粹是出于礼貌的应付。


    “你大几来着……之前总记混，你跟我提过吗，好像比我大？”


    Yjy：【下学期大四。】


    “哟，那可不就是比我大嘛，平常叫哥哥没错吧？”


    叶锦沅故意逗他，还加了个二哈的表情包。


    Yjy：【你真的很闲。不许叫哥哥，我是你宝宝。】


    这句话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那副“懒得理你”的傲娇模样。


    “哥哥……哥哥……，我就喊！我也没喊错。你在干嘛，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难道你还跟你那喜欢的女生聊？这感情好呀！”


    Yjy的回复像阴雨天晾不干的衣服，包着点说不清的湿漉，不情不愿。


    Yjy：【喊得人烦。你管我跟谁聊？只是你记住——这辈子，都不准抛下我，半分也不行。】


    “哈哈……你好逗，能聊尽情聊……我不介意你有现实女朋友。反正只有二年。”


    Yjy：【………】


    一连串的省略号，像是逼迫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接话的样子。


    “宝宝，你一般不犯病的时候，都这么高冷吗？跟块捂不热的石头似的。”


    Yjy：【被你发现了……除了你，没有别的异性。/jpg。】


    Yjy：【我可以知三当三，但我不劈腿。】


    截图里，整个聊天除了她，只剩下腾讯新闻。这次的回复带了点叹息的无奈，像是藏在冷硬外壳下的一点柔软，稍纵即逝。


    “哎，你这阴湿小狗，真没底线！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会一辈子喜欢！有个事，想跟你探讨一下，你想不想听。”


    叶锦沅故弄玄虚，等着他的反应。


    Yjy：【不听。】


    干脆利落的两个字，没有任何犹豫，又恢复了那副高冷的样子，仿佛刚才的无奈都是叶锦沅的错觉。


    广播里播放，检票的通知。


    “你发张自拍照……”


    屏幕亮着，几个字悬了半天，存留在编辑框里，叶锦沅来不及发。


    Yjy素来爱拍身体照，更别提主动要拍脸，指尖刚要按删除，手机却没拿稳，“咚”地磕在脚背上。


    等她反应过来，聊天框已经跳出了那条发一半的消息，连带着个不小心带出来的、豪放的“/抱抱”表情。


    烧过一阵闹心，她盯着屏幕，手指悬在撤回键上，又有点舍不得。


    其实从认识起，她虽好奇过，总把自己藏在文字背后、连朋友圈都只是精分病态的语录，Yjy到底是什么模样。


    没等她纠结完，对方的回复就弹了出来，没有多余的字，连标点都透着股无措的惶恐。


    Yjy：【你别逗我……不经逗……】


    才敲出这两句，他的语气里没有平时的冷淡，反而掺了点像潮湿地窖里被晒到光的局促，连带着挂在脸上的坚硬面具，都裂了道细缝。


    她赶紧回：“不是逗你！刚手机没拿稳，手滑发出去的！”


    想了想，又补了句试图缓和气氛的玩笑，“当然，要是你愿意发，我也不介意~”


    Yjy：【………】


    又是熟悉的省略号，这次却不像之前的敷衍，更像是被戳中了什么，连驳斥都懒得多说的窘迫。


    她盯着那个省略号笑了笑，手指敲下：“不发也没事，我随口一提，别紧张呀。”


    隔了好一会儿，聊天框才慢悠悠跳出一行字，几乎透着股“不想再聊这个话题”的抗拒。


    Yjy：【候车厅人还少吗？】


    检票排队中。


    叶锦沅慌忙把手机塞进包里，拎着行李箱跟着人流往前走，心里还在琢磨Yjy那句刻意转移话题的话，忍不住勾唇。


    这人，其实害羞得不行，还非要装出我与世界为敌的样子，又不是灭霸，一个响指，能让宇宙中半数生灵烁灭。


    动车缓缓开动，窗外的风景一点点往后退。


    叶锦沅凭车票，找到靠窗的位子坐下，刚把薄外衫搭在邻座的椅背上，就感觉到身边坐下一个人。


    淡淡的雪松味混着点潮湿的凉意飘过来，她下意识侧头看了眼，对方穿着件黑色连帽防晒衣，帽子压得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指尖修长，正懒散随意地划着手机屏幕。


    “抱歉，刚才占了位置。”


    她赶紧把一袋子零食拿回来，对方不介意，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音域偏低，透出几分敬而远之的冷感。


    叶锦沅没再多搭话，重新掏出手机，点开和Yjy的聊天框，想跟他说已经上车了。


    手指刚敲了几个字，邻座的人突然动了动。他好像是想拿放在脚边的背包，胳膊肘不小心蹭到了叶锦沅的手臂，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不好意思。”他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弯腰帮她把手机捡了起来，大拇指滞留屏幕，特意滑上去。


    递回来的时候，屏幕正好亮着，聊天界面上“Yjy”的头像，和那句没打完的“我上车啦，邻座是个……”格外显眼。


    她的心猛地一跳，慌忙把手机接过来按灭，连声道谢。


    这个男生眼尾瞧见她收回的手机，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像是在思考什么。


    “我、让你害怕？”他忽然开口，语气难辨真伪。


    “没有……没有！”叶锦沅赶紧否认，“就是……有点突然。”


    说完又觉得这话有点傻，干脆低下头假装看手机，手指却在屏幕上胡乱点着，半天没打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邻座的人没再说话，车厢里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声音。


    她偷偷抬眼瞄了他一眼，发现他正侧头看着窗外，帽檐下的眼睛被阴影遮住，看不清神色。


    可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他的视线好像落在自己身上，几不可察的觑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是Yjy发来的消息。


    Yjy：【上车了？】


    她心里一紧，飞快地回复：“嗯，刚坐稳，邻座是个穿黑衣服的人，看着比你还冷峻。”


    发送成功的瞬间，身边的人忽然轻轻“呵”了一声，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她耳朵里。


    她猛然间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


    帽檐微微抬起，露出一双眼瞳深黑浑浊的眼睛，像蒙着一层雾的深水，眼神里没有文字里描述的阴湿冷硬，反倒露了抹带趣的笑，眼神里的了然，一带而过。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机又震了一下。


    Yjy：【是吗？那你仔细看看，他是不是你要找的“哥哥”。】